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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詩看她疼得齜牙咧嘴都不肯讓自己幫忙,心中也是酸澀難忍,沉思了一陣,緩緩道︰「你當真這樣討厭我嗎?」

陸見舟看她表情認真,似乎是用了真情,心中一軟,不免語氣也有些柔和了︰「倒也不是討厭,只是我們兩人不合適。」

「你的意思是,你與那靳傾沁,就合適嗎?」年詩的話語中難免有了醋意,沒試過又怎麼那麼確定不合適?怎麼想都覺得她是心有所屬了。

「跟她沒有關系」陸見舟敷上一個冰袋,回答道,「只能說我們有緣無份吧,如果我對你有感覺,三年前我們就在一起了,何必等到現在?」

年詩只得苦笑。

陸見舟看她不再堅持,再次起身在房里就地尋了筆墨,將那休書重寫了一份,因得沒有印泥,只好再將手指咬破,鄭重地按上一個血指︰「感情的事強求不得的。年詩,你確實是個百年難遇的好姑娘,是見見翼配不上你。」

年詩表情淒苦,拿起那休書,卻沒有承認之意,陸見舟狠了狠心,繼續說道︰「你如果不簽,我就一直寫,咬破我的十根手指,不斷地按指印,等到你肯簽字為止。」

「你一定要做到這個程度麼?」年詩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沒想到她會決絕至此,以命相抵。

而陸見舟,咬了咬下唇,也只是說了一聲「對不起」

年詩將休書小心疊起收入收入囊中,終于輕聲答應︰「這休書我收下了。」

「你要簽字了才奏數的」陸見舟沒想到她會答應,想她詭計多端,怕又使詐。

年詩拿起藥膏,不顧陸見舟的躲閃,硬是給她涂抹了起來︰「你我畢竟新婚不過兩日,你意氣用事,有沒有想過後果?」

「什麼後果?」陸見舟也管不得年詩了,只得由得她來。

年詩動作輕柔,慢條斯理地分析道︰「當初送別大會,陸見翼表白年詩已經是眾人皆知,剛剛陸老爺生那麼大氣,你也該知道,這件事鬧大了對陸家百年基業的名聲危害多大,會賓樓的事又鬧那麼凶,陸見翼君子之名毀了事小,整個陸家都要落人話柄遭人恥笑。其次皇上如果降罪安個欺君罪名,不知又有多少無辜的人受到牽連,再者我爹向來寵我,如果知道我是受了委屈回去的,定然也不會放過陸家。到時候兩邊都得罪了,你有想過是什麼後果嗎?」

被這樣一分析,陸見舟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竟然月兌口而出︰「這可如何是好?」

年詩小心為她貼上紗布,緩緩道出了想法︰「不如你我三年為期,三年之後,你若是還是這般討厭我,我便將這休書簽了字給你。到時配合你編個理由,就將錯誤攬在我身上,便不會有太多詬病了。」

陸見舟沒想到年詩會這麼說,完全是自己跟娘親計劃好的套路嘛,但還是有些不放心︰「你保證三年之後,會兌現承諾麼?」

「陸見舟,你不覺得你這樣問話,對我太不公平了麼?」這是年詩幾日以來第一次真的流露出對陸見舟的不甘。

陸見舟也意識到自己卑鄙,不好意思再多說︰「拜托,我們都成親那麼久了,你平日相公相公的叫,我都不知道你一直都弄錯名字了。我是陸見翼,我妹妹才叫陸見舟。我這樣說並沒有惡意,也只是以防萬一而已誰知道你到時候會不會」

年詩怎麼可能不知道她這是不相信自己,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起左手,陸見舟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噬咬出一個傷口,點點血跡掉到桌面上︰「你」

另一只手已經重新拿出了休書,鮮紅的掌印按在了自己之前的那個上面。

「休書你留著,你我從此夫妻情分盡了,但名義上堅持三年,三年之期滿,再無瓜葛,料世人也沒有多少詬話。也不必再勉強演戲。這樣可信了?」

年詩說這話的時候,心已碎了一地。

陸見舟也被她決然欲傷的表情觸動了,良久之後將她還在流血的手奪過來,小心用紗布包出一個奇怪的形狀,再用膠布粘緊,重拾休書塞到她被自己鼓搗地超級不美觀的手里︰「還是你留著吧我也不是那樣不懂人情世故的。」

年詩沒有答話。

陸見舟注意到她腕部還是纏著繃帶,想是舊傷,而她之前一直是用左手為自己包扎,于是問道︰「你是左撇子?」

年詩依舊沒有答話。

陸見舟看那蔥白如玉的手舊傷又添新傷,頓時有些自責,想拆掉她的腕部繃帶給她重新裹上,卻被年詩抽回了手︰「明日是省親之日,你早些歇息了吧,以免又爬不起來,這種事情還是最起碼要兩個人去做做樣子的好。」

陸見舟只好悻悻地應和了︰「嗯,我去洗個澡,你先睡了罷。」

年詩待陸見舟合上門,左手的劇痛已經難忍地使她沁出汗珠。

右手不甚熟練地一層層揭開繃帶,卻看見前幾日茶杯玻璃割出的痕跡已由于過度用手而再度撕開傷口了。

但她也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用酒精消了毒,棉球隨便止下血,又重新自己上藥卷好。

——比起心里的疼痛,*上的又算得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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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見舟沐浴更衣回來,看見年詩已經背對著自己睡下了。

那個背影寂寞蕭索,讓人很想去溫暖,去擁抱,去安慰。

可是她最終還是按捺了這些想法,吹了燈,也背靠著她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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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明明是背靠背同床異夢的,第二日醒來,年詩卻感到自己呼吸異常煩悶。

轉身不便,這才發現是陸見舟將自己從背後抱住,當成抱枕緊緊相擁。

年詩微微嘆氣,伸手想去撫模她安睡的臉龐,口中也是無盡的哀嘆,喃喃道︰「這都是報應吧?以前我不懂珍惜的報應。可我終究還是放不開怎麼辦?」

明知道睡起來跟豬一樣的陸見舟不可能听得見,年詩還是很溫柔地反手想去觸踫她的額。

陸見舟的額頭光潔而寬闊,當年詩的指尖做賊一樣踫到的時候,睡夢中的陸見舟很敏感地排斥著,放開了在年詩腰際的手,翻身換了個姿勢背對她睡了。

沒有了禁錮,年詩的呼吸也順暢了些,可是心中卻更是窒息了。

感覺這是自己貪婪不懂知足,總是想要索求更多的懲罰。

繞過她下了床,年詩踩到一張白紙。

蹲下撿起,才知道是那昨夜訂下的休書,許是晚風強勁,被當作廢紙一樣吹散在地。

她撿起來。

看見上面兩個差不多大小指印,心情再也美好不起來。

錦繡錦依知道小姐起早,已在門外等候。

輕手輕腳開了門,看陸見舟還在睡,錦依有些氣惱︰「郡爺不會連這省親這樣的大事也要小姐一個人去吧?!」

年詩聞言也回眸看了一眼,卻看見陸見舟果真把昨日自己千叮萬囑的事情拋到了九霄雲外,睡顏如孩童般無邪。

「罷了,她昨天輾轉許久,很晚才睡,也累了。」年詩接過錦繡的梳子,吩咐道,「剩下的我自己來吧,你們去催下備馬的下人,家里來催就不好了。」

錦衣錦繡對視一眼,均是不理解,但也沒有違令,帶上門出去了。

年詩走到窗前,拾起陸見舟踢掉的被子,有些埋怨地自顧自說著︰「怎得這麼野,睡個覺都不得安生。」

陸見舟本感覺很冷,突然被溫暖的東西蓋在身上,舒服地動了子。

知道是有人給自己蓋被子了,可是又沒有跟娘親一起睡,那那人是誰呢?

年詩重新在梳妝台前坐下準備盤發髻的時候,陸見舟卻突然驚醒了。

她慌張地猛然坐起,看見不遠處那個白色縴細的背影,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走了!」

年詩沒想到陸見舟突然說話,她剛剛不還睡的很安穩麼,遂道︰「吵到你了嗎?」

「沒」陸見舟掀開被子,拿起床頭的衣服罩上,再套上鞋子走了過去,「不是說卯時出發麼?這都到了辰時吧,你怎麼不叫我?」

年詩沒有答話。

房中只有一個銅鏡,陸見舟愛美,很想整理下衣冠,便站在年詩後面,往鏡子里旁若無人地瞅了起來。

年詩從鏡中窺地背後那人表情,頓覺可愛,臉上也有了笑容︰「你還是穿青衫好看。」

「不會太樸素了嗎?」陸見舟說話間已經月兌上在繡裝定做的鯉魚粵衫,找了前幾日穿過的寧鄉湘繡出來,「平日里這樣隨便穿穿,長輩見了會不會覺得不隆重?」

「我阿瑪喜淨,看不得繁瑣,你若實在覺得簡單,可換件清麗白衣,你身形瘦高,會顯得比較出塵。」年詩建議到。

陸見舟覺得有道理,但還是很遺憾︰「現在買也來不及了,我好像沒有什麼白色衣裳。」

其實是陸見翼喜歡白衣,所以都帶去了軍中,大多被當作祭品陪葬了。

而自己臨時假扮,也沒有訂做太多衣服,每天就那幾件媽媽繡的繡莊送的丫鬟采購的隨便穿。

年詩想了想,從衣櫃下層鎖起來的櫃子里拿出了一件手工織品。

看得出做工很精細,縫制之人頗為用心︰「這件蘇繡是我閑暇時跟幾位布坊習得一些皮毛試水之作,可是尚未完成。上面本是要繡兩只鴛鴦,現在也只織得一只雌鳥。」

陸見舟接過了,看見上面的圖案栩栩如生,確實有一只孤單的彩雀在劃水,那翅膀還非常地漂亮︰「挺好的,那我就先借來穿了。」

「不行」陸見舟對著鏡子剛想表示下自己很滿意,年詩卻又突然開口否決了。

「為何不行?」陸見舟很是疑惑。

年詩從她身上取下衣服,臉上又是可疑地緋紅起來,重新疊起來收好,同時拿出了壓在下面的另一件紅袍︰「還是穿這件吧!這件也好看。」

不容分說地幫她穿上,怕好奇寶寶又多問,年詩埋頭將她一路推了出去。

于是門口候著的錦繡錦依一行人看見衣著凌亂和做賊心虛的年詩慌張出來了,都很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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