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暗影大驚之下便想上前。他可沒忘記皇上說過的話。
……暗影,她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暗影,你最好別過來,否則本宮怕自己會忍不住殺了你。」君挽華淡淡的話語,成功地將暗影隔離在五步之外。她沒有回頭,只是靜靜地望著草地上那一攤血跡。須臾,她輕輕笑開。
這一次,她不會手下留情了!
她要讓所有傷害她的人付出代價!
慢慢地起身,酒壇子在她起身的過程中悄然滑落,在她腳邊碎成一片片的。可是她只是無動于衷地看著那塊墓碑上的名字,唇上還殘留著殷紅的血跡,仿若盛放的血色薔薇花。
她轉身,看著暗影︰「你還是過來吧,本宮有話跟你說。」
暗影微微猶豫,最終還是走了過去。
「暗影,自從亦軒走了之後,每每看見你,本宮都有一種想要殺人的沖動……」她輕輕地敘述著,完全不帶殺氣。
但是暗影知道她是說真的。即使如此,他也沒有停下靠近她的腳步。
「亦軒,對我而言是多麼重要的人啊……可是在我費盡心力想要護住他的時候,你毫不留情地手起刀落……久日,對我而言又是多麼重要的人啊,可是在我以為終于還有一個人好好的時候,卻親眼看見那支箭穿透了他的胸腔……」
「……」暗影站在了她的身後。
她仰起臉,微微清涼的雨絲輕吻著她的肌膚,點點微涼。這片濛濛細雨,能夠沖刷掉城里剛剛經歷過的那一場血腥嗎?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它平息不了她心底蠢蠢欲動的殺意。那是被壓抑了很久被克制了很久的殺意,就像一頭被圈養了很久的嗜血野獸,而今她想放它出來,看著它咬斷仇人的頸項……
「現在,我想維護的都已經不在了,而我想摧毀的卻還好好的。這是多麼的不公平啊!呵呵,我幾乎快不認識如今的我,一次次的忍氣吞聲,換來的是一次次的痛徹心扉。那個人……除了教會我忍之外,什麼都不能給我……」她似乎醉了,又似乎很清醒。她的身姿堅強地挺立在墓碑前,可是她的話語中卻流露出深深的脆弱。
她轉身,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所以,本宮不會再忍了!」
「皇後娘娘,您想做什麼?」Pxxf。
「做什麼?當然是做我想做的事情,做我想做的自己……」
暗影不明白,卻也感覺到君挽華早已把一切都置之度外了。這個皇後有多偏激他是知道的,一旦她無所顧忌,便能輕易地掀起一場血雨腥風。曾經,皇上能夠一次又一次地磨去她周身透出的戾氣,然而這一次呢?他分明從她的眸底瞧見了殺戮的血光。也許這一次,她連他都不會放過呢!
正想到這里,暗影便覺君挽華忽然一下子移到面前。他反射性地拔劍想要防御,忽又想起眼前這位可是皇後娘娘……
就是這麼片刻的晃神,他已落了下風。頸間一陣酸麻,他便全身都不能動彈了。不過那一刻他想的卻是,皇後娘娘居然沒有手起刀落,直接了結了他!
君挽華笑睨著他,唇角帶著鮮血,那般嗜血的妖嬈,讓人看了頗覺幾分怵目驚心。「怎麼?想不通本宮為何不殺你?」
的確!
「因為殺了你,本宮也不會放過沐非離!」
暗影的存在便只是一個理由,畢竟親手害死龍亦軒的人是暗影,其次才是沐非離。有暗影在前面擋著,只要他還在,君挽華覺得,自己便不會和沐非離正面對上。
「現在,本宮要先去討回另一筆血債!」她說著,將目光放在那墓碑上。
暗影並不知道她所說的血債是指什麼,但是看她那神情,听她那語氣,見血是必然的!知道又如何呢?君挽華點了他的穴道,讓他動彈不得,又無法通知皇上,那麼他知道不知道,根本沒有區別。
「至于你嘛,」君挽華淺淺笑著。「就在這兒听天由命吧!暗影,亦軒的死,你是直接的凶手,所以別怪本宮對你狠!」
于是,在暗影佇立在墓前動彈不得的時候,在秦蒼等人正在人仰馬翻地控制邊關的時候,君挽華獨自一人往洛城奔去。
三天三夜的路程,她沒有睡覺,沒有停歇過片刻,沒有吃過東西,只是喝了幾次水而已。
連她知道都察覺到,自己似乎已經瀕臨瘋狂。
右相府的書房內,水奕平正在處理一些緊急公務。水家二公子水澤夜急急而入,並且將房門闔得緊緊的。「父親父親,鄲城傳來消息了!」
水奕平手上一顫,筆尖在紙上劃了一道長長的弧線。「拿來!」
水澤夜急忙將袖中的信遞給他。
水奕平拆開一看,頓時面色乍青乍白。「這個妖女果然命大!」
「莫非這樣都除不掉她?父親,此事事關重大,她必定會懷疑到我們頭上的!」
「懷疑?她能憑著懷疑便定了我的罪嗎?」水奕平忿忿地將那張紙拍在案幾上,精明的眸微微眯起。「難道你看不出來,這四年多來,她一直都想鏟除我鏟除水家嗎?可是只要皇上還有心維護,她就拿我們水家沒轍!」
「可是萬一讓君挽華拿到證據……」便挽挽水。
「證據?什麼證據?那封根本不是我平常字跡的信?就算她拿到又如何?憑這個,皇上不可能搞垮水家的!」水奕平幾乎是有恃無恐了。因為這四年來,沐非離和君挽華這對合作無間的帝後,只有在處理水家的問題上南轅北轍,一個要毀了水家,另一個卻是三番四次地相護。
水澤夜畢竟不如他大哥那麼精明,听父親這麼一說,便松了口氣,自以為安枕無憂了。
可是當他打開書房門時,才渾身僵住。
「你你你你……怎麼進來的?」他雙腿打顫,聲音也結結巴巴。
水奕平很不滿,在房內低叱︰「什麼事情這麼慌慌張張的?」
可是水澤夜已經說不出話了。
因為原本慵慵懶懶地靠著一根柱子的君挽華,已經直起身來,噙著一抹妖嬈的笑,一步一步地朝他逼近……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他渾身一冷,如同掉進黑暗的寒潭,除了滅頂,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等來什麼。她步步進逼的模樣,就像是一條毒蛇,在暗夜里吐著蛇信子,循著生命的氣息,一點一點逼近,想將這生命的氣息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