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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重見天日 六、重見天日 二

一清早醒來,屋子里的人還在沉睡著,有的還在輕輕地打著鼾,轉頭看了看牆上掛著的石英鐘,指針指向四點半的位置。離起床的時間還有倆個多點兒,怎麼才睡了這麼一會兒?昨晚看書看到十二點半的呀。我這個人,心一向是很大的,無論遇見什麼樣的難事都會擺出一副隨遇而安的狀態,當下解決不了的,放一放,你就是把腦袋想破了也解決不了問題,白白的著急。弄得自己身心疲憊的,于事無補。可今兒是怎麼了?醒的這麼早。門,輕輕地被推開了,躡手躡腳的閃進一個人來,我趕忙的閉上眼楮裝睡。透過眼縫兒,只見王哥穿戴整齊的走到自己的床位上坐下,一會兒又起身在屋子里來回的走動著。看來歲數大的人覺都很輕的,難道我的歲數也大了?扯淡!我為自己冒出的想法下了定語。

翻了個身,窗外的天空一片淺藍色,天已經大亮,樓外的景物看得一清二楚的。對面的監舍樓里,幾個身影在窗戶的那邊晃動著,也許是早起鍛煉的,也許是上廁所的。院里,一只整晚流浪的貓兒「喵喵喵」地叫著,應該是回不了家了吧。西邊的天幕上還有幾顆不情願回家的小星星孤單的獨自玩耍著。還有倆個月就要回家了,我記得早些年我干黑秘的時候都要對還有三個月就釋放的人員進行登記的,而且還要填一份兒出監調查卷,什麼「在監獄里的這些年,給你留下最深刻的人或者事兒是什麼?」「在監獄里改造的這些年,你得到了什麼,失去了什麼?」「你出監獄後,打算干什麼?是否會‘重*舊業’?」「出監獄後,你是否回到當地的社區去報到,是否會听從社區的安排?」等等等等。現在看來這個調查卷是取消了,要不然就是內勤干事自己胡亂的編寫應付了事了。實際上,就是調查了,能寫在上面的也不是犯人自己真正的想法,真正的想法,犯人是可以私底下說出來的,但不能寫在正式的文卷上的,畢竟被「改造」了這麼多年,人「聰明」了很多。

上一期我投給提籃橋監獄的詩稿是怎麼寫的呢?閉上眼楮,默默地思索著,哦!對了,詩的名字叫《夢想著》。在心里默默地念叨著我的詩句,很是陶醉,盡管不是很出彩,卻怡然自得︰夢想著鳥兒般的自由飛翔夢想著魚兒般的歡暢戲水夢想著與好友歡聚暢言夢想著和親人團聚傾談夢想著同愛人盡訴纏綿漫漫長夜黎明終將到來夢想還會遠嗎?

是啊!馬上我就要出去了,夢想還會遠嗎?說實話,這幾年還真的應該好好的感謝《新荷》詩刊的。它陪我度過了許許多多的寂寞無聊的日子,讓我見識了監獄里,許許多多的囚子的文采與心聲,像是提籃球監獄里的卯金,胡不度。象湖南女監的戴琴,黑龍江女監的姚莉莉。他(她)們的詩文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不知道《新荷》編輯部的老師緣何知道在北方的西吉監獄里有我的存在,並且期期不落的給我郵寄詩刊,但我知道,這可能是上蒼對我的眷顧,送給我的一份兒厚禮。剛一開始,我曾一度認為《新荷》詩刊是提籃橋監獄出于某種政治目的搞的一個噱頭,因為不相信監獄里的犯人能夠寫出這麼多的,情感真摯的,語言或華美或質樸的詩文。因為西吉監獄報里的文章,據我所了解到的無論是散文抑或是雜談,當然包括詩文,大都是犯人摘抄的。天下文章一大抄,就看你會不會抄!所以每當我看到西吉監獄的報紙,印入眼簾的就倆字兒︰虛假!記得好像是11年的某一期《新荷》詩刊上刊登著批評湖南某監獄的犯人抄襲日本作家的詩文的給了我很大的鼓舞,它讓我相信了《新荷》,認識了《新荷》。「過年」是《新荷》曲水流觴欄目13年最後一個征文主題,在監區時就有過思考該如何去寫,一直沒有頭緒。8年的改造生活讓我對過年這一傳統的節日感到麻木了,如今我是該好好的琢磨怎麼去過年了。

記得入監伊始,有些老犯人就告訴我說偉大導師列寧說過,沒蹲過監獄的男人不是完整的男人!我懵了,列寧說的?我苦苦的思索著,如何也想不出來列寧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的,頭腦中只是依稀記得列寧好像是在19世紀末被沙皇流放了三年。「沒蹲過監獄的男人不是完整的男人!」這句話激勵著前僕後繼的後來人,他們都以此為榮,自詡著自己「完整」了。多麼的可笑!可笑嗎?好笑嗎?多麼可憐!多麼的可悲呀!八年的改造生涯讓我意識到這樣一個問題︰假設當初沙皇關列寧進監獄而不是流放,並且時間不是三年,而是十年甚至更長,那麼蘇維埃政權有可能誕生嗎?監獄里的時間真的很可怕!它可以消滅人的生存能力,甚至思想。

「起床了!吃早飯了!不吃的可以不去奧。」王哥例行公事般的喊著。看看表,已經七點了。這一清早,雜七雜八的想了很多。我暗暗地嘀咕著,起床準備活動一體。走廊里,集訓隊的犯人 里啪啦的跑著往外報數去開飯,黃馬甲一個個的從門口晃動著一閃而過。余光很是不滿意的嘟囔著,將被子蒙在了頭頂。同屋的幾個去開飯的人急急忙忙的穿著衣服,抓著飯缽匆匆的趕到監門處等著干警領著去開飯。

都去開飯了,走廊里顯得特別的清靜。毒販子李英杰在不到五十米的走廊里來回的快速地溜達,胳膊很夸張的左右擺動著。不大一會兒,李英杰的腦門子上便冒出一層汗。我站在監門處,倆手掐腰左右扭動著,頭微微前傾,用鼻子深深地呼吸著從監門外飄進來的清新空氣,一股清涼游遍全身,很是受用。李英杰滿腦袋熱氣走到我面前,臉色紅撲兒的︰「沒開飯去呀。」

「沒,減減肥。」我回答道。

「一會兒幫我一個忙?」李英杰詢問道。

「行呀,說吧,什麼事兒。」

「一會兒,幫我改改稿子,我是要往省監獄報投的,上點心。」

「好的。等下都吃完飯,消停消停我就給你看看。」我爽快的答應著。

李英杰雙手抱拳沖我做了個揖「謝了!」隨即遞過來一根煙。我擺了擺手,指了指嗓子。

上午九點鐘左右,李英杰拿出一疊報紙給我,說︰「需要改的文章我在報紙上都注明了。有的你只需要把文章的名字改一下,有的你可能需要把內容變動一下。我相信你。」我接過來一看,原來是南方某監獄報。果然在一些文章上有他用碳素筆勾畫的字樣,我大概翻看了一下說︰「改名字的好說,只需要我看完文章,把文章的中心意思看懂了,按照文章的中心意思重新起個標題就成。改內容嗎,就可能要慢些,文章的中心不能偏,措辭要動,不能照搬原文,否則編輯會有可能看出來你是抄襲的。」我煞有架勢地說。

李英杰連著道了幾聲好︰「就說嘛,這事兒交給你辦我放心!」接著又討好的摟著我的肩膀「以後有需要咱哥們兒的盡管吱聲。」

我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行啊,等完事兒了,你給我講講毒品的事兒。」

「怎麼,對毒品感興趣了?別的事兒我可能不清楚,對毒品我可是行家。你算是找對人了。等你忙完了我和你聊。」

我听了自是給他忙乎著看文章,改稿子了。

吃過中午飯,我把改好的文章交到李英杰的手中,不無擔心的說︰「我可不敢保證能在省報上刊登的。我投在咱監獄的稿件也不是每每都中的。」

李英杰挺著胸脯信心滿滿的︰「這個你就不用*心了。實話告訴你,我在那里有認識人的。你看,我投了有半年的光景了,已經掙了18分了。要是投在咱監獄,中一份才給一分的,所以我下注要下在省報上!」說完拿起我改好的文章看了看「到底是文化人,瞧,這字寫得多漂亮!」

「行啦行啦,步入正題吧。」我念念不忘先前的要求,急忙催促著。余光听見了,也十分的感興趣,趕忙著湊了過來。同屋的其他監區的犯人也都側耳傾听。

李英杰看著我,又左右四下里看看周圍的人,仿佛很內行的「我早先在深圳吸了三年的**。**這個東西的依賴性太強,而且價格昂貴,一般人是吸不起的。為了不上癮,我戒掉了改吸食**了。溜冰要比**強,主要是心癮,生理的依賴性不是那麼強的,不至于上癮。」

「是這樣的嗎?」我有些不相信「只要是毒品,哪里有不上癮的?我們抽煙歷史長的人都知道,一旦要我們戒煙都難過的要死。一個星期還可忍受,超過了一星期,心里好像貓撓似得。這個滋味我是體驗過的,很是不好受。」

「你看,你不相信!真的!我溜冰溜了八年了,現在不溜了不也沒事嗎?要是吸食**就不行了,這麼長時間不吸,那癮早就犯了。知道嗎?小日本打中國的時候,日本兵就服用了**。服用後人的精神亢奮,不知疲憊,而且有性需求。」

「哦?這樣的呀。怪不得小日本侵略中國的時候會那麼糟蹋中國婦女。」我有些恍然大悟似得。

「哎,李英杰。听他們說,現在外面很流行溜冰的。據說去招小姐都要溜冰的。」余光插了一句。

李英杰很不以為然的︰「那當然了。現在的小姐都好這一口兒,因為陪客人溜冰掙得多。而且我告訴你,男人溜冰,*旺盛,長時間里辦事兒不*,一般的說十個點兒沒問題,有的能磕上一宿。」

「那女的能受得了嗎?」我問道。余光也「是呀是呀」隨聲附和。

「你們不知道,要是女的沒溜冰那肯定是不行的。一般情況下,女的也得跟著一塊兒溜冰。你是沒瞧見,女的溜完冰*也是很強的,那個騷勁兒就別提了,那個水一個勁兒的淌。*他媽的,有一次我和幾個朋友去玩。在包廂里,找了三個小姐,都月兌光了衣服,拿出冰壺開始溜冰。那幾個小姐也跟著一塊兒溜,偶爾給我們做做kouhuo,那滋味就別提了。」李英杰嘴「咂咂」的,很是回味的樣子。

余光一臉的神往「*!那你們可他媽的過癮了。你也能干上十個點兒嗎?」

李英杰臉微微一紅︰「我,不行。我干四五個小時還行的。你听我說呀,我的那個朋友對他身下的女孩兒說要干她一宿。女孩兒不信,並提出要打賭,說是如果我朋友能干一宿,她今晚不收錢,而且還給我朋友一千塊錢,否則,我朋友要給她兩千塊。我們當時就起哄說是要當證人。」李英杰看看左右,見都听得入神,于是接著說「你們才怎麼著?結果是我那朋友從晚上十點鐘一直干到第二天早上七點半,那還沒射呢。女孩兒也告饒認輸,拿出一千塊要給我的朋友。我朋友沒要,說是小費就不給了。臨走時那個女孩兒還說呢,*,這回可賠了,一個星期都干不了活兒,接不了客了。」

「是呀,女的一旦溜上冰那可是真上勁兒的,就希望有人來干她。」不知何時,王哥也圍在周圍並發表著言論「和我一批的有倆個溜冰的,在法外時是好哥們兒,經常地在一起溜冰。有一次,其中的一人獨自去溜冰了,結果看見了另外一人的妻子,結果就圈了朋友的妻子一塊兒溜。這女的一溜就上挺兒,來勁兒了,非要干不可,倆人就在一塊兒干了起來。後來讓他的朋友知道了和他打了一架。沒多久,倆人就一塊兒進來了。到現在,誰也不理誰。」

「不是吧。難道溜冰溜的一點兒理智都沒有了,那是朋友的媳婦啊!」我質疑道。

「你不知道!凡是吸毒的人,越吸人的心眼越小,而且疑心還重。有的時候,我自己都能感覺得到,人也變得越來越自私。」李英杰頗有感觸地說。

「咦,唐龍。你怎麼今天會問我這個事兒?是不是要回家了,想著出去後也去品嘗一下。沒事的,你好事想玩,我給你介紹我的朋友,等你出去後找他,只要提我肯定給你把事兒辦了。」

「我?我不會的,只是好奇,但不會去踫它。在外面時,有一次我發現我的一個朋友有吸毒的嫌疑,我就警告他,倘若我發現他真的在吸毒,那我們的朋友關系就算結束了。」我十分肯定的回答到。

李英杰接著又補充道︰「還有吸毒的人都是很瘦的,飯量也很小的。」王哥也插嘴說,是呀,我進來之前也是很瘦的。「是的呀,我以前吸毒時也是很瘦的。進監獄了,溜不著了,所以胖了起來。」李英杰肯定到。

我听見王哥也這麼說,覺得詫異︰「怎麼?王哥也溜冰?」

王哥一撇嘴︰「現在在外面,誰不玩啊。一些官比我大的玩的比我還他媽的花花兒呢。」

「怪不得,前幾天在電視上看見警察抓溜冰的,屋子里還有個女孩兒。原來是邊溜邊辦事兒呢。都說毒品勝過黃金的價格,怎麼賣的?」

「這得根據冰的成色來定。我進的貨成色不是很好,那也得二三百一克,我賣個千八百的,一克能掙個七八百吧。」李英杰回答道。

幾個人就著這個話題又東扯西扯的閑聊了幾句就散了。

幾天後,我就此讓徐隊上網幫我查了一下,得到的答案是︰溜冰,現在人把它當多「性藥」,男人多是為了追求所謂的快感才去溜冰的,女人溜了*亢奮,有性沖動。**的精神依賴性極強,能大量消耗人的體力和降低免疫功能,嚴重損害心髒、大腦組織甚至導致死亡。吸食成癮者還會造成精神障礙,會急劇加快腎功能衰竭,引發嚴重性功能障礙。很容易導致人性丑惡的一面沖破道德、倫理的警戒線,獸性大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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