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听懂大年嫂的話的。沒錯！緣分是天注定的。我想︰如果短短四年歆蘭就變心不認我那我做人也就沒有什麼意思。我訕訕的說︰二嬸。您放心好了，這件事包在我身上。听到我這麼說，二嬸千多謝萬多謝的回家去。我思忖著騎上才買幾個月的本田摩托車回養殖場，轉過茶樹山口遠遠的就能見到歆蘭在魚塘邊割魚草。我裝作看不見她把車駛進茅屋側邊的涼棚下停泊好，走進茅屋里卻不見靈貓，只見桌子上已經泡好了一壺苦荊蕊茶。知道這是歆蘭為我準備好的，坐下來滿月復心事的喝了兩杯茶我站起來正想去豬欄喂豬。歆蘭正拿著鐮刀滿臉汗淋淋的走回來。
南方的八月天，清晨也會騰起來一股蒸人的熱氣。
…弟。這麼早你就哪里去？我來這里已差不多一個鐘卻一直都不見你。歆蘭放下鐮刀去洗臉。她在洗手間里面嘮叨的說話︰我四叔剛才來追那只懶貓。嘻嘻！他們爺倆捉迷藏似的往鯉魚潭尾那邊追逐去。雖然想象著家年叔追靈貓的狀況就想笑，但我卻要假裝听不見她在說什麼，默默的挑起那擔大水桶就往豬舍那邊走。歆蘭出了洗手間見狀追上我大聲說︰弟！你為什麼听不到我說話的是不是聾了？你昨晚那里去？…我回家睡覺那能去哪里？我愛理不理的答了一句就自己做自己的事。…你為何突然的回家睡覺？我怎麼听到不到你回來的摩托車聲？歆蘭听出我的聲音不對路開始有點驚慌︰弟！你這是怎麼啦？究竟出了什麼事？…沒有什麼事！這兩天靈貓搶了我的床。我是很晚才回去的你早已做你的春秋大夢，哪里還能听得見我的摩托車聲。
我真的不忍心看歆蘭焦急的樣子。我從來就沒有令她擔心難受過，但現在卻不得不把聲音說的越來越冷，還故意轉過身不看她。歆蘭听了打了個熱冷顫似的一個手攀著我的膊一個手伸過來要模我的額頭。…弟。你怎麼了？是不是感冒發熱了？哪里會不舒服？我舒服極了！歆蘭著急的攀著我說話我卻不等她說完就把她甩開。她急忙的從身後抱著我說︰弟！我什麼時候得罪你的你要這樣對我？我究竟做了什麼令你不開心的冷我？…別踫我！我很生氣的說︰你沒得罪我，是我自己快頭昏發熱行了吧！…嗚哇——！可能我從來就沒有試過這樣凶巴巴的對她，又或是聲音太大嚇著她。歆蘭呱的一聲哭起來象溺水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轉到我前面來緊緊的抱緊我胸膛︰弟！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弟。你為什麼這麼的生我氣？弟！你別嚇我好不好？嗚！嗚！你為什麼這樣對我？
看到歆蘭被自己嚇得哭的那麼傷心，而且還好像非常恐懼的樣子我覺得心痛異常。雖然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分，但既要演戲的就得繼續演逼真下去。我一動都不動的任由她緊緊的抱我搖我而我越加冰冷的說︰我不會嚇你，是你已不知道你曾經答應過我什麼。…知道，知道！嗚嗚，我答應過做你老婆，嗚嗚！我還答應過給你、給你、給你生很多很多的兒子。嗚嗚！歆蘭哭的語無倫次。我卻差點笑噴出來的想，生好多好多的兒子，你以為你是欄里面住的一生就是一窩。我心里雖然笑但仍然是沒好氣，但說話聲音已是無法象之前那麼冷硬。…你別裝糊涂。我說的不是這個！…嗚嗚——那是什麼嘛？嗚——我真的記不起。歆蘭把臉埋在我的脖膊窩上，我覺得那里的衣服已經被她的眼淚和汗水濕透糊成一片。…嗚！只要弟你不生氣。嗚！你說，你現在快點說。我什麼都答應你！…那可是你說的，只怕你說了很快又會忘記。我依然沒有笑。
…不會的！歆蘭抱著我的雙手一直沒有放松過生怕一松手我就會飛掉。她哽咽著說︰我不會忘記的，弟你說過的話我從來就沒有忘記過。
好！你听著。我輕輕的吁了一口氣說︰姐。你是知道我當初是多麼多麼的辛苦。別人用挖土機，我卻是一天干十多個小時的連續十多個月用手用腳用膊頭挖築成這三十多畝的低窪魚塘。…知道，我怎會不知道？歆蘭一邊哽咽一邊兮兮地說︰我還知道弟你因此掉了十多斤的肉，這些我一想起來心就會痛。…知道就好。我用手撫模著被汗水濕透的歆蘭的背。…你知道這三年來我拼命的想辦法多賺錢是為了什麼嗎？這幾年我積攢了十多萬元就是準備全部用來供你去大學的。听到你考到名牌大學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高興嗎？但現在你卻做逃兵。我的艱苦白忙了！
…弟！我。歆蘭這時終于明白我為什麼生氣。她把我抱的更緊沒有哽咽但聲音好似更加恐懼。弟！你不要趕我去那什麼牢子大學好不好？弟。我不想離開你。…姐！不都跟你說過，這怎麼叫離開我？這個不僅僅是大年叔一生的心願。這也是我最大的心願。我柔聲地說︰姐，你責任重大。而我們遲早都是要在一起不會分開的。等你完大學回來我們就結婚。…不！我不去！…你不想我們以後過些沒有遺憾的輕松日子麼？你就不想見證一下我們的愛情麼？…弟！你不相信我？…不是！我們只是用今天的苦澀和思念換來日後的更甜蜜。…那，那你為什麼不好好的跟我說？歆蘭的手從來都沒有試過這麼大力的在狠狠地掐我的背冤冤的說︰你這樣，差點就就嚇死我！
…姐！對不起了!你答應我好好的去書就會沒事的。我心里酸酸的說︰姐。等一下你回去把要準備的行李都準備好，我明天一直送你到學校里去。…嗯！歆蘭雖然答應著卻仍不放開緊抱我的手。我搖著推著的只好退到豬欄邊**挨在豬欄上，用手憐惜地梳理著她哭亂的秀發。…哎喲！我突然的大聲叫了一聲。歆蘭嚇了一跳放開抱住我的手。…弟！出什麼事了？我把手伸進自己的褲子里面模模然後拿手出來看看。說︰這些該死的豬咬我的**，幸好沒有咬出血。…哎呀是真的！弟。看你**後面的褲子都被咬破了。嘻嘻！活該。歆蘭幸災樂禍地笑著眼楮里的眼淚還沒有干。她對著我呶呶嘴的說︰活該！誰叫你剛才這麼狠心的嚇我欺負我。是我要讓這些豬狠狠的咬你為我報仇的。…喂！我轉過頭指著那些豬，也呶呶嘴的說︰你們咬我，我不喂你們餓死你們。…嘻嘻！歆蘭樂了，也學著我的樣子，指著豬圈里的豬說︰你咬我弟，我不喂你們餓死你們！…好！姐，我們走！不管它們不喂它們。說完我裝著掉頭要走。…弟！還是不玩了。歆蘭說要去鎮上問她的同學訂票的事。…弟。你快喂飽它們。我要去沖個涼你開摩托車載我去鎮上找我同學，我要問她訂的票是什麼時間。
…原來你這麼早出來就是為了這事，害的你媽虛驚一場。我緩緩的說著話。歆蘭跺一下腳鼓著腮瞪了我一眼，然後嚅嚅的小聲的自言自語︰我就知道是媽告我的狀。我本來是想去叫敏芳幫我退票的。現在慘了，變成是去拿票了。弟！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要去那麼遠心里就發慌。我真的不想去大學。弟！我不去行不行？」我又何嘗願意讓歆蘭離我遠去。只是我不想人生有遺憾。雖然我年紀不很大不太清楚人間的愛情，但從書上過的可以想的出。大年嫂為完成丈夫的心願，千辛萬苦簡衣素食地湊錢一定要供歆蘭去大學。近二十年的夫妻，大年嫂又何嘗不是因為對愛人的那份刻骨銘心的愛而執著；我想我是沒有權利也不能因為自己的愛，去剝奪她對大年叔的那份埋藏在心底里骨子里的愛。我很不願意和歆蘭結婚後看到大年嫂日後不開心。現在，我為此欺騙了歆蘭而心虛的只顧著低頭拌豬料不敢看她，一邊拌飼料一邊的說︰姐！四年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等到你畢業後回來，我們就馬上結婚一生不離不棄。…弟！但一想到我們分隔這麼遠，想到想你的時候我不能象以前那樣的隨時可以回來看你我就心痛。…姐！路雖然遠，但現在交通發達，坐飛機也是三幾個小時的事。你想想一年之中有多少個假期你可以回來？所以姐你不必心痛，以後有假期的想回來就回來。就是星期天早上回來晚上回去也行的。…弟！你真是傻豬豬的說話就是輕巧。坐飛機來回四千元啊！…姐！我說︰我只是打個比方。你也可以想想，我來看你也只是五六百元的事。
…嗯！歆蘭含著淚點點頭輕輕的依偎在我身上，茫茫然的望著前面連綿不斷的山巒。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恐懼山外面的世界。她沒有我想的那麼多。她的問題只有一個︰媽為什麼一定要迫我大學？爸爸的心願真的那麼重要？我在想︰為什麼要騙她騙自己？真誠的心與心之間為什麼也要存在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