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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府因得年詩的搗亂也是通宵達旦不能眠。

暫時性休克的陸夫人敷了冰袋算是搶救過來,听聞年詩去會賓樓鬧事,硬撐著要親自去接她︰「一個姑娘家,與一幫男子飲酒作樂成何體統?若是出了事,怎麼給堯王交代!將軍府上上下下都要擔責的!」

陸望親手扶了她,有些責備道︰「她是郡主,若真的不願回來,誰也請不動的。」

「那也不能這樣縱容她!」陸夫人是個急性子,當即也是誰也攔不住的架勢,「你們不去找我自己去!」

陸府亂作一團,陸見舟卻背著年詩回來了。

丑時四更,陸見舟也沒想到陸府會燈火通明,剛將年詩放在椅子上,陸家二老便在人群簇擁中圍了過來。

陸望見她女孩子家家喝地爛醉如泥,還耍著酒瘋,勾著送她回來的陸拾柒脖子叫囂著「喝喝喝繼續喝」,心想這不是給我兒子戴綠帽子麼?當即冒出一句︰「簡直有傷風化!」

「先送她回房醒醒酒吧」陸見舟將年詩攔腰抱起,本想瞞著陸夫人悄悄處理的,這下肯定又少不了一頓罵,「大家也都別圍著了,回去吧,我照顧她就好了。」

「放肆!」陸望不知道面前俊秀「男子」的真實身份,加上「他」好像還是自家老婆背著自己養大的「私生子」,所以一開始便沒得好感。听得這話還不氣死,「這位俠士你送我家媳婦回來我確實感激,但是請你放尊重點,男女授受不親!」

說完看了一眼一邊咋咋呼呼的陸見翼,讓他上去接一下。

陸見翼見狀上去了,可是

本來專心致志鬧騰陸見舟的年詩,一邊用手胡亂抓著她的臉,另一邊,陸見翼近了幾步,她就臉一側,吐了要來幫忙的他一身污穢。

「相公詩好難受」年詩吐干抹淨了,終于放過了陸見舟,乖巧地往她懷里縮了縮,揪著她的領口說道。

陸見舟抬了抬臉,有些同情地看著悲催的陸見翼,問陸望︰「如將軍所見,郡主很不老實的。您要自己來嗎?」

陸望往後縮了縮,怎麼可能接︰「你送到房里就出來吧!老夫去叫廚房炖點醒酒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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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陸見舟猛然醒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在門外的石凳上睡著了。

她見臥房還有燈火,值更的家丁也被遣走了,便推門而入,卻意外發現陸夫人還守在床前照顧。

娘不是很討厭年詩的嗎?

陸夫人看見是陸拾柒進來了,有些艱難地起身招呼,她風濕的老毛病好像又犯了,不時捶著腿上的關節,眼圈又黑又紅,不過一夜之間顯得蒼老了幾分︰「拾柒,你沒睡嗎?」

「夫人,你也忙了一夜了,快去補眠吧,這些事我來做就好了。」陸見舟孝順,自然見不得陸夫人操勞。

陸夫人模了模年詩的額頭,眼底是無盡的愛憐︰「都是我不好,非要拆散她們,但我也是為了她們好。做娘的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們相忘于江湖,只是我終究還是想地太簡單了嗎,不是我想要棒打鴛鴦,只是她們非要在一起,你也見過當初的惡果,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想她們任何一個受到傷害的」

「這是見舟自己的選擇。」陸見舟扶起陸夫人,「我見舟會明白娘的苦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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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陸夫人回了房,已是破曉。

天邊泛起魚肚白,年詩暈暈乎乎地醒來,看見推門而入的人在日光下岑長明滅的身姿,竟是越看越像陸見舟。

「你醒了?」陸見舟合上門,坐在床沿,替她把被子掩上,輕聲道,「我們談談好嗎?」

故事要從很久以前說起。

將軍府的大小姐,一歲口齒清,二歲能做詩,三歲稱天才。

這樣一個特別的小孩,與世無爭陽關燦爛地生活著,直到有一天與一群同齡小伙伴們蹴鞠,踢錯了一個球。

「陸見舟,你最瘦,快把鑽進去球撿回來!」

一堵牆隔開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邊是艷陽高照歡聲笑語,另一邊卻是陰森到太陽吝嗇普照的堯王府禁地。

「誰?」

「我我叫陸見舟。」

「這是你的球?給你,你出去吧。」

「你怎麼還不走?」

「小妹妹,你長得真的好漂亮。」

「漂不漂亮關你什麼事!」

「我我喜歡你。」

「你怎麼又來了?我問過女乃媽了,她說因為別人好看就喜歡的愛太膚淺,所以我是不會喜歡你的。」

「可是我真的好喜歡你」

「陸見舟,你夠了,真不要臉。」

「年詩,跟我一起出去玩啊。」

「要去你自己去,我要養病,只能呆在這里。」

「哦」

「你怎麼還在這里?」

「因為我只喜歡跟你玩。」

「年詩!我想娶你!」

「你個笨蛋,我們都是女生,你怎麼娶我?」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想娶你,你過來,這棵樹就是我們的媒人,我們定下誓言,我陸見舟說到做到,你也不準反悔。」

「果然是個傻子,這種小孩子的把戲找別人玩去!」

「我們不就是小孩子嗎?」

「你煩不煩啊,整天就知道纏著我,你不要念書嗎?」

「我身體不好,所以只要練武。而且我很聰明,能過不不忘。」

「哪有自己夸自己聰明的。」

「你不也很聰明嗎?琴彈的那麼好,許多大人都自愧不如!」

「我再聰明也沒用,我總歸是要死的。」

「死?」

「阿嬤,詩每次生病,都會這樣痛苦嗎?」

「是的啊你也很心疼嗎?」

「嗯見舟很心疼恨不得替她疼。」

「如果是替她死呢?你願意嗎?」

「死?」

「真的不後悔嗎?」

「嗯,我願意替她去死。」

年詩听陸見舟講完,攥著被角看著上面的線條紋路喃喃說道︰「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的」

「那麼如果當初問的是你,你願意為她去死嗎?」陸見舟看著年詩的眼楮,其實答案並不怎麼重要。

「我願意我恨不得當初死的是我,誰讓她替我去了」幾滴眼淚從眼角滑落,年詩埋首哽咽,「還讓我怪她為什麼要離我而去,足足怪了七年,女乃媽告訴我真相的時候,我只想好好補償她,跟她好好過日子,可是她又不見了」

「如果你們在一起,會害死她,你還希望她出現嗎?」陸見舟問出這句話,年詩終究再也答不上來。

「所以陸見舟不出現的理由,就是因為害怕死的人會是你。」陸見舟說完,起身開了門,「昨晚陸夫人照顧了你一夜,你與陸見舟恩怨情仇,怎得也不該遷怒別人,最起碼也向陸夫人說一聲感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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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詩再度打開房門是在辰時。

陸見舟看她不施粉黛卻眉清目秀,較之前的鋒芒畢露,更顯空谷幽蘭的氣質。

如此月兌胎換骨煥然新生,陸見舟都看得有些呆了,只覺得縱使相處這麼久,自己都不能將她看個透徹︰「你想通了麼?」

「不,我永遠想不通。」年詩的眸子清澈見底,陸見舟被看地有些自慚形穢,她竟可以美地與平時這樣不同,又明明是同一個人。

陸府家正是準備早膳的時間。

年詩的到來著實讓氣氛又降到了冰點。

不過她今天不是來挑釁的,就連隨行的陸見舟都沒搞懂她要做什麼的時候,年詩已經迎面跪在陸夫人面前,奉上了一杯清茶︰「詩自幼缺乏母愛,嫁到陸府這半年以來,陸夫人雖不明言,卻給予詩無微不至的關懷,只是詩不孝,昨晚才意識到這份恩情,可是大錯已經鑄成,詩追悔莫及,請娘受詩三拜!」

「快快請起詩你貴為郡主,怎能對我一下里巴人行此大禮!豈不折煞了人家?」陸夫人知道年詩是個好女孩,心里也喜歡得緊,可是一直以來為了陸家不得不扮演惡婆婆,這下被發現了真面目,反而有些不知道如何收場了。

「第一拜,替相公謝娘養育之恩,慈母手線才有我們的今天。」年詩重重磕下一個響頭,話語極為真誠。

「第二拜,是詩為自己感謝陸夫人這段時日的照料,也為昨日之事道歉,希望得到原諒。」陸夫人哪里會怪她,看她這樣乖巧,後悔都來不起。

年詩不舍眷念地看她最後一眼,行了一個莊嚴的禮節,滿座皆听聞那最後一聲響極為激烈,在她白皙的額頭上生生印出一個血痕來。

陸夫人看得揪心,連忙吩咐常歡︰「快去拿藥酒來。」

「這第三拜,是詩與相公夫妻緣盡,為將來不能在娘身邊盡孝所磕。」年詩的話一說完,本來要來扶她起身的陸見舟,在不過一步的距離,也僵住了。

年詩拍了拍膝蓋,站了起來,任由錦繡為她擦拭傷口。

錦依心疼不已,卻朝眾人說道︰「郡主已經想明白了,我們主僕馬上就要回堯王府,這段時日以來,謝謝各位的照顧了」

「為什麼」陸望想不通了,這不剛剛還合家歡樂其樂融融婆媳親熱麼?怎得就反轉了,「是見翼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了嗎?」

毫無存在感的陸見翼︰「爹孩兒回來之後都沒跟詩姑娘說上一句話呢」

「不怪任何人,是詩自認不配做陸家的媳婦。」說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比起勾心斗角的堯王府,年詩真心比較喜歡陸府。只是她自知陸見舟不會回來,自己也沒有什麼理由再賴著不走。

「你自認不配是你的事情,大乾朝到底還沒有妻休夫的規矩,你以為將軍府是你說走就走的地方嗎?」陸見舟由于氣惱,竟不顧場合當面指責了年詩。當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都在疑問著「你是從哪塊石頭里蹦出來的奇葩?這是我陸府的家事,你又憑什麼說這些話?」

年詩看了眼陸見舟,也有些迷糊是她最先說出來,還用的這麼沒大沒小陸見舟式的腔調,當即拿出了一張白紙黑字,放在了客廳中的桌子上︰「其實諸位有所不知,相公早在成親之後兩日已經立下休書,只是因為顧忌陸府名聲,才沒有當場將詩掃地出門。」

在場無不大吃一驚,陸望更是直接指著陸見翼怒罵道︰「你給我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陸見翼也很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啊︰「這這不是我寫的。」

「男子漢敢作敢當!你怎得這麼沒用?我今天就家法伺候,打到你招為止!」陸望見他死到臨頭還躲躲閃閃,覺得很是沒有面子,當即就要揮拳了。

「這確實不是見翼寫的」陸夫人看兒子被打了,也不得不開口了,「詩如果你非要走的話,我們也攔你不住不過你既已經嫁過陸家,便是我陸家一輩子的媳婦,我把你當半個女兒,以後若是想我,大可多多來找我我也老了,很向往子女承歡膝下的畫面,陸府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夫人,這萬萬不可啊!」

陸望還想阻止,陸夫人卻擺了擺手︰「這休書我收下了,從此你與我孩兒恩斷義絕,兩不相欠,願各自安好。」

「謝陸夫人開恩。」年詩話語中帶著哭腔,終是不再駐足逗留,揮袖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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