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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小廝就這般看著冷言諾,陽光下,面色略顯黑黃,整個身上,臉上沒有一絲可以讓人多看一眼的本錢,可是,細看,又覺得哪哪兒不對勁,有些熟悉,莫名的,怪異的熟悉。

冷言諾擰眉,青衣小廝竟也擰眉,冷言諾唇角微動,青衣小廝同樣照常復制,甚至眸光比冷言諾的謹慎小心中更添幾許溫和,這種感覺…。怎麼都覺得在這艷陽傾照下詭異又不可怕反而心神暖暖的異樣情愫在周圍孕育滋染。

冷言諾再度看著青衣小廝的眼眸,終是明白什麼,氣質,氣質,一個人再怎麼掩變,他身邊親近之人都能感受到那份獨屬于個性氣質。

冷言諾明白了來人是誰,嘴角不自覺的微微一勾,「本公子剛好到南國,正愁無人服侍,你嘛…」冷言諾眸光在小廝身上打量一圈,「將就點,還是可以用的。」

「小人一定不負公子所托,一身鞍前馬後,赴湯蹈火,再所不辭。」小廝很是得人賞識恩果記的宣誓。

冷言諾斜睨一眼小廝,心中月復誹,真讓你去赴湯蹈火,那我不是得守寡。

可是,這人沒事跑來裝小廝?不是大材小用?還是這人腦子突然添了青豆——郁青了?

于是,冷言諾與半路收下的小廝朝著齊王府大門而去。

「藍家有事。」剛走幾步,冷言諾突然開口。

青小廝很是熱情的回應,「有事,不過不是大事。」

「那就好。」冷言諾也不糾結于這個「不是大事」又如何個小事法,反正既然有人處理,她也懶得去操心,估計事情真若大條,藍驚雲那個會算計的怎麼會只派一個女子來請人。

腳剛抬起,冷言諾突然想起什麼,停步看著青衣小廝,「我挺好奇,烈國一向神秘,可是,如今,卻連一般百姓也都知曉烈國皇子與烈國公主要來觀膜南國太子登基,還大肆議論,哎,你說,到底是何人所為?」

小廝低了低頭,很是為公子著想般的考慮半響,方才開口,「許是都想趁火打劫。」

冷言諾看了眼身旁高自己大半個頭的小廝,心里好笑,也奇怪,那般玉華的男子扮起小廝來竟然也這般惟妙惟肖。

不過,趁火打劫,倒也是,這南國的確太安靜了,那些個皇子難道都是傻的,就這般束手待斃,看著南木宸順順利利登基為帝,皇氏無親情,這是她在現在電視劇,以及古言歷史典籍中所得出的感慨,不說其他,前世里單就她那個位置就引盡無數人心血拆腰,更惶論一國之皇位。

古來爭奪皇位者如過江之卿,只是最後登上那個位置的鳳毛麟角只此一人,別無分家。

縱然南木宸與三皇子手斷高明,也不可能斷得了所有人念想,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她可不信那些個皇子對這一國大位沒有一絲半點念想,還在府里靜享水月安好,欣喜若狂認為南木宸登基好,登基棒,我為登基笑。

倒不是冷言諾詛咒南木宸不能順利登基,只是,生在這世局,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別人讓她走鋼絲,她又如何讓別人走著寬馬大路,更何論她與南木宸本身就注定了是永遠的敵對。

這看似車水馬龍,繁華如夏的天下江山,風雨飄搖之際,又豈會安好,從她選擇了天慕,選擇了小破孩子,就注定了她接下去所走的路,有此事…。

冷言諾帶著小廝走到齊王府大門口,很是大方的對著門衛說明來意。

守門的侍衛盯著冷言諾半響似並不打算放行。

「我可是你們齊王的坐上賓,耽擱了要事,你們擔待得起嗎?」冷言諾一道男子略微低沉薄怒的聲音中又帶著一絲絲僥幸,卻讓那侍守一愣,這幾日王爺脾氣似也不太好,萬一,這…。思及半響,終是對另一名侍衛說了什麼,方才進去稟報。

良久,侍衛出了門來,對著冷言諾禮貌一引。

冷言諾與青衣小廝不著痕跡的看了眼大門北邊方向,方才大搖大擺走了進去。

而冷言諾與青衣小廝方才進去,齊王府大門口北邊暗處,便有一人影飛快掠開。

「當真?」南國行宮安王宮殿里,安王听著屬下的回稟,眉頭緊皺不化。

那敢于反駁他的男子進了齊王府,還是大搖大擺的進了璃王府,甚至微帶一絲僥幸的進了齊王府,安王面上閃過一抹狐疑。

「王爺,此事定然有詐。」一旁黑袍走上前來,只是走路的姿勢有點怪異,倒不是因為被那女子傷了小腿,似乎…。

安王眸中狐疑之色退去,眼神涼涼的瞥了眼黑袍後移開,「有什麼詐,真若有詐,會這般大搖大擺進得齊王府,齊王又如何會讓他進府,他明知得罪于我,如若真是與齊王聯合,必定小心翼翼見面,小心偽裝,想必這男子想要攀附這齊王,所以…。」安王自聲低語,想到什麼又看向黑袍,「不過,此事,也不能掉以輕心,你再去查查。」安王話落,目光在黑袍身上涼涼掃了一圈,眼神微帶鄙夷,「才幾次,就受不住了,別忘了你當初是如何找上我的。」

黑袍聞言,露在面具外面的眼珠子莫名一滯,隱隱的不堪之意很是明顯,此時殿里不只他與安王,還有別的從屬,還有來稟明消息的暗屬,安王這一句話,其間深意無窮,卻全然沒有給黑袍留面子。

良久,黑袍彎了彎身,「屬下這次一定將事情辦好,不讓王爺失望。」說著欲退下去。

「等等,那晚的人繼續查,你說那丫頭是天慕國璃王妃的丫頭,可是璃王與璃王妃此時都在來南國的路上,不可能是他們,那璃王妃不會武功,璃王又是個病秧子,你往別的路上查查,我倒不信,不過一個丫頭,還能認識什麼大有來頭之人。」

黑袍聞安王之言,眸光輕轉片刻,方才點點頭,退了下去。

「砰。」一回到屋子的黑袍順勢就將桌上茶壺茶杯掀了一地,眸中想到什麼滿是熊熊之火似有燎原之勢。

「自以為是的蠢材,小看璃王妃就是你最蠢的事,若不是…。我才。」黑袍一拳砸在桌子上,桌面上很快刻下一個大凹印。

「黑袍大人。」門外突然一聲男音輕喚。

黑袍立馬收整情緒,語聲平靜粗質,「進來。」

「上面讓你最近不要輕舉妄動,若有間隙,只需添點劑即可。」來人普一進來瞧了眼四周才開口。

聲音,態度既沒有高高在上,亦沒有謙卑低下。

黑袍看了眼男子,面上似乎微帶錯愕,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為什麼?」

「上面只是說,這局棋不好下,僅此而已。」男子也很是誠實,並無多余的情緒。

黑袍露在面具外的眸光思轉半響,心思深化,方才對男子道,「我明白了,你下去吧,不要被人給識穿了。」

「黑袍大人放心吧,我是上面安排來照看你的人,萬不會透你之事。」言罷,男子沒有任何表情的退了下去。

……

齊王府與齊王本人那個潔癖深重而致病的人一樣,百花搖曳,風流飄蕩,一路行去,曲徑長廊,紅牆飛檐,花圃小道無不經過特殊處理,別具一格又格調自生。

比如,青石小路上只能是青一色小石而砌不能摻雜其余雜色亂石,花圃不能有一枝多余花束穿出來,涼亭一定是獨具風騷…。

冷言諾邊走連嘖嘖稱奇,原來不止潔癖成病,還有強迫癥…。當真是病入膏肓。

「公子,到了。」引著冷言諾一路前行的齊王府侍衛直走到一片暗香幽靜,潔淨有致的院子門口方才開口,話落便低身退了下去。

冷言諾挑挑眉眼,目光輕輕掃了眼,只見繁花亭榭後,緋衣垂榻,輕裳美男自成臥,衣襟華麗手腕成畫…美男啊,冷言諾心中感慨的同時,突然想到什麼,看了眼身旁的青衣小廝,青衣小廝依然滿臉一幅有幸能遇公子賞識的喜悅,對于冷言諾看過來的目光眉眼不抬。

冷言諾搖搖頭,覺得不可能,慕容晟睿會吃這種醋?太不可能。

于是冷言諾直接看向軟榻處。

「倒是挺有禮數。」冷言諾言語間意味不明,再度掃了一圈院子後這才帶著青衣小廝抬腳步入院,形態大度溫雅,仿若入自家門般。

可是事實是,冷言諾輕視了自己在慕容晟睿心中的地位,又或者忽略了陷入情網的男子不管高如神祉又或是低若塵埃都會有異于常人的別人不能理解的動作。

那軟榻上躺著的人依舊閉眸,仿若無所覺有人進來般,陽光在那風流飄逸五官俊美的臉上暈染出朵朵流光錯影之花,墨發更是根根暈著光束鋪灑在軟榻上,端得是迷人妖媚。

冷言諾眸光不過停留一瞬,也很不客氣,徑自掀袍往一旁石凳上一坐。

「沒想到謙順于深閨的璃王妃還有如此男兒般的瀟灑姿態。」軟榻上閉眸的南郁北終于睜開眼楮,眼眸一睜,周圍之前那佯和風流淺綿靜然的氣息如刮風的柔風般一去不再,相反的融透進一絲危險而巧笑的味道。

冷言諾對于南郁北話里的諷刺之意毫不在意,她當然知道,那晚從安王那里救出女子後,她雖料定後面幾步之事,對寒霜有所交待,但是也怪這南郁北心思不下,還在彷徨猶豫,寒霜干脆直接來一個狠的,以對南郁北來說,最直接,最殘忍的方式來宣明並提醒他的立足點。

「今日你身邊的綠妖兒不在?」冷言諾狀似無意的掃了一圈院子後開口。

南郁北沒理,只是在看向冷言諾時,眸光移向其身旁的青衣小廝,總覺得這小廝,奇怪又不奇怪。

樣貌普通,舉止。也很普通,謙順而恭…只是往那兒一站,自己竟覺得自己這精心布置的庭院,甚至于連自己此時這妖嬈迷離風姿都頓時失色不少。

他內心不得不承認,他對冷言諾有種既想逃離又想親近的心情,她身為南國齊王,自有背後心酸艱程,還從未遇到冷言諾這般心機深沉又智慧超群的女子,也不得不說他對她產生了極大興趣,可是她已是別人妻,而且對方還是天慕國甚至無什麼大的建樹,即使與天慕少年皇帝不同于陣卻依舊地位穩固,想傷他傷不得,想毀他毀不得的璃王。

這許多年來,原本先璃王死,天慕先皇已逝,想吞下天慕這塊肥肉的人大有人在,南國自然也想過,那個人,也曾讓去天慕…。可是同樣無功而返,那看似被外界傳言得脆弱不堪一擊的天慕皇宮,與病弱多搖的璃王府不但無懈可擊甚至于進去容易,出來的…。

南郁北擰了下好看的眉,隨後心中自嘆,許是自己多想,這璃王妃身邊的人都不能以常理推斷。

一個個,全是變態。

思及此,南郁北好看的眉毛又再度擰起,似乎又想到寒霜之前假扮的那一張「美死人」的臉,越想面色越加難看。

南郁北面色復雜,照理說尋常也是很善于隱藏心思的,可是偏偏他遇到了冷言諾,這個似乎只需一眼,便看穿他的偽裝,甚至于他所有弱點的人。

可是她卻看不透他真正的心思。

冷言諾見南郁北面色復雜,也不揭破,只是很不客氣的對著院內吩咐道,「上杯茶來。」

半空中,穩穩飄來一杯茶,速度之快,似乎下一少就要砸向冷言諾的臉。

冷言諾隨手一撈,在空中穩穩接住那杯茶,化那濃郁殺機淡然無痕。

「茶不錯。」冷言諾輕品一口,面色很是喜歡。

「啊。」暗入突然傳來一陣驚喚。

正躺于軟榻上的齊王原本見空中那飄出的茶杯面色復雜幾分,似要阻止,可是面色不過變幻一瞬,又斂下眼中神色,見冷言諾輕易接過,面色無恙,心中剛剛舒一口氣便聞暗處綠妖驚呼聲,心神一震,剛要起身,空中,綠妖卻跌了出來。

「璃王妃果真好手段。」綠妖在地上直接一滾,捂著胸口站了起來,面色不善,語氣不佳。

而綠妖落地,翻身都不過一瞬間之事,眾人抬頭,才見冷言諾身邊不知何時又立著一個穿藍衣的男子。

藍楓很是傲嬌的看了眼南郁北,又看了眼呆在冷言諾另一邊的青衣小廝,干淨的眸子里似乎涌了一層什麼,隨後斂眉,依舊單調哥再現。

齊王看著那面色冷毅,眸光純淨的藍楓,似若有所悟,看了眼地上的綠妖,原本欲出手的動作微微一頓。

冷言諾對于南郁北的神情動作收進眼底,方才看著對自己視若生仇大敵的綠妖,面上浮過一絲輕笑,「如果沒有好手段又如何讓你這才華驚艷,心謀智算的主子與我合作。」

「主子。」綠妖回轉身看著南郁北。

南郁北此時已經起身,走了過來扶起綠妖,面前之人已是人精他又何需再度偽裝。

冷言諾眸光在南郁北扶綠妖的動作上一掃,唇邊笑意蔓延,「綠妖姑娘的見面禮實在很是震憾,所以,本王妃也不能太寒酸,可不要介意才是。」

「你。」

「住口,你惹的事還不夠多。」南郁北直接冷聲打斷綠妖的話,方才對上冷言諾此時看過來的眸光,那眸光平淡無波,卻帶著看透世事的了然,與窺盡人生百態與世間炎涼和一種一切盡在握的睥睨之視。

那種眸光再一細看竟似帶著一種無止盡的黑旋不見深底,引得人心神一震間竟惶然不安。

冷言諾很安靜,周身氣息平然,可是青衣小廝卻明顯感覺到冷言諾身上那股突然涌來的清冷而凜然的氣息,這股氣息與南郁北無關,更與綠妖無礙,似乎自有某種力量與細流一亂心間之緒心情一瞬間沖至腦海,匯流成河。

這種氣息一瞬間太過詭異,甚至于原本還扶朗流疏,精致奢局的庭院似乎也一下子黯淡不少,只因為那雙燦若繁星的雙眸里似升起抹抹黑霧濃流。

藍楓眼底也升起一種不安的眸光看著冷言諾的背影。

「我要進南國皇宮。」良久,冷言諾開口,頓化那難以言明的情緒為無盡穹蒼化碧天艷日。

冷言諾語氣雖是平然,可是心神卻有些亂,猶如春生的野草,春日雜亂的微光,橫生斑駁陸離,生生扯離不開,這一亂不過一晃間便平復,可是,為什麼亂,如何亂,又如何干戈止于平息她竟于這一晃間的事情不得而知。

甚至于,剛才那一晃間的事——空白。

南郁北卻微微詫異,甚至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冷言諾,「璃王妃這是在說笑嗎,憑你之本事,若想游覽南國皇宮,那不是信手拈佛,游刃有余之事,還何勞以手中籌碼來讓我幫忙。」

冷言諾突然起身以化解身旁那道關注于自己的目光,很是認真的看著南郁北,「沒有什麼比齊王身邊的丫鬟更能便于我行事,明人不說暗話,我予你自由,你予我方便,公平交易,無關其他。」

南郁北一雙映滿花枝流束的雙眸微微正然,不過須臾似乎想通透什麼,方道,「再如何,我姓南,不可能覆這南國江山。」

「我對南國江山不感興趣,我只不過…。」冷言諾黑白分明的眸光微微一束,「自保而已。」

「你如今在這南國偽裝行事,無人看破,縱然那烈國安王初入南國以來也是鬧了不少事,可是偏偏在你那兒吃了憋,還只能強硬吞下,更不知你身份,又何來自保一說。」

「南郁北你不要揣著聰明裝糊涂,你以為南湘儀之死你們那宗蕪皇後當真在你言辭真切之下不會歸咎于我?」冷言諾特意在「言辭真切」四個字上落下重音,明顯看到南郁北面色微微一滯,滿意的勾了勾唇,又道,「我殺了鑫城城主,你以為我一到這南國暗處詭異算計會斷?又或者你突然覺得你們的宗蕪皇後就是深宮里的一頂良善老枯樹,突然良心發現,翻然悔悟,丟去這兵謀算計,改良成善婦了。」冷言諾聲聲字字奪人,氣勢一步一步迫然而下。

「可是,現在璃王妃不是很平安?」南郁北話雖如此說,可是語氣已經明顯有些底氣不足,璃王與璃王妃才遇襲,雖然他知道這不是皇後的手筆,不過,怕只是皇後已有準備而還未來得及下手罷了。

「那是因為璃王妃並未到達南國帝京城。」冷言諾眼皮都未掀一下,答得順然。

南郁北看著冷言諾,是啊,宗蕪皇後別人不知,他最是知曉,若不是這後宮深位,但凡她能飛出,定然會親手絞殺了冷言諾,眼下璃王妃未進京,她如何尋找更為直接的方法。

半響,南郁北深吸一口氣,很是沒氣力的往一旁石凳上一坐,與之前還有著節氣不受人壓迫的氣勢天差地別。

他就知道听玉書的撐死一口氣與這狡詐若兒狐的璃王妃談判,打太極,完全沒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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