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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出口惡氣

我再醒來,仍舊是在行宮之中,只不過身邊的人換了——不再是那個緋衣如火的男人,而是換成了兩襲玄色華服,赫然是我的大皇夫卿安,和二皇夫……

呃,好吧,我不知道二皇夫的名字。

兩位皇夫的到來,帶來了如雲的儀仗,皇家的氣勢和威嚴頓時就上漲起來,一時之間宮娥侍衛幾乎要將我的行宮站滿。懶

我覺得煩,禁不住皺了皺眉。

卿安站在我的榻前,俯視著我,狹長眸中似笑非笑,依稀有那麼一絲譏諷,他涼涼地道,「陛下可要回宮?」

不要。我撐著坐起身來,淡淡地道,「朕要看雪。」

于是我抱膝坐在行宮宮門口的台階上面,看了整整一天的雪。

大雪漫天,白光刺眼,我越看就越是覺得眼楮酸澀得慌,正要揉一揉再繼續看時,一只溫熱大掌覆在了我的眼楮上面。

身後,卿安冰冷到近乎沒有絲毫感情的聲音傳了過來,「不想就此瞎了雙眼的話,我勸你還是別再看了。」

剛好,我也看夠了。

甩開他的手,我冷冷地站起了身,卻因為久坐的關系雙腿酸軟,一不小心便栽了一個趔趄。

他冷冷地笑,並未再伸手扶我,我面無表情,爬起來,拍拍雪,擺駕回縈城了.

回到縈城,日子重又不溫不火起來,依舊是每日上朝,下朝,用膳,發呆……以及和卿安相看兩生厭。蟲

年三十兒那天,我緊閉宮門不肯見人,卻听殿門被人捶得震天般的巨響,暗衛從外間進來稟報我說。

「是兩個娃兒。」

我震驚不已,著他將門開了,便看到了暌違已久的兩張小臉。

初一,還有十五。

我愣了愣,兩個孩子卻是瞧見我便大哭著沖過來了。

暗衛皺眉要攔,被我擺擺手揮下了,下一秒,我就被兩個娃兒狠狠撲在了榻上,鼻涕眼淚沾了我幾乎一臉。

我定了定神兒,哭笑不得,「這,這是怎麼了?」

初一和十五爭先恐後地便哭訴起來了,「師,師父,不見啦!」

細細問來,這才知道,原來自我從藥王谷中離開之後,莫老頭兒和初一十五便也出來了,他們說是既然接了我這個病號,就應該負責到底,不能半途而廢的。

誰料到他們堪堪追上了我,我竟然在畫舫里落水了……

我被卿安帶回了皇宮,他們三人在後面跟著,跟著,跟著,莫老頭兒竟然丟了。唯獨剩下了這麼小哥倆兒。

可憐的……我拉住初一的手關切地問,「誰把你們弄進宮里來的?」

初一眼珠轉了一轉,哭得哼唧唧的,「就,就那個壞人啊……」

壞人?我的第一反應便是,「卿安嗎?」

「不,不知道叫啥。」十五同樣哭得哼唧唧地補充著,「他,他打過我們倆……」

是他。

卿安為什麼會好心到將初一十五送到我的身邊,我不明白,但莫老頭兒丟了,這倆女圭女圭理應由我來看顧的。

由此,兩個小家伙在我的宮中住下.

當天夜里,三個人同桌而坐,吃了有史以來最雞飛狗跳的一頓年夜飯。

吃罷飯後,十五鬧著要我帶他去看焰火,我看了看暗衛,暗衛點了點頭兒,遂換了一身男裝,帶了兩個孩子上了城樓。

宮中早有管事太監將焰火放得如火如荼了。

兩個孩子身量不高,趴著城牆剛好看到,既不用擔心失足跌下,也不用擔心被擋住了視線,我微微翹著嘴角,面色蒼白,倚著廊柱站著。

焰火炸裂的間隙當中,隱約覺得有人躲在暗處看我,可等我轉眼去找尋時,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抿了抿唇,我苦澀一笑,不由暗罵自己是痴心妄想了。

看罷焰火,初一和十五都困了,暗衛一手抱了一個,隨我步步走回寢殿,忽听迷糊中的十五喃喃地說,「小夜師伯……」

我渾身一震,頓足便朝十五看去,卻見他在暗衛懷中蹭了一蹭,嘟囔著罵,「師父混蛋,你懂什麼,你輸定了!」

這兩句著實說得沒頭沒腦,我听不明白,臉色卻是發白,不由地搖了搖頭,將紛亂的思緒甩出了腦海。

卻沒料到,第二日一早醒來,十五赤著腳就奔進了我的寢殿里問我,「姐姐姐姐,你不要小夜師伯了嗎?」

這話當場令我臉孔慘白,哆嗦著唇道,「你,你打哪兒听的?」

他不肯說,反倒扯了我的袖子不依不饒地追問著,「因為女圭女圭沒有保住,所以姐姐不要他了?」

我更加震驚不已,他卻是小臉一揚,繼續逼問著說,「還是因為,姐姐娶了別人?」

我月兌口而出,「不,不是的!」

听到這里,他眼楮一亮,喜上眉梢,還將小腳跺了一跺,「我早就說了,姐姐肯定是有苦衷,師父偏偏不信!哼!他輸定了!」

說完這些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話之後,他轉身便跑了,留下我一個人呆坐現場,完全石化.

新年伊始,按例該祭天祭祖的,穿著繁縟的服飾將太廟和天壇地壇祭了下來,我累得幾乎虛月兌,可剛一回宮,便听說二皇夫出問題了。

這問題說大倒也不大,一向健壯如牛的二皇夫不知吃了什麼東西,竟莫名開始渾身生出疹子,且上吐下瀉。

這病來得又奇又急,就連御醫都沒有辦法。

我回宮時,正听到廊下的宮女們在議論著說這

件事,不由皺了皺眉,去二皇夫的宮中走了一趟,堪堪回來,還沒推開我的殿門,就听里面傳來兩道稚女敕的聲音。

一個說,「天助我也,初一,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另一個不甘示弱,「哼,我要去掉他半條老命,你瞧好了吧!」

我腳步一頓,有些狐疑地看了看暗衛,暗衛看了看我,他躬身道,「啟稟陛下,兩位小公子……是在玩泥巴。」

泥巴我也玩過,捏了泥人兒互相對打,誰將對方的泥人兒打得殘落不堪,便為勝者。

原來是說這個……

我捏了捏疲倦不堪的眉心,拖著繁縟長裙朝御書房走去,還要翻看各地呈報的年末情況匯報奏折呢。

當夜拖著累如死狗的身子回了寢殿,剛一進門就听宮女著急忙慌地奔進來匯報著說,「不好了,不好了陛下!二皇夫身子未好,竟,竟又被毒蛇咬了!」

我霍然轉頭,目光如炬地便朝初一十五望了過去,可是,一如暗衛所說,兩個女圭女圭很是安分,沒笑,沒鬧,正眉頭緊鎖地用泥人兒互相對打。

是我……小人之心了嗎?.

趕到二皇夫的寢宮,御醫和卿安居然都已在了。

眼見我臉色陰沉地走了進來,卿安撩起眼睫,狐狸眼里冷笑盈盈地睨著我說,「陛下親自來審案麼?」

審不審案是我的事,我冷冷看他,「誰準你進內宮的?」

半年之期未到,除了朝堂之上是實在沒有辦法,我委實不想見他。

他眼眸一黯,垂下眼皮,掀起玄袍,皺著眉道,「臣並不想出現在陛下眼前,只是……臣也被蛇咬了。」

這是他第一次對我稱臣,語氣中似諷似嘲,隱隱有些咬牙。

我低頭去看,他的小腿上面,赫然是一片烏青,顏色詭異的鮮血正汩汩地從內涌出,看起來煞是可怕。

我愕然抬眼看向御醫,御醫撫著花白的胡須喟嘆著道,「這種蛇毒性極烈,君國範圍內素來極少,更不要說是皇宮里了。兩位皇夫是在御花園里被咬到的,為免毒性散發,實在不宜亂動,此處算是離御花園最近的了……」

我眉心一跳,月兌口而出,「蛇呢?」

「被我斬了。」卿安眼眸灼灼地凝望著我,一字一頓,「不多不少,恰好兩條。」

我只覺心口怦怦直跳。

門口,大內侍衛突然急匆匆沖了進來,對著卿安就跪下去了,「啟稟卿相,可疑之人被抓到了!」

我眼角一抽,一顆心險些要從胸腔里蹦出來了,轉過臉去,眼前一黑,我差一點兒沒就地栽下。

一臉黑魆魆的莫老頭兒咧了咧嘴,露出一嘴白慘慘的牙,他朝我笑著招呼,「師嫂!」

他的身後,自然跟著那兩個小家伙。渾身髒兮兮的,手里拿著泛黃的泥巴……

到這個節骨眼兒了還在玩,我忍不住渾身無力,就听老御醫哆嗦著邊退邊說,「蛇,蛇!」

初一將手中泥巴揚了起來,笑嘻嘻的,「老頭兒認識我家花花?」

我定楮去看,這才認出,那那那……那哪里是泥?

分分分,分明就是一條極短的蛇!.

太可怕了,藥王谷里的人太可怕了。

幾個人正襟危坐——當然,被毒蛇咬得愈發慘一些的二皇夫是在床榻上呻/吟著躺著——初一跪在廳中,手中把玩著他的花花,根本沒有一絲一毫即將被嚴刑拷打的自覺,他以一副不以為意的姿態隨口說著,「事情很簡單啊!姐姐不要小夜師伯,小夜師伯失魂落魄,我和十五看不下去,決定來幫幫他。」

卿安一張臉陰沉得幾乎要黑透了,他磨著銀牙,一字一字都像是從齒縫里蹦出來的,「這就是,你們師父丟了?」

「是丟了啊!」十五仰著小臉,初生牛犢不怕虎地笑著說著,「師父和我們打賭,他說姐姐水性楊花,不可能回心轉意,我們不信,進了縈城就鬧掰了。」

二皇夫在床榻上嘶啞著聲兒無辜地說,「這,這同我有甚關聯?」

說完便是一陣猛咳。

這次輪到莫老頭兒嘖了一聲,頗為不耐地說,「怎麼沒有關聯?我們師徒三個打賭,誰先將對方守護著的人弄傷了,誰就算贏,賭注可是花滿樓的一頓大餐呢!」

我閉了閉眼,終于忍無可忍地開口說,「所以,莫老頭兒你來這里……是為了害我?」

他笑著點頭,與此同時,從懷里掏出更長更粗的一條毒蛇來,笑眯眯的。

「不錯。」

他女乃女乃的!

我霍然從凳子上站起了身,一掌就將桌案上的茶盞統統拂到了地上,「來人,將莫問師徒三人打入天牢!」

侍衛蜂擁而進,抄起三人就朝外走了,我拂袖想要離去,听到卿安在我身後冷冷地道,「關起來就算完了?」

我頓住了腳,回頭看他,「不然呢?」

他冷冷一笑,「皇夫重傷,險些喪命,陛下倒是宅心仁厚,對奸人慈悲得緊!」

我也禁不住冷笑了一下,「嫌朕罰得不夠?」朝他踱近一步,我眯起了眼,「那好,朕且問你,放初一十五進皇宮來的,又是誰呢?」

卿安狹長眼眸眯了一眯,面色更是漸漸地變得凝重起來了,他眼神深邃地道,「我是為了你好。」

「這句朕听膩了。」我歪了歪腦袋,好整以暇地回望著他,「沒有更新鮮一點的嗎?」

他凝視著我,許是見我眸中笑意隱隱,他霍然明白過來我是在幸災樂禍,不由咬牙切齒地道,「君凰!你這個小白眼兒狼!」

我斂了笑容,冷冷甩袖離開,「有罵人的力氣,卿相不如好好養傷。」

剛走沒兩步,只听身後傳來一聲低吼,「 當」幾聲悶響,想來是桌子椅子什麼的被踹倒了。

太醫焦急地道,「皇夫,皇夫冷靜一些!」

我仰頭望了望天,今兒天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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