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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二十五章,復燃(2節)

「我無意中得到的,送給姐姐護身之用。不過可能是它之前的主人用得多了,只剩1點持久了,這傳說中的法力,看來也只夠再用一次了。」

他可惜的說道。

「姐姐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當相抱。本想陪伴姐姐身邊作鞍前一卒,只可惜我如今才技淺陋,怕辱沒了姐姐的英明。不過我自會另行歷練,如今只把這神戒交給姐姐,先保姐姐一個周全,待到那日我學就技成,必然再來尋姐姐效力犬馬之勞。」

「小雨言過了。」

我很感動,便恭敬不如從命,收下了他的這份心意。

「不過上進歸上進,可莫一時急于求成,壞了自己的身子。有一天如果我有運氣有了自己的行會,你可是要來我這兒給我當一員得力干將的呀。」

「有姐姐這句話,我便也安心了!」

他興高采烈地說。

「那姐姐你自己多加保重,我們來日方長,後會有期!」

「恩,一定!」

……

當我來到道士學院的大門口時,踫巧遇上了梨貞,他還是拿著埽具,仿佛那院門外終日都有永遠也打掃不完的東西。

「梨師兄!」

還與他離得尚遠,我便已經迫不及待的高聲喚道。

「夜姑娘!?」

他抬起頭來望見了我,自是一陣欣喜,急忙放下手里的東西,從那高高的青石階上跑了下來。

「真的是夜姑娘回來啦!」

「是呀,回來了。」

我微笑著看看他說。

「我不在的這幾天,干爺爺身子骨還好麼?」

「好著呢,每天一日三餐,頓頓不缺肉。」

他說著,伸手幫我牽馬。

「快進院吧,老師若見你這麼快就回來了,不知道該多高興呢。」

「梨師兄,我就先不進去了。」我說。「這樣吧,你先幫我把這紅棗牽進去,告訴干爺爺我回來了,不過眼下還有點兒事要去辦,晚些時候再回來給他老人家請安。」

「哎,好的。」

他點了點頭。

「不過你可要早些回來啊,免得老師等急了要拿我撒氣的。」

「嗯,我知道了。」

……

離開了道士學院,我獨自踏上了那日曾與他登峰的山路。

就在快到半山腰的時候,我听到了那來自峰頂上的悠揚的竹笛聲。

那曲調依舊是那麼優美動人,只是冥冥中仿佛又添了幾份淡淡的傷感與清愁,清愁,是那遼遠的、海一樣的相思。

「美麗的夢,留下美麗的憂傷。人間天上,代代相傳。」

我凝視著他那依舊唯美的背影,輕輕的念起了她的詩詞。

「但是心,真的能化作石頭麼?為了眺望天上來虹,而錯過無數人間的月明……」

「你都知道了。」

曲畢,他緩緩地說,望著腳下的赤月峽谷。

「嗯。」我說。

「原來你每天在這里超度亡靈,是在守著和她之間的那個承諾。」

「……」

「你自幼便得天尊的親傳,年紀尚輕,就身懷絕技,等級比那沙巴克的天傲還要高,被譽名是天下間最頂尖的道士——白羽御幽蘭。」

我又說︰「只是你空有一身的本領,卻不知為什麼而活著。沒有抱負,沒有夢想,更不知道人間冷暖,對身邊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冷淡、漠不關心,且我行我素,桀驁不訓。」

「傳奇人間,又有什麼夢值得我們去追逐麼。」

他遠眺蒼空,似問我,又似問天。

「人魔亂世,還有多少事物值得我們去關心麼。」

「你的確是一柄鋒利無比的劍,只不過,你這把劍沒有一個能容得下你的劍鞘,所以處處鋒芒畢露,所以容易刺傷周圍的人,也傷了你自己。」

我走到他的身邊,同他一起看著遠處,那是他的回憶,那里有他所有的傷、和痛。

「你之所以在沙巴克待了五年,就是希望能為自己找一個答案——究竟為什麼而活著。」

「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那麼但願我從未去過那里。」

他輕嘆,帶著一絲酸楚。

「那樣很多人就不會死,是嗎?」

他的無忌和無知令他的手上沾滿了無謂的血,其中也包括我的月靈姐姐,從他的酸楚中,我感覺得到他心中無數的懺悔。

「一把好劍放任著,被不應該用它的人所用,就成了這世上最厲害的殺人凶器。因為它沒有自己的思想,沒有自己的意願,天下間最可怕的事莫過于此。而更可怕的,是當它有一天終于遇到了那個賦予它靈魂的人,卻又失去了她。」

「……」

「含微、笑三顛,這世上還有很多人願意為了兄弟情誼和愛情無私的奉獻出自己的生命,那才是這世上最珍貴的東西,你一直都在尋找的東西。」

我說。句句都直戳他的心頭。

「還有花舞,和你們致死不渝的愛情。」

「我害了她們……」

「而且你還一直在辜負著他們。」

我又說。用一種嚴厲的指責。

「你一直在這里無謂的守一個空無虛有的、永遠都不可能實現的承諾。我不明白為什麼花舞會愛上一個這麼頹廢空虛的人。你當年的傲骨呢?本領呢?你為什麼不靠自己去實現你的承諾,而卻要在這里毫無意義的等呢?」

「事已至此,我還能怎樣麼?」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和太多不願憶起的情感交織,令他心亂如麻。

「人死不能復生,過去也只能是過去。」

我說。希望我的話能夠為他梳理心中的淤團。

「可是為了已經死去的人,你是否應該去作一些什麼。她們死了,但為了你死的無怨無悔不是麼?如果她們看到你今天這個樣子,她們會不會難過,會不會傷心,怎麼還能含笑九泉。她們為了你而失去了生命,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希望你僅僅只是能夠活下去,卻活的從此無為無碌像個行尸走肉。」

「……」

我取出那枚鉑金戒指,遞向他︰「我這里來,是想把這個交給你,它是你的,現在物歸原主。」

「這個怎麼會在你這兒?」

他看了看那戒指,略顯出一絲驚奇。

「是倩兒給我的。」

我說著,把戒指放在他的手里。

「倩兒!?她現在人在哪兒??」他問。

「她已經不在了……」

我哀挽地說。

「……她臨終的時候托我把這個交給你,告訴我這個是她和花舞在赤月峽谷里失散之前,花舞交給她並讓她帶回來的。她返回沙巴克的時候,身中赤月蜘蛛的劇毒,而且毒已經入骨,驚嚇、傷病和喪主之痛加在一起,使她的身心狀態一直都十分不好。我初見她的時候,她已經幾乎瘋掉了,每日在沙城的街道上糾纏著過往的人,問他們主子的去向,日復一日,日日如此……。」

想起倩兒一生的可愛與忠誠,我的心中不禁又撫過一滴清澈的哀傷。

「……或許是對花舞的掛牽和花舞交給她的使命支撐著她活下來的,但是她卻幾乎什麼事情都想不起來了。直到她臨終前,回光返照,才回憶起當年,把戒指交給我,托我來找你。」

「除了這個,她還有說過其它的什麼麼?」

他將緊緊攥著戒指的手放在胸口,對倩兒的悼念也激起了他對花舞的相思之苦,那枚戒指是他們定情的信物,如今物已回,卻人未歸……

「她讓我替她向你轉告花舞留下的話。」

「她說什麼?」

「她說,如果,她未能與你相見,就請你忘記她,從此,不必再尋她、等她……」

「是麼,她這麼說……」

他攥著戒指的手又再捏的緊了,閉上了眼,深深地吸了口氣。

「花舞……」

……

「除了每日在這里等待日落,超度亡靈,我想你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作的,不是嗎?」

我面對著他,希望我的笑容能為他那顆傷痕累累的心帶來一份盡可能的安撫。

「那一年,你身邊的人們為了你一直所尋求的東西走了,你現在拿著她們所留下的東西活著。如果你還是說,你找不到答案。那麼我現在正式的邀請你,和我們一起去前面的那個峽谷,或許在那里,你能找到那個答案也說不定的,不是嗎?」

他無言地看著我,清澈的眸子里忽閃著一絲渴望。

「至少,你應該實現你給她的承諾。」

我堅定地看著他,向他的眼楮訴說著我滿心的熱誠。

……

遠處是依舊無盡的山巒,今日並無風,我們並肩走下這個無人問津的孤峰,迎著烈日走向重歸的路。

或許是幻覺,我仿佛看到那一個個曾被他祝福過的亡靈,此刻正從四面八方向那峰頂上紛紛地圍攏過來,它們默默地眺望著我們的背陰,它們在欣慰的笑。

或許也是幻覺,她,就在它們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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