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陳驍走出了孤歧山。
靠近山脈的一處山麓下,炊煙裊裊,一個寧靜的村子出現在眼中。
久未見人煙的陳驍看著這個村莊,只覺心頭親切,他小時候也是在明溪城外的小村鎮中生活的,直到在他七八歲時候父親在陳家謀了一個管事的職位,他才去了明溪城。
展開身法,陳驍的速度不下于奔馬,來到了村子外邊。
村外的一塊平地上,幾十個半大的孩童正在練武,呼喝聲不絕于耳,聲音稚氣,卻帶著無比的熱情。
這些孩童大的也只有十三四歲,年紀小的不過五六歲。在平地的外圍,有一眾村民正在觀看這些孩童練武,不時的接頭交耳,指指點點,為某個孩童表現好而高興,或是為某個孩童表現不好而嘆息。
武道天賦將決定這些孩童未來的成就和地位,是這些長輩的希望寄托所在。
「足似根,拳如風,腰馬合一,陳業,你的手抬高一點,不要軟綿綿的,要堅決果斷,不要瞻前顧後……」一個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手里拿著一根鞭子,在練武的少年中穿梭,大聲呵斥和糾正練武孩童的錯誤之處。
這些孩童練的是‘四平拳’,一種中正平和,看似簡單卻蘊含深遠拳意的基礎拳術。
听到那中年男子訓斥孩童的聲音,陳驍不由皺了皺眉。
略一沉吟後,他大步走出,道︰「教習,你這樣教拳是不對的,每一種拳拳意不同,所注意的地方也會不同!」
陳驍不想出這樣的風頭,但實在不願看到這中年男子誤人子弟。同樣出身明溪城周圍小村的他,深知小村出身的少年學習武道的機會之難得,若被這麼誤導,于日後的武道修煉有著極大的影響。
許多的武道修煉習慣,一旦養成,日後很難改過來!
听到陳驍的話,那中年男子猛地轉頭看來,在看清陳驍的面容後,神色一冷,「哪來的狂徒,不這樣教拳,該怎麼教拳?」
四周的村民也議論紛紛起來,陳驍來的悄無聲息,他們大多沒注意到陳驍的存在。
「四平拳本是中正平和的一種拳術,何來一往無前之說?」陳驍淡淡道︰「四平之名中的四字,指的是前後左右四個方向,所以這種拳術本是瞻前顧後,料敵機先的,被你這麼一教,已經不倫不類了!」
「哼,亂談一氣!」中年男子聞言不悅,「乳臭未干的小兒,憑你也配來指點我?我是演武堂的教習,你算什麼東西?」
陳驍聞言皺眉,他已看出這中年男子不過是武道五重的修為而已,在這樣的年紀僅這樣的成就,可知其資質了。
「那就來較量一下吧!」陳驍淡淡道︰「誤人子弟的教習,不如滾回去教你自家的孩子!」
「狂妄的東西!」中年教習大怒,身軀一閃,已朝陳栩迫來,「我替你家大人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天有多高!」
周圍的村民指指點點,對陳驍的出現很不滿,有脾氣差一點的,已經開始罵起陳驍來。
對于他們來說,教習是他們孩子現階段練武的唯一指導者,他們的見識自然听不出陳驍話中所蘊含的道理,只覺得應該交好和奉承教習。
「啪……」雙拳一觸即分,陳驍身軀微微一晃,腳下一錯步就化解了這教習的力道。
教習眼中微微有些驚訝,身軀再進,長拳如崩山之勢,朝陳驍胸口搗來。
「退步架拳!」陳驍輕輕一退,雙手一錯,架住了教習的這一拳,而後他雙手手臂輕輕一推,中年教習的拳頭被蕩開,立刻空門大露。
「進步沖拳!」陳驍輕輕一喝,趁勢而進,一拳打在教習的胸口,後者飛退也未能躲過,身軀晃動起來。
「進步疾拳!」
「橫步崩拳……四平拳之精要在于料敵機先,做到這一點便是徹底練成了此拳,使敵手跟著自己的節奏走,最簡單的招式也可以衍生無數的變化,這些變化卻須在你的掌握之中。每一次出拳,都必留三分力道,絕不可使老……」
陳驍的聲音響徹全場,諸多孩童目瞪口呆,他們從沒有想過四平拳可以打到這種地步,似乎隨便教習使用如何強悍的拳法,都無法撼動陳驍的四平拳。
最簡單的四平拳打到這種地步,使人驚訝萬分。
「每一種拳術的拳意都不盡相同,你們練武,須多思考,多練習,多領悟,絕不可一概而論。萬千拳法便是萬千拳意,在練拳之前,你們就應該多想一想這套拳術的目的。比如說虎拳蛇拳鶴拳這些冠以獸名的拳術,多以模擬獸形為目的,而破山拳,崩拳,清風掌這等武道,卻又是取暴烈殺敵之目的……」
中年教習羞愧欲死,他想不到陳驍一邊和他打拳,一邊給那些小孩子解說拳經奧義,這讓他情何以堪?
來來回回一套四平拳,抵擋住他的全部攻勢,這樣的手段,堪稱妖孽,明溪城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個妖孽般的少年?
「破!」中年教習發出怒吼,身軀猛地一退一進,拔地而起。
「蒼鷹搏兔!」騰空而起的中年教習就像是一只蒼鷹一般撲下,頭下腳上,雙掌拍下猶如銳利的鷹爪,掌上真氣如霜,覆蓋一丈的範圍,使陳驍不至于躲開。
這一招出自鷹拳,模仿蒼鷹搏兔而創,氣勢強悍無匹,被很多人視為壓箱底的一招。不過,在現在的陳驍看來,這一招未免華而不實,弊端多多。
陳驍沒有閃避的打算,雖然他能夠閃避過去。
陳驍出手,雙臂一架,依然是四平拳中的架拳。
「找死!」中年教習目中一寒,在這種情況下陳驍還敢用這一招,這在他看來,是赤luoluo的羞辱。
中年教習打定主意,要廢了陳驍。
雙方甫一接觸,陳驍雙臂陡然松開,身軀卻似陀螺般轉動起來,中年教習的真氣打在他身上被這種旋轉給悉數蕩開。
而後陳驍又猛地出拳。
「進步沖拳!」依然是四平拳,中年教習整個人飛出去,跌了個狗啃屎,一時半會根本爬不起來。
面對這中年教習,陳驍根本沒有展露全部的實力,一直以四平拳應敵,最後將其擊敗。
那些個孩童忍不住興奮起來,他們想不到平時練習的基礎四平拳居然有這般威力。
而那些村民,則是張大了嘴,全都震驚。在他們眼中,教習已是來自明溪城的強大武者,想不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居然輕松把他們認為是強者的教習擊敗了!
「咳……」一個老者走了出來,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夫是此地村正,不知小英雄你怎麼稱呼?」
「老人家不要這麼稱呼我!」陳驍笑道︰「我叫陳驍,剛從孤歧山里出來,要回明溪城!」
老者聞言眼中一亮,能夠出入于孤岐山的年輕人可不簡單啊,那孤岐山便是三大家族的長老在里邊也必須小心翼翼。
下意識的,老者以為陳驍是明溪陳家的精英天才子弟,當下熱切道︰「來來,驍哥兒先去我家坐坐,正好指點指點我家那孫兒的武道……」
陳驍的目的其實還是吃飯,實在是在孤歧山中茹毛飲血多了,想吃一頓熱飯熱菜……
那教習爬起來,粗暴地推開近來攙扶的村民,深深看了陳驍一眼,一言不發地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