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防萬一,醫生又建議她去做個ct掃描。
骨頭倒真沒事,只不過陸錦深離開後,醫生單獨把章璐璐叫住,臉色凝重的告訴她︰「小姐,你真的只是被攝像器材砸傷嗎?」
章璐璐不明所以︰「怎麼了?」
醫生拿過一張片子︰「我們在你的腦部ct里發現了一塊陰影,位置非常敏感,不像是這次意外造成的。」
章璐璐愣了一下,半晌,莞爾︰「是啊,是很久以前落下的老毛病了。」
「你最近有沒有感覺到頭痛或視覺障礙?你腦中的異物壓迫著視神經,後果嚴重的話很有可能導致失明。」
醫生很詫異她還能笑的出來,通常遇到這種情況的人要麼是在醫院接受治療,要麼是在家郁郁不歡的等著失明,可她竟然像沒事人一樣的正常生活,甚至還進了娛樂圈。
章璐璐仿佛能猜透醫生的想法︰「這些我都知道啊,可是手術的話風險也很大吧。我現在眼楮還能看得見,與其冒險接受手術,不如把握每一天活得盡量精彩。」
連醫生也不由感慨︰「能像你這樣保持樂觀心態的病人實在不多。」
章璐璐吐吐舌,因為她壓根沒覺得自己是病人啊。
半夜,腰上的疼痛時不時傳來,章璐璐睡的並不安寧。
夢境一個接一個,不斷交替變換的場景,人物卻不變,是她和陸錦深。
她很高興自己能夢到陸錦深,因為她一度懷疑陸錦深在騙自己,堂堂大總裁卻要冒充她的男朋友,總讓她懷疑背後有什麼陰謀。
夢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並不多,初次見面,在一塊吃飯,他總是話那麼少,而她好像也很怕他,一直低著頭唯唯諾諾的,她那時候還是個學生吧,而他已經衣冠楚楚,氣度不凡。
最後仍是那場九死一生的大火,濃煙,熾熱,章璐璐幾乎要絕望,卻有一個人,穿破那重重的死亡,來到她面前。
這一次,她終于看清了那個人的臉——
章璐璐猛的睜開眼,男人平穩的呼吸聲回蕩在室內,她側過頭,月光從窗簾的縫隙淡淡投入室內,投下一片淡泊的影子。陸錦深枕在沙發扶手上就睡著了,修長的雙腿折著,眉心微蹙,看起來睡得極不舒服。
章璐璐躡手躡腳的下床,悄悄來到她面前,蹲下細細的打量他的睡顏。
這樣近的距離,幾乎能感覺到他呼吸的氣體。
她慢慢、慢慢的靠近,終于將一個吻印在他眉梢。
她虔誠的唇貼著他的皮膚,連呼吸都顫抖,在離開後,卻兀自低頭傻笑起來。
不知為何,心口漫過鈍鈍的疼。
「是你救了我,為什麼不告訴我?」
她的聲音輕輕淡淡的,仿佛只是嘆息。
片刻後,她起身,取來一張毛毯輕輕的蓋在他身上,又回到了床上。
黑暗中,沉睡著的陸錦深倏然睜開雙眸——
銳利冰冷。
第二天一早,章璐璐還在睡夢中,陸錦深就離開了,他要先回公寓洗漱換衣,然後再去公司上班。
陸錦堯通告結束就立刻趕到醫院來看她了,同行的還有一位不速之客,傅曉雅。
他們還帶了鮮花和果籃,傅曉雅一改之前的態度,殷勤的問她病情,還鼓勵她快點好起來。
「璐璐,你可千萬別听信那個白殊的話,她就是想挑撥離間。」
章璐璐苦笑︰「我心里有數。」
「你不怪我就好,那天我真是好心,想讓你一起接受采訪啊,誰知道會發生那種意外,你要趕快好起來,下個禮拜要拍攝定妝照了。」
陸錦堯並不清楚當時的情況,只是坐在床邊,默默的給她削隻果,削好後又細心的切成了小塊,用牙簽一塊塊插起來遞給章璐璐。
章璐璐看見傅曉雅的眼楮都要冒火了,趕緊用胳膊肘撞了下陸錦堯,指指傅曉雅說︰「曉雅剛從外面來,肯定口渴了。」
陸錦堯從善如流的把隻果給了傅曉雅︰「你和璐璐這次在戲里演姐妹,在片場可要多照顧她一點。」
傅曉雅心滿意足的接過隻果,笑道︰「那是當然。」
聊了一會,傅曉雅忽然一拍腦袋︰「瞧我這記性,買的蛋糕忘在車上了,錦堯你去幫我拿一下好嗎?」
陸錦堯倒不介意,起身離去。
這在章璐璐眼里太明顯了,傅曉雅分明是要支開陸錦堯和自己說什麼。
果然,陸錦堯一走,傅曉雅就問︰「我剛才上來的時候听醫生說你的傷好像挺嚴重的,還傷到腦子了?」
章璐璐不知怎麼傳到傅曉雅那去的,隨口敷衍道︰「噢,是醫生太緊張了,那是老毛病了,跟這次的事無關。」
傅曉雅拍拍心口︰「還好,嚇死我了,不然我責任就大了。不過你之前發生過什麼事故嗎?」
章璐璐不知道傅曉雅為什麼對自己的過往那麼在意,她老實回答︰「我以前好像有過自殺的念頭,自己在家開瓦斯,爆炸後有碎片殘留在顱腔中了。」
傅曉雅眸子一緊,仿佛不相信︰「自殺?為什麼?」
章璐璐自己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不知道,之前的事全都不記得了。這些也是後來護士告訴我的。」
就在半年前,她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躺在病床上,除了吃飯,喝水,接受治療,什麼都不能做。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死,卻也不知道活過來有什麼意義。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渾身除了痛還是痛。如果不是陸錦深,她就算被救活,大約也生活得如同一攤爛泥,黯淡得渺無希望。
就在她被暴雨淋濕頭痛發燒的那晚,她想起了當時火場的情形。有人沖進來把她救了出來,當時她看不清那個人的臉,因為對他還不熟悉……
現在她卻可以肯定,那個人是……陸錦深。
可是他為什麼從來不提起那天火場的事?
從醫院離開,傅曉雅越想心里越沒底,自殺,失憶……這些實在太戲劇化,她還是不太相信。
事實到底怎麼樣,她必須親眼看到才放心。拿起電話,她打給助理︰「推掉近期所有通告,幫我訂一張最快的飛美國加州的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