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退下後,隆升帝也擯退了左右伺候的宮女和太監,整個御書房就只剩下他和安岱一人。
隆升帝站起身左右挪步,眉宇間是化不開的煩躁和憤怒。
安岱垂手立于案前,眼觀鼻鼻觀心,隆升帝不語,他更是微風不動。
煩躁的隆升帝停下腳步,憤怒的拿起案幾上被他壓在最下面的奏折,滿臉陰郁的遞給安岱。
「安將軍,你對這份奏折上所奏之事有何法子?」
他低眉伸手接過隆升帝遞給他的折子,隨意掃了眼上面的黑色字跡,眸子波瀾不驚。
隆升帝坐到椅子上,抿嘴等著安岱開口。
良久後,安岱將折子遞回給隆升帝,微斂的眼眉下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精光,木窗外吹進的暖風將他的袖袍吹的微微波動。
「臣請出戰」
短短四個字是安岱對隆升帝所問問題的回答。
「領軍出戰,這並不是一招兩招的事,快則一年,慢則估計需要兩年以上,這……」隆升帝面色有絲疑慮,似乎考慮著該不該讓安岱去,最終仍是猶豫的問出口,「那你和馨欣的婚事怎麼辦,拖這麼久並不是個法子?」
安岱抬眸看向面前的隆升帝,眼中無絲毫畏懼,有的只是翻轉不明的幽深,「回皇上,國事為先,何況微臣的父母過世才不滿一年,守孝還須兩年,實在不易婚娶,還請聖上收回成命。」
這句話說得不卑不亢,隆升帝一時半會也無法反駁。
如今外族猖狂,擾得邊境百姓哀聲怨載,動搖國本,本來是一個不大的部落,隨便一個將軍都可以將其壓制,無奈那里地形復雜,如今已經僵持了三個月之久,糧草耗盡,外族隨時都可以攻打過來,怎麼可能不使得隆升帝憤怒心憂。
反觀朝中,也只有常年征戰的安岱有此能力,可是他的寶貝公主又相中了這個駙馬,每日吵得他頭疼,如今派安岱出戰,想必肯定少不了她的哭鬧。
想來也是十分頭疼,不過安岱也說的對,國事為先,不能任由她胡鬧。
「那好,朕今日宣你過來也是這個意思,希望安將軍不要讓朕失望。」
「臣領旨。」
「朕派你出戰,這個丫頭肯定會不依不撓,朕實在拿她沒有辦法,你就和她好好說說。」隆升帝一臉苦惱的看著安岱,然後半響後揮了揮手,「好了,那你下去吧,馨欣還在等著你。」
「臣告退。」
安岱退後如隆升帝所願去涼亭見馨欣公主。
「公主,你不要再傻笑了,自從你出了皇上的御書房後這個嘴角勾的似乎越來越高了。」
說話的這個女子是馨欣有一年出宮游玩時撿到的姑娘,叫雪絮,長得也是一副勾人的美貌,如今成了她的婢女,主僕兩人關系很好,因為年紀相仿,在這深宮中難得有一個深得自己喜愛和合得來的人,所以兩人經常鬧作一團。
「雪絮,你竟敢取笑本公主,是不是想讓本宮罰你三天不準吃飯!」
馨欣洋裝怒意的瞪著一臉打趣笑意的雪絮,沒好氣的出聲威脅,威脅語調軟弱無力。
「好了好了,我的公主,雪絮知道錯了,」雪絮一笑,然後抬手像四周看了眼,「這麼半天了,怎麼還不見安將軍過來,會不會……」
聞言,馨欣嘴角笑容一僵,連忙反駁,語氣雖然肯定,但是卻有絲不確定的驚慌,「不會不會,父皇讓他過來的,難不成他想抗旨!」
雪絮旁觀者看的明白,垂眸在心里嘆息了聲。
「啊!雪絮你看,他來了!」馨欣興奮的站起,看著遠處的黑影拉著雪絮高興的幾乎失了公主的矜持,「我就說他會來,你看這不是來了!」
「公主」
安岱來到亭子恭敬的喊了聲,嘴角笑意溫和,似春日的朝陽,直接融化了馨欣早已成了一汪泉水的心尖。
雪絮悄悄松了口氣,看來剛才是自己想多了。
另一頭,沐夜華听到司徒末面不改色的對著他說納妾之事,本來還以為她今日這般反常是生自己抱著李嫣之事,所以盯著她的雙眼滿含趣味的調侃。
「看來娘子還真是為為夫著想,李嫣也確實不錯,家室也確實匹配的上沐府。」
說完後,他緊盯司徒末雙眼,不想放過其中一絲波動,本想看著她吃醋生氣的樣子,就像剛才御花園看著他抱起李嫣後臉色黯然的樣子一樣,不料卻令他失望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剛才嬉皮笑臉的樣子也慢慢恢復成了冷硬。
雙眼危險一眯,冷冷的盯著司徒末淡然的面容,突然就怒從心來,伸出右手攥住那縴細的頸子,說的咬牙切齒,「娘子是想給為夫納妾後好轉身投到安將軍的懷抱吧?」
脖子上的力道雖然令司徒末呼吸不暢胸口窒息難受,但被壓抑住的倔強性子漸漸充滿胸腔,就算臉色蒼白如紙也硬是一聲不吭。
「怎麼?為什麼不回答?是被為夫猜中了嗎?」說完鉗住光滑脖頸的力道更加深重。
「咳咳……」司徒末無力掙扎,胸腔因為嚴重缺少空氣,讓一張蒼白臉色硬是浮上一抹病態嫣紅。
沐夜華低頭,薄唇慢慢移到司徒末耳邊,一字一句說道,「听-著!除-非-我-死,否-則-無-論-我-要-納-多-少-妾,或-者-將-來-有-另-一-名-女-子-取-代-你,你-都-絕-對-不-可-能-跑-到-安-岱-身-邊!所-以-我-勸-你-早-死-了-這-條-心!」
說完放開手中脖頸,撩起馬車厚重簾子率先走下馬車。
「咳咳……」司徒末模著被放開的脖子,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眼眸一轉看著背對自己離開的男人不經大腦的惡意的說道。
「夫君似乎忘記了,妾身從小就被認為是克夫之命,那麼夫君還敢留著妾身嗎?」
這句話成功的止住了沐夜華憤怒離開的腳步,頓時那張本就陰沉的俊顏變得黑青黑青,怒極反笑。
「那就讓為夫親自感受下娘子是否真如天命所說那樣克夫,假如為夫真的不幸被娘子克死,那也是為夫的命,但是,請記住,當為夫死後,娘子投到安岱身邊,難道就不克他嗎?能和大名鼎鼎的安將軍死法一樣,為夫甚是榮幸!」
說完留下呆愣的司徒末頭也不回的離開。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他們爭論的地方是沐府大門口,這麼一刻鐘的時間想必好多人都听到了,有些丫鬟和奴僕為自我保身也許會當做沒有听到,但是總有那麼幾個別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