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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還要我嗎

祁遇剛走不久,躺在我懷中的連夜醒過來了。

掀睫看到了我,他很平靜,沒有驚詫,沒有厭惡,那雙清澈鳳眼里面漣漪重重,眼神深得像一汪幽潭似的。

他鳳眼灼灼地看著我。

他的眼神,很熟悉,很親切,令我幾乎生出了一種他並沒有忘記我的感覺,我望著他的俊臉怔怔地便紅了眼了。懶

他凝視著我,薄唇微動,一開口嗓音有些微的啞。他道,「你劫持了我?」

他說「我」。

我莫名便覺得激動了起來,忙不迭地點頭應下。

他盯著我,眼神深邃而又復雜,漆黑的瞳孔里面倒映出我的樣子,我紅著眼,委屈而又幸福,正含情脈脈地凝望著他。

他不再與我對視,視線略略下移,瞳孔一縮,「你受傷了?」

他關心我?

我歡喜而又哽咽,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掌,「不礙,不礙的!」

他抿了抿唇,手掌微動,掙了一下。

我沒松開,而是反手握緊了他。他掀睫看我,我啞著聲兒問,「顧歡她……她為何要廢掉你的武功?」

他垂下眼睫,淡淡地道,「為了讓我娶她。」

「你要娶嗎?」

我月兌口而出,手指禁不住揪緊了他的胳膊。

他眼角一抬,薄唇稍啟,正要說話,我突然听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眼神一肅,將他緊緊護在懷中,我回頭厲喝,「誰?」蟲

一襲紫衣踏著迷離月色緩步而來,踩過樹枝,發出清脆聲響,一張妖媚無雙的臉孔映了斑駁樹影,顯得明明滅滅。

「丫頭。」

他啞聲喚我.

顧朗的到來,令我不好意思再抱著連夜,祁遇已然將野雞烤好,連夜從我懷里起身,看也不看顧朗一眼,兀自坐在一邊兒吃起來了。

顧朗的視線卻自始至終都不曾從我的臉上移開過。

他俊臉消減,想來是這段日子過得並不怎麼好,一開口,第一句竟然是說我。

「你瘦了。」

我勉強一笑,「還好。」

「怎麼也不回家?」他灼灼看我,俊容寥落,「我……和爺爺很是想你。」

家?

顧歡已然歸來,那里還是我的家嗎?

我喉頭一澀,只覺有淚意涌了上來,勉強壓了下去,我微微一笑,「回得倉促,沒來得及……」

話未說完,他秀眉一揚,抬手就來牽我,「現下回去也還不遲,走吧。」

我臉色微變,回頭看到連夜抬起眼朝我望來,雖然他沒有絲毫表情,可我依舊心頭一緊,忍不住拽了拽顧朗的胳膊。

「哥!」

顧朗頓住了腳,轉過臉,眼神幽深地看著我。他看我良久,輕聲道。

「你還認我這個哥?」

我認,我怕的是你不肯再認我。

吸了口氣,我努力將眼底澀意壓下,故作輕松地道,「哥哥說的哪里話,一日為哥,終身都為哥的。說起大家,爺爺好嗎?他知道我回來了嗎?我今夜忙,辦完事自然會——」

再一次是話未說完,被顧朗給截斷了。他抬起眼,顏色偏淺的眸子里全是寂寥,花瓣般的雙唇微微開闔,涼涼地說。

「因為顧歡?」

我渾身輕顫。

心底卻是莫名松了口氣,他果然都知道了吧。也好……

正好我不知該怎麼同他說……

顧朗緊盯著我,一字一頓,「顧歡是顧歡,我是我。」

我眼睫一顫,苦澀笑了,「你還是勸我回家?沒必要的。鳩佔鵲巢,八年之久,也是時候還給她了。」

他擰眉看我。

我抿了抿唇,將自己的情緒調整得輕快一些,再抬眼時,已然是笑吟吟的了。我笑著說,「顧歡回來,爺爺自然是極高興吧?你回去時,記得代我向他問安。」

顧朗臉色頓時一白,「你方才說會回去的!」

我唇角笑意斂了一些,低聲,「我……我同顧歡有些過節……你知道的,爺爺最不喜歡孩子打架——」

「過節。」他哼,嫵媚眼角朝不遠處那正優雅吃雞的人冷冷一瞥,「就因為他?」

我不滿意他那個就字,笑意徹底斂去,淡淡地說,「她用詭計辱我。」

顧朗冷笑,「你就坐以待斃?辱回去便是了。」

我說,「她喂他吃絕情散,讓他忘了我!」

顧朗抿唇,不置可否。

我說,「是她欺人太甚。饒是顧家對我有恩,我也不能饒她。」

顧朗仍是沉默。

我垂睫想了一想,抬眼看他,「今夜我叫你來,不為讓你幫我,我走時你被關石室,我若不見一見你,著實放心不下。」

他看我一眼,緊繃的俊臉終于稍顯柔和。

我欲朝他笑一笑,卻笑不出來,就扯了扯嘴角快速地說,「爺爺年紀大了,你莫要惹他生氣。你也老大不小,京城之中若有門當戶對的女子,也該——」

他截斷我,「風雅。」

我頓了一下。

他撩睫看我,看了半晌,輕輕地說,「值麼?」

我默。

他微微眯起眼楮笑了起來,卻笑容苦澀,「為了一個男人,你不要爺爺,不要顧家,也不再要我……我只問你,值麼?」

我沉默良久,嗓音沙啞,「……是她逼我。」

他嘆,「顧歡對他情根深種,不擇手段也不過是為了得到他罷了,你怕她對他不好?絕不會的。」

我笑,卻笑容很冷,「你的意思是

說,我理當拱手讓她?」

「……這是最折中的辦法。」

「我若不呢?」我笑得幾乎要掉眼淚了。

他望著我,眼神復雜,嗓音卻掩不住的有些急切,「顧歡為他已然瘋魔,絕情散她都能喂給他吃,又有什麼她不能做?丫頭,同一個瘋子為敵,並不是什麼明智的事!」

我看著他,仍是笑著。

他拋出最後一句殺手 來,「他已經不記得你了,你以為——」

「吃嗎?」

一只雞腿從我身後遞了過來,香氣四溢,明黃龍袍的男人輕笑著說。

我身子一震,顧朗的眸光更是不由閃了一下。

手拿雞腿的男人俊美無儔,表情無辜而又恬淡,他看了看顧朗,又看了看我,見我二人均是神色奇異,他皺皺眉,轉身重又坐回原位去了.

顧朗臉色幾經變幻,在連夜身上凝了許久,終是重又看向了我。

「他……果真失憶了麼?」

這也正是我想問的。我抿唇沒有應答。

顧朗眉眼深深看我,「你準備怎麼做?」

我無意隱瞞,「纏著他,直到他想起我。」

顧朗臉色一變,「國不可一日無君,你就不怕連國大亂?」

我更怕從此徹底失去了他。

抬起眼,望著顧朗,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苦笑著說,「我不怕。自打我險些死去一次之後,我便什麼都不怕了。」

覆了這天下也罷。

我的執拗,令顧朗再度陷入沉默,他幾乎是用一種炙熱的眼神緊盯著我。

他喃喃道,「你也瘋了……」

我沒理會,轉過臉,看向了連夜。

他正在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雞肉,明明是挺大的人了,嘴角卻沾著肉屑。

我心中一軟,上前以袖為他擦了,柔聲道,「好吃嗎?」

他抬眼靜靜看我,鳳眸清澈,眼神卻深邃,就那麼看了我好久,他倏然一笑。

「好吃,風雅。」

我轉臉看向顧朗,動了動唇,無聲地說,「你看,他一定會想起我的。」.

水月宛若鬼魅一般地來時,連夜和祁遇已端坐火堆旁邊睡了。

顧朗?他被我氣走了。

一襲夜行衣的女人看到了我,眸子頓時一紅,「夫人受苦了吧!」

我拉起她手,笑,「接到我的暗號就來了麼?東西呢,可有帶來?」

她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來遞給我,「夫人當真要這麼做?」

我細細檢視著包中的東西,淡淡地說,「我別無他法。」

「主子他……真的忘了您嗎?」水月半信半疑,「我總覺得像夢似的。」

是夢是真,只有連夜清楚。我轉臉霎也不霎地凝望他的睡顏,喃喃地說,「他若真忘了,我便讓他再想起我,他若裝忘了……」

必然是有原因的。

我要做的,無非是纏著他,並把原因找出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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