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日,閃開——」情急之中,南宮衍大喊。
聞听身後熟悉的嗓音,久日轉身,便見一支利箭正朝著他和君挽華這邊破風而來,隱隱帶著一抹月光流影……
南宮衍勒馬,在看清的那一刻突然深深地後悔。他不該喊的,他不該喊的!那支箭明明是沖著君挽華去的,可是現在卻被久日看見了。那一轉身,他便知道了他的決定。在南宮衍與君挽華之間,在情人與主子之間,久日選擇的永遠都是後者!
他是那麼了解久日啊!卻在這緊要關頭做出了如此錯誤的決定……
于是,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久日身形忽移,在箭矢到達的那一刻,他已擋在了君挽華的身後,那一支箭直直地穿透了他的胸膛……
君挽華轉身,便只能看見久日擋在自己面前的背影,後背上還透出了染血的箭頭。
她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連喊一聲他的名字的力氣都沒有。她只能自後面接住他仰面倒下的身子……
汩汩鮮血從他嘴角流下,染紅了青衫的衣襟。他卻只是望著她,一個勁兒道︰「走……公主快走……」
君挽華說不出話來,眼角有什麼東西流出來似的,意識混沌一片,就連久日的面容也逐漸模糊了……
「快走……」
「娘娘!」忽有一道黑影飛奔而至,拽了她的肩膀,帶著她,一個縱身便躍上了旁邊的屋頂。
君挽華直到最後都沒能再喊一聲那個名字,直到最後都不明白一切是怎麼發生的。那一刻,她的心徹底地空了……
南宮衍跳下馬,卻在距離久日尚有幾步的地方停下。他的背影佇立在月光中,雙手在身側慢慢握緊,雙眸望著那躺在血泊中的人,眸底盡是悲涼和苦意。
久日傷得很重,那箭矢穿胸而過,身下全是血水。他能感覺到南宮衍的目光,于是他也側過臉,靜靜地與她對視……
守將策馬至南宮衍身旁。「南宮大人,你的男寵與鎮國公主是何關系?還是說南宮大人與鎮國公主有何密謀?」
南宮衍看也不看他。「為何放箭?」他冷冷問道。
「現在是本將軍在跟南宮大人問話!」
「為何放箭?」他倏然間將目光轉向守將,眸底冰冷一片,幽深若寒潭。「南宮大人可不要以為本將軍要殺你的男寵!你也看得清清楚楚,本將軍的目標是鎮國公主,是你的男寵自己要替鎮國公主擋箭的。」
「是誰叫你放箭的?」南宮衍第三度冷冷問道。Pxxf。
守將眸底閃過怒意。「南宮大人,你何必跟本將軍發脾氣呢?這是皇上的旨意,若是鎮國公主膽敢背叛皇朝,格殺勿論!」
于是,南宮衍斂盡情緒,不再說了。他又調轉目光,靜靜地看著久日。
久日也靜靜地看著他。
寂靜的大街上,沒有人。
本已安睡的百姓,有的被吵醒了,透過窗紙覷著外面的情形。
守將帶著自己的人馬繼續去搜尋君挽華和暗影的行蹤了。
于是,那大街上便只剩下南宮衍與久日兩人,靜靜地對視……
久日艱難地彎了彎唇,艱難地朝著她伸出一手,艱難地無聲輕喚︰「雁……」
南宮衍知道他是喚她,他在喚雁。她明明不想過去的,因為他才在前一刻拋棄了她,選擇了另一個女人。他為了那個女人背棄了她,付出了自己的性命。他把自己的所有都給了那個女人,卻什麼都沒有留給她!
這樣的男人,她何必去愛?
這樣的男人,她何必去管?
這樣的男人,她何必為他傷心?
南宮衍想轉身就走,可是腳一抬起,卻是不由自主地走向了他。他傷她再深又如何?她就能舍棄了他嗎?跪在了他的身旁,她將他上身抬起,讓他躺在她的雙腿上,一手輕撫他的面頰,卻是撫不盡那嘴角不斷涌流出來的鮮血……
久日抓住她的手,微咳,又是一口鮮血流下。「雁……」
「嗯?」
「夜闌花……開了……」
「我看見了。」
「其實我一直在想,當你看見夜闌花開的時候會是什麼模樣……」
「那你呢?你是什麼模樣?」
「我啊……忘記了……當時只顧著想你了……」
于是,南宮衍笑了。「你怎的這麼傻呢?」她卻不知自己這樣說到底是想說什麼。
久日望著她,眸底沉澱了厚厚的蒼涼和憐惜。「對不起……終是負了你……」
「沒什麼,我早已知道……」
「雁……」
空無一人的大街上,只有她與他,在做最後的訣別。
夜風淒涼,送去久日的魂魄,最終留在南宮衍懷里的不過一具逐漸冰涼的身體。
當南宮衍背著久日回到他的住處時,卻意外地發現君挽華在那里。
只是當時的她已沒了驚訝的心情,只是一言不發地將久日放在那張青竹榻上。然後她就坐在榻邊,默默地幫他洗去臉上的血跡,默默地幫他收拾那猙獰的傷口,默默地幫他換上素衣……
君挽華只是在一旁看著。良久,她問道︰「是誰向你們透露消息的?」
「早知會是如此結局,我便不會讓你知道久日還活著。」南宮衍輕輕地摩挲著久日冰冷的面頰,眼底也是一片冰冷,卻是連悲戚都看不見似的。
「告訴我,是誰將消息透露給你們的?是誰?」
「公主是想為久日報仇嗎?可是連我也不知此人是誰。」
「不是有信嗎?把信給我!」君挽華這次是鐵了心。
己麼麼衍。南宮衍望著她,不語。
君挽華忍了又忍,忍無可忍時終于決定不必再忍。「南宮雁,把信給我!」她想,她此生從未有過如此失控的時刻。那一剎那,竟是許多許多的畫面穿插交織,一幕幕的全都是一片猩紅。先是暗閣,再說亦軒,如今又是久日……
南宮衍卻是完全被她這模樣嚇到,又靜靜地望了她片刻,方才起身走出屋子。
半晌,她回來時,手中已拿了那封信。
君挽華急急地接過,目光隨意一掃,竟是冷冷地笑了。水奕平,你莫不是想到可以除去我興奮過度了,竟然親自動筆寫了這信!你大概想不到我會有機會看到這信吧!君挽華經常幫沐非離批閱奏折的,水奕平的奏折她是每一封都必須得看的,所以他的筆跡再怎麼偽裝也逃不過她的眼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