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絮比季敏蕊先走一步,一路帶著小跑奔到聶坤身邊,聶坤沒穿軍外套,白色的襯衫配上墨綠色的軍褲,再搭上一雙馬丁靴,洛小絮知道聶坤對穿著並不怎麼講究,但她總覺得不管是什麼花里鼓哨還是端端正正的制服,只要往聶坤身上一穿,就總能穿出一股子爽朗勁兒。
「你怎麼來了?」她不滿地瞪著他,想到剛才他一個人在台下拍手的樣子,她就覺得臉上無光,多丟臉啊!聶坤那種表現,整得跟全世界就只有洛小絮會跳舞似地,她都不知道怎麼面對評委了。
聶坤看她一頭冷汗,伸出大掌在她臉頰上抹了抹︰「還不都沾了您的光,瞧您一大早就有本事從東大街闖到小西街的勁頭,我還不得騎上電瓶車才趕到。」他眸里帶著笑,毫不遮掩地取笑她今早的反抗行為,好像在說,跑啊,你倒是跑啊!兩小胳膊腿不是可勁得意地跑嗎?現在好了,遲到了,進不去了,聶坤嗤鼻,在走廊盡頭剛想看看熱鬧,見她實在逼得不行了,本要好好來個英雄救美,他就見不得自己老婆一臉眼淚鼻涕的求別人,洛小絮是他老婆,要看臉色也只能看他聶坤的,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洛小絮眼看著季敏蕊快追上她的腳步,忽的踮起腳跟沖聶坤的耳邊匆匆說了一句︰「別說你是我老公!」聲音又細又小,跟蚊子一樣,但聶坤卻一字不落地听了進去,皺著眉頭,這是什麼意思?
「小蕊!這是我遠房表兄!」洛小絮眉角彎彎,得意地介紹身邊這位帥氣的「表兄」,季敏蕊低頭垂眸︰「你好,我是小絮的初中同學,季敏蕊。」她盡量壓低聲音,整個人就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似地,時不時地探頭看看他,被他盯個正著又慌張地收回眼光。
聶坤發愣似地盯住季敏蕊,腦子里一直在問洛小絮為什麼不肯在人前承認他兩的身份,洛小絮看不下去悄悄從身後狠掐了他一下,聶坤這才晃神應了聲︰「嗯。」
這聲答應得牽強,若有似無,比敷衍強一點,比隨和冷了些。
洛小絮連連扯著話題︰「小蕊你別理他,他就這樣兒,有時候我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啊哈哈哈……」
季敏蕊抿嘴淡淡附和了一下,聶坤直接玩起了沉默,面無表情地听著洛小絮在一邊自說自話。
「不過听說這次卡得挺嚴的,參選的學員無一不是百里挑一,听說未來要走國際舞台,所以一個導師只帶一個學生,采取斯巴達式一對一的舞蹈教學。」季敏蕊一字一句不急不慢地說著,小嘴上下開闔,文靜而不死板。
「斯巴達?」聶坤輕笑一聲,「那她一定過不了。」
洛小絮鼓著腮幫子︰「為什麼我一定過不了!」她是沒抱多大希望,不過也不至于讓人打擊得一無是處吧?
季敏蕊見兩人拌起嘴來,站在外人的立場確實不好意思說什麼,不過這兩人的相處方式還真讓人忍俊不禁。
「不是我說你,瞧你這身唐僧肉,誰敢動你一根手指頭立馬跳起來炸毛,你這性格誰見了誰也不待見!」聶坤字字句句都往她痛處戳,洛小絮看看聶坤,再看看一邊不知所措的季敏蕊,支支吾吾半天也沒吐出一個字,她知道聶坤在暗指什麼,還不就是她死活不讓他踫的事嗎?他至于冒著被揭穿的危險,當著季敏蕊的面兒揭她的短嗎!
她滿臉不甘心,試圖說點什麼,但見季敏蕊在身邊又不好意思攤開了說,所以繞著食指在一邊死咬著下唇,才忍住了不當場咬死聶坤的沖動,這男人不記仇就算了,記起仇來比女人還毒!
「隨你怎麼說,賽場上評委說的算。」洛小絮不甘心地憋出這麼一句不痛不癢的。
聶坤則深不以為然︰「哦?看來挺有信心的,我可听說今天來的導師只有五個,除了岑文進可以收兩個徒弟,其他四個就只能收一個。」
「嗯……是啊,有六個名額。」洛小絮高高昂著下巴,絲毫不想在人前被聶坤的氣焰壓下去,男人女人都一樣,凡是跟面子搭上邊邊的事,都是用生命來維護。
「我忘了提醒你,岑文進剛才已經當場收了一個,現在人已經走了,其他四個名額我看你是凶多吉少了。」聶坤一字一句地吐出來,下決心要給洛小絮潑幾盆涼水。
洛小絮心虛地挺胸︰「誰……誰怕誰!」
「再給你提個醒,四個導師中的一個名額已經定了,就是你身邊的季敏蕊小姐。」聶坤眉梢掠過一抹得意。
洛小絮愣了愣,望著季敏蕊,笑了笑︰「小蕊你居然提前錄取了!你太棒了!」
季敏蕊瞥了一眼聶坤,想不到他對她了如指掌,想必是從剛才看到她的舞姿才特意打听,還挺有心的,她抿嘴一笑,眼光如水低回流轉,邊瞅瞅聶坤,邊合著洛小絮打鬧︰「你就別取笑我了,我剛才旋轉的時候沒留神,差點就摔下舞台了。」
洛小絮沒想到在短短四年里,季敏蕊的舞蹈精進了那麼多,才上場就被人當場錄取,不像她要在後台等消息,對季敏蕊的成功,洛小絮又欣喜又羨慕。
「快點進場吧,待會兒要宣布錄取名單了。」季敏蕊對兩人說道,洛小絮會意地點點頭,還沒走兩步就被人拽住手腕,那人不是別人,真是一旁被拋棄的聶坤,他懨懨地拖著她不讓走,別扭又小器的模樣,洛小絮歪頭問道︰「怎麼了?」
聶坤握著她的手腕,想問又問不出口,洛小絮眼看公布消息的老師已經拿著麥克風對嘴了,焦急地問道︰「到底要怎樣?」
「你……你就這麼不想承認我嗎?」聶坤終于問了出來,身為聶家的獨子,從小養尊處優慣了,只有他不想要的,沒有他得不到的,只有別人討好他的份,從來沒有他去討好別人的,更別說公然嫌棄他的,今天洛小絮的行為無疑已經勾起了聶坤的好奇,他反復分析自己的優勢及劣勢,除了那身搖來搖去的肥肉,他還有什麼值得她嫌棄的,那堆肥肉不都在當兵那會兒減掉了嗎?怎麼還嫌他?!
洛小絮一愣,噗嗤一聲笑道︰「你就為這個才生了半天悶氣?」被她那麼一笑,聶坤更不知所措了,憋紅了臉,手心的力道更一點沒減。
「你別生氣嘛,我就是不想讓大家知道我有這麼厲害的老公做靠山。」她正視他的眼楮,一臉認真地說道,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讓外界非議她的婚姻。
聶坤詫異地看著她︰「你可別告訴我是因為你老公太優秀了,所以你不好意思介紹?」這是什麼邏輯?不管是誰走到哪兒哪個不是事先找人通好關系,巴不得往自己臉上貼金,獨獨這小妮子死活要跟他劃清界限,即便這樣他也不能有意見,她老婆想**闖天下的心思,他個人欣賞,為人夫就不怎麼看好,這得多累,瞅著她這個氣焰能把一半的心思用在家里,好好打理家務,為他生個兒子,再養條狗,這生活不就完美了,偏要自己闖,四處踫頭到最後什麼也沒撈到,還把自己的青春貼進去,他是怎麼也不願意。
他柔柔地掐了掐的包子臉,心疼又無奈。
「我可以走了?」她對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趕緊放手,聶坤松了一口氣似地放手,洛小絮也松了一口氣,害怕聶坤的**妨礙到她在另一個世界暢游,所以她才不想被人縛住手腳,只想蒙頭自己出去闖一闖。
剛想進場,臨走前又被聶坤拉進懷里,聞著他的鼻息,她心頭一跳,他飛快地在她側臉親了一下,她捂著滾燙的臉听他說︰「別太累。」她心里一陣暖意,又迫于現場那麼多人在,只能羞答答地坐在選手席上干等著評委公布結果。
「這次入選的學員有……」公布人陸陸續續地把名字念出來,念到最後一個名字的時候頓了頓。
洛小絮緊閉著雙眼,雙手合十,希望是她,是她!?聶坤在一邊看著,眼里一片復雜。
「田雪兒!」
心像被人掏空了一樣,空蕩蕩的,洛小絮愣愣坐在原處不知所措,她沒有入選。
「小絮?」季敏蕊握住她的冰冷的手,「你沒事吧?」
「沒……沒事,恭喜你了。」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雖然對這才對海選並不抱什麼希望,可是……可是她的夢想,又得重新起航,一想到這兒她就沮喪得無以復加。
她出了會場之後就一個人蒙著頭往前沖,聶坤在身後一個勁兒的喊著,叫她走慢點,洛小絮卻似乎沒了力氣似的,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進自己的思緒里,深陷其中而不可自拔。
聶坤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在來之前就听說各個導師的徒弟在事先早就內定了,洛小絮輸了,並是不是輸在自己的功底不夠深,而是沒有及時告知他面試的時間,不然也不會讓別人捷足先登,今天本想告訴她真相,可瞧她為自己選上最合腳的舞鞋的時候,他竟有一絲錯覺,洛小絮這麼美,說不定能打動那些所謂的導師,大概是跟著洛小絮生活久了,連他也變得天真起來,現實就是那麼露骨,不管怎麼幻想,它看起來就是那麼讓人不知所措。
「小絮?」聶坤匆匆跟上她,故作輕松地摟著她的肩膀︰「沒事兒,不過就是個普通的選拔賽,市里還有很多,改天我陪你去找好嗎?」
未想洛小絮猛地甩開他的手大吼︰「不要!我不要!你懂什麼?你知道什麼?你只知道逼我吃難吃的荷包蛋,你只知道折磨我逼我做不愛做的事!除了這些你知道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