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非離看著君挽華消失的地方,眸底慢慢地升起兩簇小火苗,如果非得給那兩簇小火苗下個定義的話,應該稱之為妒火。同時,他臉頰上的那兩抹嫣紅也愈變愈紅,仿佛要燒起來似的,簡稱怒火中燒。
「爹爹!」軒兒終于等到自家爹爹起床了,端著晚膳跑進來,想和爹爹一起吃。
沐非離鼻子里哼了哼,面對軒兒卻轉為慈父的面孔。
「咦?娘親呢?」
「她啊,找男人去了!」
「軒兒去把娘親捉回來!」軒兒把食盤一放,挽起袖子,頗有一副捉奸的架勢。
沐非離眼底盛滿笑意,將準備往外沖的軒兒捉住。「你確定敢去招惹你娘親?」
軒兒大眼楮眨巴了兩下,小肩膀一垮。「不敢。」Pxxf。
沐非離拎著他的衣領讓他坐在榻邊,就坐在自己身旁。「不敢你還逞強。」
「軒兒不想看爹爹不開心嘛!」
沐非離收緊了手臂,將軒兒圈在自己胸膛上。「爹爹不會讓你娘親被別人搶走的,任何人都不行!」
于是,軒兒仰起小臉,崇拜地看著他,寄予無限信任。
「暗影!」一聲不高不低的淡淡呼喚。
暗影瞬間出現在房間里,是從窗口躥進來的。軒兒望著他,哦,原來一直跟在他們身邊的是暗影叔叔啊!
「皇上。」暗影單膝跪地。
「隔壁那男人到底是個什麼來歷?」
「卑職不知。」
「那你知道些什麼?」
「蕭塵乃是為了去天涯明月樓取回一把琴而來。」
「一把琴?」沐非離眸底沉澱一片深思。半晌,他才揮手示意暗影退下。
「皇上,娘娘一直都知道卑職的存在。」
沐非離並無驚異之色,只是淡淡道︰「朕早就料到了。既然她沒有趕你,你就繼續跟著。」
「是。」
「來,軒兒,咱倆說說話,等你娘親回來。」
「好。」
隔壁房,見到君挽華翻窗而入,蕭塵撫平了顫動的琴弦。
君挽華坐在窗沿上。「放心,我只是突然想起有些事情忘了問,並不是來听你彈琴的。」
蕭塵掩下長睫,無半絲情緒波動。
「蕭塵……」
「……」
「蕭塵。」
「……」
「蕭塵!」
「……」
「蕭……」
「有話就說。」聲音很淡漠,手背上卻有青筋微微跳出。
君挽華看著窗外,嘴角卻微微挑了挑。「蕭塵。」
「……嗯。」
「反彈無殤曲,究竟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她問得小心翼翼,生怕被答案給嚇到似的。
「對彈琴人,還是听琴人?」
「兩人都會被影響嗎?」
「明月樓樓主被反噬,你已經看見了。至于你想問的那個人……」他撥了撥琴弦,一縷琴音從指尖流出,卻又戛然而止。
「他會怎麼樣?」
「無殤曲在于引殤,無殤曲反彈,便是抑殤,也可以抑制其他情緒。反彈無殤曲,就相當于運用外力將他的記憶強行封鎖在意識深處,無限壓縮,然後藏起來,形成意識的空白領域。」
「也就是說他的情況根本不穩定?」
于沒沒在。「強行封鎖記憶,一旦封鎖不住,瞬間的爆發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住的。」
君挽華沉默良久。
蕭塵抬眼瞭了她一眼。「明天早上我啟程回梵音谷「嗯。」
蕭塵抿唇,一臉淡漠。「女人。」
「嗯?」君挽華情緒很低落。
「我這樣的人,真的很可怕嗎?」問話時,他兩排羽睫低低垂落。
君挽華微怔,看向他,只覺得他是在回避自己的目光。「你能告訴我,你看到的我是什麼樣的嗎?」
蕭塵似是完全沒有料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片刻的沉默之後,他才徐徐道︰「你這樣的女人總是習慣性地把所有的一切都攬到自己身上,卻忘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不是由你主宰的。每個人的人生都有自己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與人無關,與人無尤。」
「與人無關……與人無尤……」君挽華輕輕咀嚼。
「女人,你回房去吧!」蕭塵出聲趕人了。
「嗯?」她還沒回答他的那個問題呢!
蕭塵看了她一眼,忽地一揚袖,然後君挽華便只覺一陣力道撲面而來。她迅速跳下窗沿,再仰頭看時,那窗已經闔上。居然趕她?還趕得這麼不客氣!虧得她剛剛還想安慰安慰他,跟他說,其實很多女人都喜歡自己所愛的男人能夠隨時猜透她們的心思。當然,她不在那「很多女人」的範圍之內。
可是這男人居然如此對她!君挽華拍拍,一甩頭,往自己房間走去。
回到房間時,飯菜已涼,可是沐非離和軒兒居然什麼都還沒吃,就那麼干巴巴地等著她回去。
對上那兩雙酷似的瞳眸,君挽華心里有一股聲音在高唱︰怕什麼怕?你又沒錯!對,你沒有錯!
雖是如此,她卻難得殷勤地跑過去端起食盤,扯出一抹笑︰「飯菜涼了,我去熱一熱,你們稍等,稍等。」然後一溜煙地跑了出去,直奔廚房。
這邊榻上,兩雙酷似的瞳眸對望。
「爹爹,娘親怎麼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模樣?」
沐非離不語,手撫在軒兒的頭頂,眸底卻氤氳一片戾氣。
于是是夜就寢時,君挽華剛剛褪下外袍,躺到榻上,便有一具熱乎乎的身軀壓上來。
「沐非離,你的病已經大好了,別想撒嬌!」
「挽華,軒兒說你做了虧心事。」沐非離指控,對象是正被他壓在身下的女人。
那混小子,胡說八道什麼呢?「我君挽華這一輩子還從沒做過虧心事!」
「你肯定是做了虧心事!」
「沒有!」
「你一定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換了一種說法。
「沒有!」
「你一定是勾上了隔壁那小白臉!」
君挽華瞪著他,良久,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哈哈!哈哈~~沐非離你可真逗!哈哈~~」
沐非離埋頭在她肩上咬了一口,君挽華微痛,卻仍舊止不住笑意。「沐非離,這世上還有比你更白更女敕的小白臉嗎?」她眼底滿滿的笑意,雙手齊上,扯住他的臉頰,揉圓了再搓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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