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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兄妹亂/倫

解惑之前,我要先換身整齊的衣裳,君帝表示理解,微微笑著推動輪椅走了,卿安鷹隼一般狠厲的目光看了顧歡半晌,眼見顧歡不走,而我亦無驅趕之意,他冷哼一聲,終于甩袖離開。

房門關閉,我從包袱里取出一件嶄新男衣,仔細穿在身上,身後,顧歡眼神如火,掩唇咯咯嬌笑,「女帝同卿相……嘖嘖,可真是火熱得很。」懶

她一直在打量那滿地的衣裳碎片。

我懶得同她解釋,伸手抄起床上的劍,冷冷地道,「走吧。」

她怔了怔。

似乎是見我並不買賬,她頗覺不甘,落後了兩步很快便追了上來,同我並肩,且行且嘆,「你竟敢一個人出外尋我?吶,不怕我捉住你威脅小夜?」

我霍地頓住了腳。

「你威脅他的還少?」唇角勾出一抹冷笑,我眸光森寒,緊盯著她,一字一頓地道,「顧歡,你雖然美貌,雖會撒嬌,雖口口聲聲說著你是這世間最愛連夜的人,可,對于愛情,你做的事,未免太不上道。」

她愣了愣,我朝前走,只留下一聲冷笑.

再度見面,竟是在一艘奢華無比的畫舫上面,君帝端坐輪椅之中,正闔眼听曲兒,一副信然悠哉的姿態。

我冷顏冷面在原地站定,身後顧歡嬌聲喚道,「義父……」

美艷如狐的男人掀開眼簾,撩我一眼,他展顏道。蟲

「凰兒來了。」

我無心同他寒暄。

君帝抬手示意唱曲兒的散了,畫舫恢復安靜,他掀睫淡淡撩了顧歡一眼,顧歡會意,欠身一禮正要退下,忽地想到了什麼似的,頓了一頓,湊近我的耳邊。

「君凰,我雖不夠上道,但好歹……還未像你那般骯髒。」

說這句話時,她聲線沉沉,宛若讖言,听得我莫名心中一撞。

我愕然看她,她吃吃一笑,轉身翩然離開。

那邊廂美艷如狐的男人已是柔聲喚我,「凰兒?來,過來爹爹這邊。」

我頓時凝了心神,拔腳朝他走去,驀然腳步一頓,冷冷地道。

「我從來沒有爹爹,君帝莫要亂喚。」

他噎了一噎,美眸之中卻劃過一絲趣味,輕叩輪椅玉輪笑道,「可是在怪我當年棄你于雪原之上?」

「你承認便好。」

「我有苦衷。」他凝眉憂傷。

我冷冷一笑,「我不想听。」

時過境遷,經年之久,我當日有多麼可憐,你當日有多麼無情,沒必要再說與我听。

他定定看了我半晌,忽地一笑,「好,那麼我不說便是。」

我倚著船舷冷冷站著,開門見山,「說好的你會為我解惑。」

「你有何惑須解?」

「顧歡。」我擰眉冷冷看他,一字一頓,「顧歡以莫須有的謊言誆騙連夜,讓他同我疏遠。」

美艷男人略略挑眉,神色淡淡,「你如何知那定是謊言?」

「想也會是!」我咬牙冷笑,「她愛連夜,愛到見不得他過得好。」

男人怔了一怔,繼而魅惑一笑,「凰兒倒是看得通透,只是……」他忽然似有若無地眯了眯眼,唇角盈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凰兒可曾想過,我當年為甚要擄走顧歡?」

我怔,不明白他因何同我提起此事,卻冷笑一聲答道,「因她命輪尊貴,對你謀逆篡位有利得很。」

他淡淡一笑,「還有呢?」

還有?

我抬眼冷冷地嘲,「莫不是你覬覦她的美貌?」

好一對兒「義父義女」,真讓我胃口倒盡!

他突然笑意加大,抬眼睨我一眼,明明含著嗔怪,襯著他那張臉,卻說不出的流光溢彩。他抬手撫了撫額,甚是無語地苦笑。

「在凰兒心中,爹……我便如此不堪?」

錯,你從未在我心中呆過。

他靜靜看我,手臂稍動,推著輪椅同樣來到了船舷,眺望遠山,他的眉宇間似籠了一層淡淡的煙,「我之所以會將她擄走,一來,自是為了她的命輪,二來,卻是因為……」

他轉眼望我,一字一頓,「她是我所喜歡的那個人,為我兒子遴選的佳偶人選。」

這話令我好久才听明白,「你有兒子?」女帝君瀲同他只生了一個女兒,那便是我,他……

他凝眸看我,「自然有的。」

我難以置信,「可——」

他不知何時已斂起了笑,面孔美艷而又莊嚴,他緊盯著我,一字一頓,「他生在連國,長在連國,龍章鳳姿,俊美無儔……你同他熟悉得很。」

我只覺渾身泛涼,莫名便有了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

他抿唇道,「正是連皇。」.

君帝接下來再說什麼,我統統全無反應,渾身又冷又僵,好似石塑一般。

他說,「齊妃在做齊妃之前,曾是江湖兒女,而我,是她青梅竹馬的師兄。」

「她歡喜我,我歡喜她,我與她曾約好過,待她十五歲那年,便求師父為我們主婚。卻不料,她竟成了皇帝看中的人。」

「一入宮門深似海,我曾提議要帶她私奔,卻不曾想,竟被師父抓到了現行。」

「師父震怒,派人連夜將她送至京城的同時,親手將我打得奄奄一息,逐出師門,並狠心丟到了荒山野嶺之中。」

「也正是那時……我遇到了你凱旋歸來的母君。」

「她成了連國貴妃,我做了君國皇夫,本該是此生再無關聯的兩個人,但,你該明白,

我心有不甘,我恨。」

「連國先帝破她身子那夜,我伏在殿頂琉璃瓦上,只覺呼吸都要停滯。我恨不得沖下去殺了那個在她身上肆虐的人。」

「第二夜,我便潛入了元清宮中。點了她的穴道,做了相同的事,讓她成了我陸箋的人。」

「此後幾年,我們來往不斷,自然,是私底下中。」

「當今連皇出生那日,元清宮內宮女無數,侍衛重重,我不得進,直到夜半時分萬籟俱寂,我終于尋得機會到她榻邊,便被她緊緊地握住了手。」

「她將一個安靜沉睡的女圭女圭推到我的面前,巧笑倩兮,親口說,那是我的兒子。」

他說到這里的時候,我全無反應,只覺渾身冰涼,徹底沉浸在了鋪天蓋地的震驚之中。

陸箋抬眼撩我一下,眼神莫名變得哀戚惻隱,他幾不可聞地嘆了一聲,喃喃地道。

「生下你來……純屬意外。女帝喜歡子嗣,我卻已然有了兒子,早已足夠……」

我終于忍不住出聲,嗓音又澀又啞,似苦實諷,「所以你火燒皇宮殺我母君,將我也丟到荒原之中?」

他凝眉看我半晌,終于出聲,「齊妃知曉你的出世,震怒不已,揚言要同我徹底斷絕關系。那年恰逢她路過君國,我同她已然經年未見,我以為總該表示一下我的決心……」

殺妻棄女,他實在很有決心。

我閉了閉眼,以為自己會哭,卻沒有,只是覺得眼眶干澀得很。

我唇瓣劇顫,顫了許久才稍稍平息,我死死掐著自己的掌心,粗嘎著聲兒道,「這又同顧歡有甚關聯?」

「自然是有。」他撫額低嘆,「我的決心許是未夠,她沒理會,帶了夜兒看完奇病便回了連國都城。自那之後,她避我不見,且一副若我再度糾纏,她便魚死網破的姿態,我只得黯然在君國獨自生存下來。」

「直到連皇八歲,連國先帝下旨令他娶顧家嫡孫為妃,我輾轉得知,那個姑娘,很被齊妃看重,我沒多想,設了計便將她弄到了我的手中。」

「你用她來要挾齊妃?」

「對。」

「她沒有來?」

他抿唇不語,卻等于已然默認。

我頓時涼薄不已地嘲笑了起來,「你殺妻棄女她都巋然不動,又如何會因一個未過門的兒媳而心軟?」

他抿唇良久,終于低嘆,「我當年並不明白。」

明不明白,顧歡都對他有利無害,所以他把她留在了自己的身邊,並收為義女,好生栽培。

——她是齊妃為她兒子選的佳偶,亦是他所認定的兒媳。

這世間,果然唯有我是多余。

抬眼深深呼氣,卻愈發覺得呼吸艱難,我渾身直抖,指尖劇顫,努力強迫自己裝出鎮定的樣子,問出最後一句話來。

「既是不需要女兒,又已為兒子選定佳偶,你因何讓我活了這許多年?」

陸箋沒有再作應答,應答的,是不知何時出現的卿安。

他眼眸沉沉,聲線冰涼,「因為他當年下的命令根本不是把你丟棄,而是……」

他聲音為難,停頓良久,才接著道,「……殺死。」

「哦,是嗎?」我大笑著轉過身來,笑吟吟地看著卿安,我甚至頑皮地歪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是哪個好心人救了我呢?」

「一名宮女。」卿安眼神哀憫地垂下了眼,他低聲道,「殺死一個兩歲娃兒,無異禽獸之舉,她做不來。」

她做不來,我的親生父親卻做得來。這世界真是美好得令人無奈。

掀睫撩了一眼陸箋,我心中只覺喜感,唔,唔,他以為我早已死了,所以我才得以活了這麼多年。

等到卿安找到我時,等到我回到了君國時,等到他察覺到自己的親生女兒竟還存在時,已經為時太晚。

顧歡派人竹林行刺,我與連夜跌落懸崖,一夜繾綣。

上天若是看到那***,必定忍不住為之掩面。

顧歡說得很對,我真髒。

你看,骯髒得很…….

那一日,畫舫之中,我笑得不可遏制,衣擺飄飄,御風而立,幾乎要被凜冽的風吹進湖水里去。

陸箋端坐輪椅之中,眼眸沉沉看我,似愧疚,似無奈,更多的,卻是滿滿一雙眼楮的漠然。

卿安卻是滿臉毫不掩飾的心疼,他望著我,薄唇微動,喃喃地喚我凰兒。

他求我從船沿兒上下來,我不肯听。

佇立船沿兒上面,搖搖欲墜,我大笑著睥睨陸箋,眨眼調皮地問,「所以現下是怎樣呢,我還得死?」

他沉默良久,定定凝視著我的笑顏,似乎終是不忍,他別開了臉,輕輕地嘆,「只要你離夜兒遠一點……」

離他的兒子遠一點。

我笑得愈發開懷,只覺蒼天對我真是垂憐,我同他的兒子有了夫妻之實,有了身孕子嗣,這才知道,唔,我本該離他遠一點兒。

我終于明白了連夜為什麼會記得我卻不肯同我相認;

我終于明白了連夜為什麼會迷戀而又哀戚地凝望我的臉;

我終于明白了,他為什麼,會滿臉絕望,喃喃地道,風雅,不可以……

這天下所有人都踫的他,唯我不能。

因為……是兄妹亂/倫。

那一天,我在船沿兒上站了很久,很久,我渾身冰涼,卻一直沒有離開。

我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直到……那個白衣男子姍姍趕來。

烏黑的發,妖嬈的眼,他望著我,隔著幾步的距離,隔著滿心的絕望,定定地將我望著。

我終于明白他為何要在後山準備一口棺材。

我們確實無顏再活下來。

四目相對,我近乎貪婪一般地凝望著他的臉,直到足以將他的眉眼、輪廓刻入我的骨血里面了,我終于展顏,甜甜地笑。

「連夜……哥哥?」

抬手抽出匕首,含笑刺入小月復,我仰面朝天落入了湖水里面。

哥哥,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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