聶坤愣愣看著一臉憤懣的洛小絮,那樣子像是要把人活吞了才甘心一樣,鬧得他心里也一陣不是滋味,同樣也不耐地回道︰「能動什麼手腳,你一天像個刺蝟一樣疑神疑鬼,非要把你老公想得那麼不堪才滿意?」
洛小絮皺眉看著他,心里只覺得發悶,想問什麼說什麼,一見他滿臉煩悶地模樣,心里就不痛快,明知道這樣問下去只有吵架的份,可洛小絮還是無法自已地把話說出來︰「我知道你想幫我,但我說過想靠自己的實力奮斗,你也答應過我不插手,為什麼岑文進這次會破格錄取我?難道不是你私下又動了什麼手腳才讓岑老師為難?」
聶坤冷笑一聲,今天看她沒回來,知道她跳舞幸苦,家里又沒菜,所以飯局已結束他就到城北為她買了她平日里最愛吃的酥口烤鴨,塑料套都還沒揭開,就等她回來揭鍋,然而一推門就對著他破口大罵,也不知道是真為這事生氣還是別的,他在外應酬壓力也大,也從來沒對洛小絮亂發過脾氣,現在她倒反客為主,先干為敬了。
「你說他為難?為難什麼?為難錢不夠塞牙縫?你告訴他洛小絮,我聶坤肯走他的關系是高看他,別不識抬舉!」他一激動,話說得是難听了點,可洛小絮偏偏也在氣頭上,也不管他說的是不是氣話,想當然地就對號入座。
「終于承認了?你也好意思說人家不識抬舉?人家要你抬舉了嗎?還不是你巴巴的塞過去,岑老師那麼清高的人,被你白白污蔑一道!你倒真有本事,簡直就是個軍痞!」
洛小絮吵得臉都掙紅了,尤其看不慣他仗著自己是軍家出身就胡亂作為的模樣。
聶坤也按捺不住了,只知道一心為著她著想,完事小妮子還翻臉不認人了,簡直就是不記情的白眼狼!
「好你個洛小絮,為你奔走還錯了不成?無端端給我扣個地痞****的帽子,你要是有本事就別老是拿實力說事,有本事你就自己進舞團,有本事你進不去就別在老子面前哭天搶地失魂落魄的,老子看不慣!」
「你就是這麼看我的?我在你眼里就是這麼一個……沒用的人?」洛小絮這回是真傷心了,眼楮里逼出些淚花,但在聶坤面前卻是死死地忍住不讓眼淚往下掉,這是她唯一的自尊底線,她不容許自己軟弱,更不容許自己的實力被人這麼否認。
聶坤看她眼楮都都紅了,霎時又開始心疼起來,他只知道自己沒做錯什麼,也不想逗她生氣,只是見她一進門就開始興師問罪,作為丈夫顏面上多少有些說不過去,又看她絲毫也不問前因後果,想當然地就認為他要害她似地,他這麼些天一直在外說了她多少好話,全都成了她眼里的軍痞作為,那他算什麼?回想起來,這還是洛小絮第一次把矛頭對準他,當初在聶家的時候也不見她這麼生氣,好像跟芭蕾掛了鉤,她就全然不顧了一樣,連他這個丈夫也不放在眼里。
他松不了口,雖然換做往常一定是他先哄,但是這次他不想讓自己太委屈,也不管她有多不諒解,不想再看到她那雙快把人凌遲的眼楮,遂兩人也不說話,就這麼隔著茶幾看著對方,空氣也像凝固了一樣。
「算了,當我沒說。」洛小絮只覺渾身的力氣都被人抽空了,連走路的力量都是借來的。
「這麼晚了,去哪里?」他還沒問她剛才去哪兒了,現下見她轉身打開門,就耐不住問一句。
「不關你的事。」洛小絮輕飄飄這麼一句,立馬就把聶坤打入冰窖里,他倒是覺得自己在關心她,那是瞎作踐自己,她不在乎,那他也不在乎好了!
他忿忿地這麼想著,也不管她,自己也氣暈了,進了臥室「砰」的一聲就沒了動靜。
洛小絮也知道這里的每一寸都是聶家的,心里縱然不痛快,也不敢砸壞了門,免得過後又被人說三道四,拖著受傷的腿,本想著下了樓就打車回娘家,但又害怕父母擔心,一想到家里還欠了聶家多少債,她就有些後悔起來,不說錢,當真是在危難關頭雪中送炭這份情誼,就不知道夠她洛家三口還多少年,她還跟他生氣,心里突然生出些後悔,但想起今天第一天被岑文進打入冷宮,就氣不打一處來。
晚上天氣冷,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去了娘家怕父母擔心,去了婆家就更不得了,鐵定往死里批斗她,一時間來去無從,走在阡陌縱橫的都市里居然連個去處都沒有。
回頭遙遙看到三樓微微亮起的燈光,聶坤的房間的光線已經暗淡下來,大概是睡了吧,雖然不指望他追下來,但見他還是放棄挽回,心里不知怎的,竟開始不安起來。
她拿出電話撥了個號,那人「喂」了半天,她才瑟瑟回了一聲︰「我是小絮。」
聶坤已經躲在窗簾後看了半天了,知道那丫頭無處可去,耐著性子等她回心轉意,可不想卻見她腿一瘸一拐的,回想起上次膝蓋受的傷還沒好全,這次又不知道怎麼折騰就變成這樣了。
本想著不管三七二十一,得先把人給找回來,都搭上風衣就準備出門了,卻又突然想起丫頭剛才的表現,心里還在計較,怎麼也得給這麼丫頭一點教訓,往後翅膀硬了那不更難駕馭了。
他就這麼打算著,剛拉開窗簾一看,那丫頭居然打的走人了,他心里著急,不說那麼晚了還出去,要出去也不知道去哪兒,他開始有些後悔起來,看車是向著南京路那邊過去了,自己也開了車跟過去,卻不想半路跟丟了。
聶坤這才開始著急了,連忙打她電話,不管是要用哄的還是求的,先把人給兜回來再說,誰知電話一直佔線。
他心里一直有不好的預感,打開廣播收听路況,才知道南京路那邊出了一場車禍,他心想怪不得那麼堵,但一種不安的感覺從腿腳開始蔓延到四肢百骸,他忽的跳下車,跑到一轉角就看到的車禍現場。
心不停地跳動,要說他奔三的年紀從來也沒什麼真正的怕過,獨獨這一次他是怕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