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衛生分擔區的樹下,悠閑的抽著煙。看著靜悄悄的學院,心中很是靜謐。很久沒有這麼安安靜靜的一個人了,有點想家、想爸媽、想林洋。一直到快中午了,關隊長和班長李臘梅才姍姍來遲。檢查了我的衛生清潔成果還算合格,叮囑我以後不要太沖動,這次格斗事件就算過去了,老關還警告我說,在未來的三個月強化訓練期間,我要是再敢捅婁子,他一定親手打斷我的腿!我滿口承諾絕對安心訓練,絕不再讓領導操一點心。
在回學員隊的路上,我看隊長的情緒還算不錯,就問他為什麼廁所的牆上刻著很多名字?老關只是笑確不回答。我又問班長,班長竟然一臉窘相,少見的臉紅了。我見此更加奇怪了,就追問他為什麼?班長急了,罵我新兵蛋子別問那麼多!然後說自己有事先走了,就急匆匆的跑了。這太奇怪了?問個小事激動成這樣,至于嗎?我還是滿臉疑惑,就繼續追問關隊長,老關見躲不過就告訴了我真想。
這個廁所是我們5系一直負責的衛生分擔區,在我們5系一直有個傳統,歷屆新學員入系之後,表現不好或者闖大禍的人,都要來這個廢棄的廁所打掃一次衛生。但是有個奇怪的現象,每個在上面刻下名字的人,以後都成了積極分子。有的當了班長、甚至立功入了黨。所以5系里一直流傳一個傳說,那是一面「光榮牆」!老關問我是不是也刻名字了,我點頭,他哈哈大笑說我以後一定會好好表現的。我問李臘梅為什麼對這個事這麼敏感,老關繼續大笑,說你班長新來的時候,進了兩次廁所打掃衛生,你明白了吧?我頓悟了,原來如此!李臘梅你也有這種經歷啊,沒我想象的那麼優秀。原來也是一個**兵!
若干年後我畢業到基層部隊的時候,還真遇見了幾個牆上留下大名的師兄,一個個都發展的風生水起。不知道是不是「光榮牆」起了作用?至少當時我覺得在學院期間,最惡心的事情就是打掃廁所衛生,一想起那些泛黃的泡沫和作嘔的味道,再也不想去了!
回到學員隊午飯過後,我們新學員是不能休息的,又被拉到訓練場進行體能和器械訓練。正在我們訓練熱火朝天的時候,就看見學員隊值班員匆匆跑到訓練場,和班長李臘梅耳語幾句就匆匆跑開了。
李臘梅馬上喊我停止訓練,走到我身邊表情嚴肅的問︰「祁亮!你上午沒惹禍吧?」我听的莫名其妙,回道︰「班長,我一上午都在廁所打掃衛生,能惹什麼禍?」他自言自語說這就奇怪了。我問怎麼了?他說︰「軍務處的魏主任來我們學員隊了,正在和隊長談話,叫我馬上帶你回去。」軍務處?魏主任?我一個新學員,沒有違反軍校的紀律和規章制度,他找我干什麼?難道格斗挑戰事件還沒完事?心中一片狐疑,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跟著班長回到了隊里。
剛走到學員隊走廊里,就听見隊長辦公室傳來一陣陣訓斥。這是什麼學員啊?什麼素質!你怎麼教育的?語氣一聲比一聲嚴厲,這明顯不是關隊長的聲音,應該是老關在被批。听著這嚴厲的訓斥,我心理更加沒底了,迅速的回想自己上午的所作所為,沒什麼紕漏啊?我一個新學員沒什麼值得軍務處的魏主任親自上門的?心中雖然忐忑,還是壯著膽子敲門喊報告!
推開隊長辦公室,看見關隊長一掃往日的痞氣,軍容嚴整的立正站在房間中間,臉上還能看見在流汗。他對面站著一個上校軍官,身材魁梧、臉色嚴酷。這個人我見過,就是打斷我和班長格斗的魏主任。看見我推門進來,兩個人都轉頭看著我。隊長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眼楮里的火估計都能把我燒成灰。我並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按照規矩站定敬禮,大聲的喊︰「新學員祁亮前來報到,請指示!」說完立正站好看著兩個軍官。老關還沒開口,那個魏主任先開口了,不是對我說,而是指著我問老關︰「他就是上午在衛生分擔區的新兵蛋子?」老關緊張的點頭。魏主任知道我的身份後,背著手在我面前來回的踱步,兩只眼楮像x光一樣的看著我。我心想這人是不是有病啊?我又不認識你,看你妹啊!有屁就快放,我還有幾十個器械訓練量沒完成呢。
魏主任盯了我好一會,語氣嚴厲的問我︰「你叫祁亮?上午是不是你在衛生分擔區打掃衛生?」我高聲的回答︰「報告首長,我是祁亮,上午在衛生區的是我!」魏主任听後連連的說是你就好、是你就好!接著又追問我︰「上午你在衛生區干什麼?」干什麼?在衛生區還能干什麼?打掃衛生唄!心中對魏主任很是不滿,這個人簡直是白痴!就有點情緒的回答︰「打掃衛生,還能干什麼?」魏主任听我口氣明顯帶了情緒,大為火光!怒火中燒的對著關隊長大喊︰「關隊長,你看看你的兵,都什麼素質?闖禍還不起了是吧?」老關臉色更加不好看了,當著魏主任的面也不好發飆,強忍著怒火問我︰「祁亮,你再好好想想,你一上午都做了什麼?如實的說!」我再一次回想了自己的一上午,感覺確實沒什麼事情,也沒有什麼害怕的!就一件件的說給兩個軍官听。為了突出我完成領導交辦的任務不打折扣,特別能吃苦,著重的講述了廁所衛生打掃的難度,尤其是尿池的部分。把尿堿和硫酸發生的化學反應都講得栩栩如生,听的兩個軍官直惡心。
魏主任實在听不下去了,打斷我的講述生氣的說︰「廁所打掃的具體細節就不用說了,說你打掃完干什麼了?」我正說到興頭上,就被他硬生生打斷,感覺特別掃興。再回想一下打掃完衛生的事情,心理突然想起來了!!難道是我抽煙的事情?軍校是嚴禁學員在公共場合抽煙,被抓到是要被警告處分的!!難道我抽煙被軍務處發現了?這群軍務糾察太tm賊了!我那麼隱蔽都被發現,真是無語了
想到這,我就主動說︰「首長,我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魏主任听我這麼說,臉色有點緩和的說道︰「知道錯在哪總比裝糊涂好,你說說吧!」我繼續回應道︰「我是一個新學員,剛入校就違反了學院的紀律,公然在公共場合吸煙,我知道錯了!」魏主任又問︰「沒有了?」我點頭說只有這個了,我還特別誠懇的承認錯誤,說自己不應該抽煙。听我說完,魏主任臉色像點著的紅燈籠一樣,一下子紅透了。氣的渾身發抖,指著我的手都有點顫抖了,對著老關喊︰「關隊長,你的兵就這樣?你自己問!」說完背過身對著窗不說話了。
關隊長看見這個狀況也氣急了,指著我罵︰「你個**兵,你是不是讓別人買煙了?」我回答是啊。又繼續說︰「一個老頭,還挺熱心的。」老關听我說完氣的混身發抖,我估計要不是有魏主任在場,他踢死我的心都有了。但是我還是有點莫名其妙,我抽煙是我不對,可是我都承認錯誤了!難道讓一個老頭買煙有什麼問題嗎?難道這點小事就破壞軍民關系了?值得魏主任和關隊長如此動怒嗎?難道是懷疑我沒佔便宜沒給錢?想到這我馬上說︰「首長,我當時是讓這個老頭買煙了,但是我給錢了!給他十塊錢,買了一包五塊錢的煙,還省下五塊,你看剩下的錢還在這!」說完我翻兜把剩下的五塊錢拿出來給他們看。
魏主任實在是听不下去了,轉過身憤怒的咆哮︰「你知道你說的這個老頭是誰嗎?是我們學院的最高領導!劉院長!你一個新兵蛋子,準尉軍餃還不是,就敢安排一個少將給你買煙!你要是成軍官了,是不是還敢叫司令員給你打洗腳水啊?」老頭、院長、少將,一連串的詞語在我腦子里閃過,這下真是闖了大禍了!!我印象里的高級軍官都應該是我爸爸部隊里的那種,身材高大不怒自威!可是那個老頭看著那麼普通和和藹,怎麼可能是少將院長?我突然回想起院長給我買煙之後,還笑著看了我一會。我這時候才明白他為什麼笑了!這可怎麼辦?我腦子一片混亂,思維速度也從酷睿4核降到了286,傻子一樣的看著兩位軍官。關隊長一邊嘆氣一邊罵我不成器,這下貨闖大了!
魏主任看我這樣,沒有理我直接和隊長說︰「關隊長,這事你管不了,這個學員我帶走,先去院長那兒道歉。等我消息吧!」說完摔門而出。隊長看我還傻子一樣的站著,氣急的踢了我一腳叫我跟上,還叮囑我見到院長說話一定要注意,一定要誠懇的承認錯誤,我連忙點頭說是,快步跟上魏主任。
此時還是中午午休的時間,除了訓練場熱火朝天的訓練聲不時的傳來,教學區和生活區都是靜悄悄的,幾個小時前還我在享受這份寧靜,此時這份安靜確讓我緊張的發抖,這次不同以往,以前在高中打架惹禍見校長,我一點都不緊張,這次見得是一個少將,我長這麼大,見到的最高級別的領導,心中異常的忐忑,出了腳步聲我的心跳也听的清清楚楚。這次完了!以前闖禍還有補救,這次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補救辦法了。我肯定要被警告處分了,搞不好還要被退學。如果我被退學了,我該如何面對爸爸媽媽?如何面對林洋?如何面對家鄉的親朋好友?我完了,這輩子基本完了!我特別的懊悔,閑著蛋疼為什麼要抽煙?沒煙了忍一會能死啊!為什麼非要找別人幫著買煙?一個老頭能在軍事院校的正課時間,在學院里到處閑逛,肯定是部隊領導啊!我當時怎麼就沒多想一下,現在才明白也晚了!各種後悔涌上心頭,各種對策都被一一的否決,沒辦法了!心如死灰的跟著魏主任來到了軍校生活區院長的駐地。
到了門口,魏主任讓我在門口立正等著,他上去和警衛報告,然後警衛帶著他進去了,留我一個人傻傻的站在門口。
我轉頭四處看,眼神就像復印機一樣,要把這里所有的景色都印在腦海里,可能這是我最後一次看軍校了。郁郁蔥蔥的樹木、整潔的校區、筆直的道路,還有我沒來得及進入的教學樓。這一切都要和我說再見了。我的軍旅生涯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這一切誰都不能怨,都怪自己!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