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嶄新的寶馬在車流稀少的公路上飛馳,兩旁的路燈在車身上映射出了一條昏黃的線。小林 瑜時不時地看一眼後視鏡,坐在後排的男人把槍放進了懷中,正在給昏迷過去的小顏悅做緊急處理。說是緊急處理,也不過是用小顏悅的衣服做成布片,把傷口抱起來而已。
小林 瑜看到小顏悅還在呼吸,胸膛雖然起伏得很低,但確實在呼吸。他想︰要是小顏悅死了,他就跟那個男人同歸于盡。他急躁的心情讓他把車開得很快,在市區就將時速提升到了九十,如果不是後排的男人喝止,並拿顏悅的命來威脅他,他還要將車速提升到100以上。
他不敢浪費時間,因為時間對于小顏悅來說,就是生命。
過快的速度讓寶馬很快就駛入了西郊的範圍。車外是茫茫夜色中微微泛著白光的草場,平坦且寬廣。筆直的公路在草場中段的位置那里,出現了一條岔路。小林 瑜立刻將車拐了進去。
此時,已經是午夜。騎射俱樂部里面值班的人怕是都要睡了,四周靜悄悄的,只聞蟬鳴。
小林 瑜的心情跟那呱噪的蟬聲一樣,就算現在是萬籟俱寂之時,他身處天廣地平之所,抬頭就能見到滿天繁星璀璨,皓月更是把銀白色的光輝灑向了八方,這如畫的美景卻不能讓他的心靜下來。他時不時地問一句︰「他還活著嗎?」
後排的男人答道︰「活著。」他的聲音很平靜,卻讓小林 瑜更加不安。
他將車開到別墅區門口,出聲問道︰「在哪里停?」
「開進去。」
寶馬立刻毫不停滯地前進,在後排那男人的指揮中,最後停在了一所別墅前。小林 瑜正要下車,卻被後排的男人叫了停,他說︰「你先讓車熄火,然後把鑰匙扔過來。」
小林 瑜無奈,只得照做,只是他的臉色非常不好,語氣也十分凶狠,「有什麼話快點說,他要是死了,你也要陪葬!」
那個男人不言不語地打開車門走了下去,徑自繞到後備箱,打開,從中拿出了一個亮錚錚的東西。小林 瑜定楮一看,發現那是副手銬,頓時面色有些蒼白。
這個人太謹慎了,如果現在把手銬拷上,他更是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了。
小林 瑜心頭不爽,在他的身體里,一直閱讀著記憶的林 瑜也是相當的不舒服。他估模著這就是十年前他經歷過的綁架,只是當時事情已經過去,他也是才從車禍中撿回一條性命,記憶又失去了,以至于沒有閑心來弄懂發生這一幕的原因。
可現在,他簡直是氣得想快點回到身體中,然後把林成豐給弄死。他這個人渣父親平時做事囂張就算了,想不到還給他捅出了這麼大的簍子,得罪了這麼一個人,讓顏悅平白遭受了這種罪,他簡直是恨得牙癢癢。
只是現在他別說回不去自己的身體,就連靈魂也是在閱讀記憶的狀態,真是空有滿腔怒火,無處發泄。他見著那人從窗戶那兒把手銬扔在他的腿上,對著他太陽穴的黑黝黝的槍口讓他使勁地捏了下拳頭。
「拷上,然後出來。」
小林 瑜沒有耽擱,他幾乎是拿到手銬的下一秒,就把自己拷上,然後雙手垂下,飛快地走出了寶馬。持槍的男人把一把鑰匙扔給他,再彎腰把小顏悅抱了出來,手上拿槍地道︰「開門,進去。」
小林 瑜依言而行,借著森白的月光模到了別墅門口,再把鑰匙插了進去。他轉動鑰匙,將門輕松打開。
「門後的燈打開。」
小林 瑜听話地將手模到門邊的牆壁,那牆光滑而有手感,像是涂過了漆。他的心中微微有些異樣,卻手不停滯地模著,很快,一排按鈕出現在了他的手邊。隨著啪的一聲,房間里亮了。
映入小林 瑜眼中的是一個裝修十分具有少女風格的客廳。他不動聲色地走了進去後,回身看著男人手中的顏悅道︰「他怎麼樣?」
男人並不答話,而是指著客廳旁邊的一間屋子道︰「你進去,我就救他。」
「你……」小林 瑜簡直想咬死他,可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緩緩地走進那間房,听著門外鑰匙轉動的聲音。他被人鎖住了,鎖在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但幸好,他的手表里面有林老爺子給他安裝的定位儀,雖然這段時間他把這玩意兒弄壞了,讓它定位的地點要偏差這里一公里左右,但只要他們能找到這附近,剩下的目標也算是明顯了。
小林 瑜安靜地坐在房間的地板上,背靠著牆壁,耳朵貼著門板。他手臂上的傷有些疼,可他一點也不想去理會。他只豎起耳朵听著門外的動靜。
外面的沉寂讓他不安,這周身的黑暗更是讓這種不安的感覺分外明顯,可他不想開燈,他就像是要逃避現實一樣,害怕自己一開燈看到的就是慘淡的現實,他甚至止不住地想——要是現在是在做夢該多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小林 瑜就那麼枯坐著,等待著,一動不動,像一個死人一樣。他不知道等了多久,門外終于從來了開鎖的聲音。
小林 瑜就算雙手被綁住,依然是打架的好手,他專注注意力,準備等那個人一進來就將其打倒。
可那扇門被人鼓搗了幾下後,就悄無聲息了。小林 瑜不禁皺緊了眉毛,他不明白那扇門怎麼會停下。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了那個男人的聲音,「出來吧。」說完這話,那個人就走了。
林 瑜打好的算盤被那人輕而易舉地弄沒了,他只能趕緊打開門沖了出去。他一眼就看到了在沙發上趴著的不知生死的顏悅,嚇得沖到對方身邊,見對方尚有呼吸,才松了一口氣似地道︰「顏悅,顏悅,你還好嗎?」
「別打擾他,他失血過多,需要休息。」
聞言,小林 瑜蹭地站了起來,目視那人地道︰「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要襲擊我?林成豐要是得罪了你,你又有槍,直接去打死他不是更好?」
那個男人怔忪了一下,一**坐在他身後的沙發上,手中的槍卻不垂下,「我不想讓他死,死對于他來說簡直是便宜了他。」
小林 瑜眉頭緊皺,試探一般地問︰「他究竟對你做了什麼?」
那個男人沒有回話,而是用拉滿了血絲的雙眼,憤怒地盯視著他。
現在房中尚算明亮,林 瑜接著自己十年前的眼楮,看清了那個男人手中的槍。那是一把袖珍手槍,粉紅色的套筒讓她看起來充滿了女性化的色彩,一如這個房間里,到處都是女人的氣息。可沙發上坐著的這個男人,身上是沒有半點女性化的感覺,他穿著深灰色的t恤,手上帶著一塊嶄新的男式腕表。他的褲子是很普通的牛仔褲,腳上穿著的,也不過是一雙男式的涼鞋。他的頭發剃得很短,讓他的五官得以凸顯,他的年紀看起來不大,卻顯得男人味十足。
這麼一個跟這個房間格格不入的男人,卻擁有這里的鑰匙。小林 瑜沉吟了半晌,挨著小顏悅的身體,坐到了地上,抬首問道︰「林成豐玩了你的女朋友?」
對方被他提出的問題驚了一下,一愣之下竟然老老實實地答道︰「是我的妹妹。」
「那你妹妹難道不願意跟林成豐在一起?」
那個男人沉默了半晌,才吁了一口氣,用滿是無可奈何的語調輕聲道︰「她想,但是她死了。」
小林 瑜心頭一驚,他驀地想到了前不久從恆氏大樓上一躍而下,當場身亡的少女,難道這個人是那個女孩子的哥哥?
他斟酌了一番後,小聲地道︰「她是自殺的。」說完這句,他就一眨不眨地注視著靜坐中的男人,生怕他又因為這樣的話狂性大發。他不怕自己受罪,他怕顏悅再受到折騰。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個男人只是嗯了一聲,便沒有其他的反應。
這平靜的模樣,不要說十年前涉世未深的小林 瑜,就連十年後的,也模不清他到底是什麼意思。這男的像是要為妹妹報仇,卻正主不找,牽扯了他和顏悅這兩個孩子。
小林 瑜在沉默了片刻後,終于忍不住地問出了聲︰「你究竟想要什麼?」
「我回不了頭了。」那個男人沒有直面小林 瑜的問題,而是說了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他的雙手捧著自己的腦袋,聲音懊喪地說︰「我回不了頭了。」
小林 瑜沒有再說其他的句子,他看出來了這個人正身處于巨大的矛盾中,假如他會說話,也許就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讓這個人找回良知。可他並不是一個會說話的人,他害怕激怒對方,所以謹慎的沒有開口,而是轉過來看了看小顏悅。
對方臉上的血跡已經被清理干淨了,小臉慘白中透出一種青灰,看起來鬼氣森森。他身上穿著的衣服也被換下了,套在了一個米白色的睡袍中,後背傷口的位置被人剪了個洞,小林 瑜能透過這個洞,看清楚傷口的情況。
或許是因為這個人用的是袖珍手槍,才沒有讓顏悅的傷口皮開肉綻得厲害。此時,傷口已經被綁上了綁帶,有少量的血跡染在了上面,鮮紅得觸目驚心。
正當小林 瑜看得拳頭捏緊,渾身疼得抽抽時,那個男人扔過來了一部手機,平靜地說道︰「他很幸運,子彈打在了他靠近脊骨旁邊的肋骨上,這把手槍的子彈又經過改造,威力已經大不如前,才讓他沒有立刻死亡。可他的情況不容樂觀,第一便是失血過多,第二就是子彈還在他的肉里,要是不及時取出來,他隨時都會死掉。你現在給林成豐打電話,告訴他要想救你的方法很簡單,把恆氏整個集團都拱手讓人。」
小林 瑜沒有發言,而是拿起了手機,撥打了他恨不得將其碾碎的人渣的電話。電話很快就接通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顫抖地開口道︰「喂,是 瑜嗎?」
這是林老爺子的聲音,小林 瑜畢竟是十五歲的小孩兒,此時听到自己親人的聲音,鼻頭一酸,差點就落下淚來。
他喊了一聲爺爺後,眼淚就真的掉了下來。他用抽泣中的聲音,語不成句地復述男人吩咐的話語。他的手抖得厲害,說話的聲音也朦朧得很,他的心砰砰砰地跳個不停,還越說話哭得越厲害。
待在他身體里的林 瑜已經猜出了他這麼做的意圖,他在拖延時間。果真,隨著時間的拉長,對面那個男人的神情已經很不耐煩。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昨晚睡著了,就沒有做到雙更。
這一更算昨天的,今天晚上還是會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