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還未亮,王嬤嬤就敲開了司徒末內室房門。
小九迷迷糊糊前來開門時被和王嬤嬤一同前來的李嬤嬤狠狠瞪了一眼,隨後推門時刻意加大了手中力道讓小九的小腰肢 的一聲撞到了門框上,錐骨的疼痛從後背一直傳到心尖,痛的小臉煞白,腳趾尖全部蜷了起來。
看來這個李嬤嬤還在記恨著昨夜沐夜華訓斥她的事,雖然礙于沐夜華的警告不敢隨意對司徒末擺臉色,但是對于一個小丫頭,她李嬤嬤難不成還不能教訓下了?
小九眼眶懸著淚卻不敢坑出半聲。
王嬤嬤看了眼內室然後將目光轉向小九,面無表情的問道,「三少女乃女乃呢?」
小九一哆嗦,縮了縮脖子小聲回答,「三少女乃女乃還未起身。」
「哼!」王嬤嬤未出聲,李嬤嬤惡意的哼了聲,「真是把自己當成主子了,日上三竿還睡的著!不知……」羞恥。
王嬤嬤警告的看了眼口無遮攔的李嬤嬤,李嬤嬤聲音一哽,將最後兩字不甘不願的咽回到了肚子。
李嬤嬤雖然和王嬤嬤年歲差不多,在沐府也伺候了王氏二十幾年,但她在王氏心中的地位可不及王嬤嬤,
只因王嬤嬤是王氏帶來的陪嫁丫鬟,多了層娘家的關系。
女人嘛,心系娘家還是多些。
因為這些,李嬤嬤心中雖然不滿,但卻不敢多說或多做些什麼。
所以,礙于王嬤嬤的警告她順從的閉緊了嘴巴。
小九雖然小,察言觀色能力還是有的,李嬤嬤一哼,她嚇得快要將自己縮到了門後,不過心中還是為自己的三少女乃女乃滿臉打抱不平。
什麼日上三竿,時辰明明還不到寅時,還早的很!
「我們在這里等著,你去將三少女乃女乃喚醒,就說是老太君讓現在啟程。」
小九低垂著腦袋應了聲。
內室中,司徒末早就睜開了眼楮,在房門第一次被叩響的時候就清醒了過來,之所以不出聲也是想看看這兩個府中的老嬤嬤喉嚨里到底賣著什麼藥?
或者猜測著王氏到底打算做著什麼?
因為心底有準備,今早的事情她完全可以猜出,王氏是準備要帶著她去祈福了。
耳邊響起輕輕的腳步聲,听見小九掀開簾子的聲響,她趕緊閉起眼楮裝睡。
「三少女乃女乃?」
小九試著小聲喚了句,發現司徒末沒有醒來又往前走了兩步,再次喚了一聲。
司徒末迷迷糊糊的張開眸子,看見是小九又將眼楮闔上,翻身咕噥了一句,「天亮了嗎?」
為了不讓門外兩位嬤嬤看出什麼,她也就瞞著小九繼續裝睡。
「三少女乃女乃,那個、、那個、、」小九猶豫了下說到,「王嬤嬤和李嬤嬤在外廳等著,說是老太君讓三少女乃女乃現在啟程。」
小九等了半響後才見司徒末慢慢翻過身子應了聲。
司徒末垂下眸子在小九的攙扶下起身梳洗打扮。
一襲青色衣衫,從頭到腳無一件裝飾,就是及腰的黑發也是用同色系的絲巾隨意的固定了下。
雖然裝飾簡單,毫不華麗,還是讓小九看痴了眼,笑嘻嘻道,「三少女乃女乃怎麼樣都好看,未戴絲毫金銀,反而更增添了輕靈之感!」
「貧嘴!」司徒末笑著斥責了聲,然後撩起簾子走向外廳。
李嬤嬤看來似乎和上次一樣等的有些不耐煩,但礙于王嬤嬤在場,沒有像那日一樣將不耐橫表于外。
司徒末不由得多看了眼王嬤嬤。
不愧是王氏的心月復,沉得住氣!
「王嬤嬤,李嬤嬤。」
司徒末輕柔的喊了聲,清脆的音調茹黃鸝般悅耳,但卻有些人不那麼認為,將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邊。
「等了這麼久,三少女乃女乃就這副打扮嗎?」
李嬤嬤聲音雖然溫和,但卻不難听出她話中的嘲諷,而這次王嬤嬤並沒有阻止,只是隨意看了眼,默認了李嬤嬤的說法。
司徒末不在意的笑了笑,「既是上山祈福,穿的太過華麗實在不適合,還是這樣的方便。」
王嬤嬤未在說什麼,倒是李嬤嬤輕蔑的笑了笑,「三少女乃女乃真是虔誠,老奴記得齊山旁邊的尼姑庵里的老尼姑就是穿著青衫,看來這次去了,菩薩多半會應了三少女乃女乃的心願。」
司徒末聞言,似乎听不懂話似的嬌羞了下,「李嬤嬤說的是真的嗎?」
李嬤嬤要笑不笑的回了句,「自然。」
「昨夜夫君讓我上山求個寶寶,看來我們應該很快就有了吧?」司徒末滿眼期望的看著李嬤嬤。
李嬤嬤話語一哽,被自己多嘴的毛病差點沒嘔死,陰沉著臉不答一句走了。
有寶寶?你做夢!老太君怎麼可能讓你生下!
司徒末看著兩人離開的腳步,含笑著跟了上去,眼中那股子期待寶寶的興奮早就散的不剩一絲了。
王氏的精力讓司徒末不得不服,半百的年紀了,今日這麼早起來精神氣神還十足很!
司徒末向前走了兩步,微微福了福身,「娘。」
王氏頷首點了下頭,在丫鬟的攙扶下走向前面最華麗的馬車,上馬車前對司徒末說了句,「隨身丫鬟就不要帶了,佛門清靜之地容不得閑雜人等。」
小九一听委屈極了,兩只大大的眼楮充滿淚光的看向司徒末。
司徒末也大思不得其解,就一個丫頭能影響到哪里去,王氏不也帶著身邊的兩個嬤嬤?
不過疑惑雖然疑惑,但還是不得不听從王氏的命令讓小九留下來。
「三少女乃女乃,你的馬車在後面。」說話的丫鬟看起來有些眼熟,但司徒末一時半會兒卻想不起來,抬起腳步跟著走到為她準備的馬車前,在丫鬟的攙扶下上到馬車中。
馬車在馬夫的駕駛下慢慢向前滾去,說是馬夫卻個個身懷絕技,每個都不輸馬車周身的侍衛。
其實這次前去的還有另一個人,只是司徒末沒有看到而已。
沐夜華昨夜和王朔喝的有些多,早晨從丞相府起床的時候頭疼欲裂,轉首一看,發現王朔就睡在他旁邊,同樣緊皺著眉頭,細長的睫毛輕輕顫抖,好似馬上也要醒來。
「嗯。」
一絲媚絲絲的呻,吟在沐夜華耳邊炸開,他身子突然一僵,突然就怒氣沖沖的給了旁邊睡的橫七豎八的男子一拳。
「該死的,你給我起來,說,昨夜為何睡在我的床上?!」
王朔迷糊的睜開眸子對上的就是沐夜華陰沉的臉色,眸子突然不自在的轉了下,不滿的咕噥了聲,「這明明是我的床吧?」
沐夜華語塞,陰黑著臉哼了一聲,從床上站了起來,順手整理了散亂的衣衫。
昨夜喝的確實有些暈沉,如今看看外面天色似乎都快正午了,刺目的陽光讓他抿了抿薄唇,滿眼的陰郁。
王朔跟著起床,跟在沐夜華身後撅起嘴巴沒眼色的嘟囔道,睡一起又怎麼了。兩個男人耶!難不成怕我怕佔了你的便宜?」
說著眼珠子一轉,賊兮兮的笑道,「難不成你真的怕我佔了你的便宜?」
沐夜華霍然轉身,突然的動作嚇得王朔怪叫一聲向後蹦了兩步。
「干……干嘛了……一大早就這麼……嚇人……」
「你-說-什-麼?」沐夜華沉重眼一步一字逼著王朔怒道!
「咳咳……兄……兄弟……開個玩笑……對……是玩……玩笑……」
沐夜華這才停住腳步,哼了一聲就拉開房門向外走去。
身後的王朔苦笑著拍了拍胸脯,嘴里喃喃道。
「好險,好險,真的好險……」
時至正午,頭頂的陽光分外炙熱,隨行的丫鬟和侍衛都有些吃不消,雖然司徒末待在轎子中躲開了艷陽的毒辣,但是長時間坐在轎子中不走動,雙腿和臀部難免會酸麻。
就在她暗暗叫苦之際,前面的馬車停了下來。
她掀開簾子一角,看見王氏被李嬤嬤和王嬤嬤攙扶著坐到一塊鋪著軟墊子的石塊上。
石塊正好在繁茂的樹木下,翠綠的大片葉子遮掩出一塊陰涼之地,石塊四處方正,鋪上墊子坐到上面剛剛好,而且它本身的涼意肯定會減少身體的燥熱。
司徒末也掀開簾子下車,難得的休息,如果她不借機走動走動,恐怕到了晚上全身會匱乏酸痛難以入睡。
王氏接過王嬤嬤遞到她手中的水壺喝了幾口,清涼的茶香甚至飄到了司徒末這里。
王氏抬眸看了遠處的她,然後低首對這李嬤嬤說了些什麼,離得有些,她听不清兩人的交談,只見李嬤嬤拿著水壺上了王氏的馬車。
這份怪異的舉止燃起來司徒末心中的好奇,她不動聲色的向王氏走了去。
走到王氏兩米遠的距離時,她喊了聲,「娘。」
王氏閉眸,享受著王嬤嬤或輕或重的按摩,沒有理會司徒末。
司徒末自感無趣,小九又不在身邊,這些丫鬟侍衛一看就是王氏身邊的人,也沒人陪她說說話,只好自己向遠處走了幾步散散心。
耳邊似乎傳來激流聲,她眸子一亮,循著聲音左右張望。
確定了方向,她小步向前跑了兩步,當眼前滿目的翠綠褪去後,一道四散的水珠向她撲來。
通身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