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以為這久讓美代子肯定淹死了,而自己盡可以高枕無憂,只要再過幾日,養好身子立馬離開這里,從此改名換姓,天馬行空,遠離紛爭,遠離昭王,實現壓抑許久的暢游天下的渴望
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對方陰魂不散居然追到了這里。
想到武功了得、殺人不眨眼又詭計多端的久讓美代子,梅霜根本沒有逃月兌的把握,再加上一旁還有個曾經救過她的桃兒,她並不想連累無辜,只能道,「桃兒,你先出去吧」
——
佛堂里。
靜慧閉目跪在佛像前,一手輕輕敲著木魚,一手捻著佛珠。
寂靜的夜里,只有清脆規律的木魚聲,一聲聲,如同敲在心坎上,讓她保持著頭腦的清醒。
「吱扭」一聲,門開了。
桃兒進來,輕聲道,「小姐,子夜了,還不休息嗎?」
靜慧停下手里的木魚,淡淡道,「你怎麼還不休息?」
「方才有陌生人來訪,是找林施主的」桃兒上前將手里的一件厚衣裳披在靜慧身上,同時又挑了挑燭火,佛堂里頓時亮了些。
靜慧听聞沒有作聲,只是閉著眼楮雙手合十,虔誠地跪著。
許久,才起身,「來去隨緣」
「只是」
桃兒遲疑了一下,「我總是覺得蹊蹺這林小姐雖說性子和說話都不太像那位,可是,這容貌十足像極了天下竟有如此相像之人麼?」
沉默了一會,
靜慧再次拜過菩薩後,淡淡道,「既然我已許下重誓,此生常伴青燈古佛,必不會再理紅塵事。是也好,不是也罷,皆隨它去吧」
說罷,靜慧轉身,離開了佛堂。
桃兒望著靜慧的背影,若有所思,隨後吹熄案上的燭火,輕輕關上佛堂的門,跟在靜慧身後離開佛堂。
——
「我們明日一早即刻出發。」
久讓美代子關好門,又仔細看看外面的天色,對著梅霜毫不遲疑道。
梅霜一愣,嘆道,「你瞧我這渾身青紫一片,怎麼經得起路上長途顛簸,只怕我還未到你們東來國,就已經香消玉殞再者,怎麼也得通知一下昭王,不然,他們都以為我死了呢」
听到梅霜提起昭王,原本神色還算平靜的久讓美代子神色頓時垮了下來,毫不客氣地袖子一抖,一柄小巧的彎刀直接架到了梅霜的脖頸上,咬牙切齒道,「休要提那個負心人!若是你不跟我走,那麼求死還是求活,你自己選」
嘎?!同樣的悲劇又要重演。
如雪般的寒光里,梅霜感受到來自脖頸那細密的涼意,腦海里迅速出現車夫倒地的一瞬間。
她試探著抬手輕輕將刀推開,似乎下了決心般道,「我去可以,但若是解除不了詛咒,別怨我」
久讓美代子見梅霜松口,唇角一撇,收起刀子,眸子里射出濃濃的恨意,「料想你也不會耍什麼花招。只要你去,卑彌呼女王的末日就算到了」
「這真是趕鴨子上架真是不知道,到底什麼樣的高人竟讓你們奉若聖旨般,你們就不怕對方騙了你們?」梅霜抱怨道。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
兩個人全然不知,此刻,窗外,正有一雙眼楮在盯著她們,仔細地听她們說話。
沉默了許久,梅霜自言自語道,「其實吧,有些事,乃是天意,我等只能順勢而為,而不可逆天行事」
這話卻讓坐在桌前正沉靜練吐納之氣的久讓美代子听來甚是刺耳,她冷笑道,「方才你還自詡趕鴨子上架,怎麼此刻反倒通神,能窺破天機不成?且不談我久讓家族生死存亡,只問你一句︰這皇後寶座易人,你是否也認為是天意?若你相信順勢而為,為何不在冷宮自生自滅?」
「」
梅霜斷然想不到這詭計多端的冷血殺手居然還有如此伶牙俐齒的一面,這麼一來,真是把她問住了。
雖然答案很明顯,她可不是之前的梅霜,沒必要替先前背負沉重的罪過!
但,目前,她只能聳肩笑笑,「說實話,我原本就不想當這勞什子皇後」
久讓美代子瞥了無所謂的梅霜一眼,嗤笑,「吃不著葡萄卻說葡萄酸的由來,大約是你打頭的吧?你實在不必在這些人面前矯情,知你底細的那些女人,哪個不是對你恨之入骨、嗤笑連連?只是,沒有想到,淪為笑柄,你居然還如此淡定,看來這臉皮倒堪比城牆」
久讓美代子挖苦了半天,梅霜只是靜靜听著,不為所動。
心說,你就說吧,反正說的又不是我。
最後,見梅霜不為所動,久讓美代子反而笑笑,「只是,相處這些時間,我倒還覺得你不算傳說中那麼討厭」
梅霜心底泛起苦笑。
忽而,久讓美代子神色一動,沉聲道,「誰?」
隨即身形一動,人已經到了門外。
門外靜悄悄的,久讓美代子略一沉思,忽而回頭,對梅霜命令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即刻上路。」
——
紫朔城皇宮。
這幾日明太後身子有些不爽,身上一陣涼一陣熱,偶爾還咳嗽幾聲。
宮中太醫來診過脈後,言並無大礙,只是受涼,加上睡眠不好憂思所致,叮囑太後要好好休息。
侍候太後的玉姑姑眼見著太後這些日子心事重重,睡並不好,吃不香,人清瘦了不少。
如今看著太後眼底也有些發黑,不禁心底輕嘆。
將藥碗端來的時候面上還得強笑勸道,「太後,快些吃藥吧。凡事放寬心,多思無益啊」
「多思是無益啊,」明太後咳嗽幾聲,嘆口氣,「兒大不由娘,這皇上大婚多少日子了,還未听聞敬事房有皇上臨幸哪位嬪妃,就連皇後,也不曾听說皇上在那里宿過唉,你說這何時哀家才能抱上皇孫呢眼看皇上近而立之年,卻無一子半女,大秦國的江山將來由誰來繼承?倘若有來日,哀家有何面目去地下見列祖列宗」
這越說就越遠,說到最後,明太後簡直是淚如雨下。
玉姑姑也只能陪著嘆口氣,心里也不以為然。
這皇上明明心里有中意的女子,你非棒打鴛鴦,導致皇上逆反心理上來,就是不肯臨幸,男女之事,本就不便說,你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