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末在比翼雙飛院住了大概四五天後就見到了她的夫婿沐夜華。
沐夜華今日一身暗紫色衣袍,烏黑發絲也被同色玉簪固定在身後,他面無表情的推開院子木門走了進去,此時司徒末和小九正站在院子中靠南側的那顆粗壯桃樹下撿著桃花瓣。
「三少女乃女乃,這些花瓣夠用了嗎?不夠的話奴婢再搖一些。」
司徒末看了眼懷中花瓣,嘴角勾起淺淺笑意,「恩,你再搖一些,要不等過了這個月份要想再撿到桃花瓣就只好等到來年了。」
主僕兩人背著院子木門而站,所以都沒有注意到突然出現在院子里的沐夜華。
沐夜華眯了眯眼,銳利的視線掃向自己的新婚妻子,對于她,沐夜華也只是大概有個印象,稱不上了解。
如今她的妻子正旁若無人的卷起衣袖露出兩截蔥白玉臂,一側裙擺卷到腰側包裹了滿懷的粉色花瓣,女敕白臉色在太陽底下泛著紅撲撲的光澤,看到這里他的氣息似乎有些不穩,但更多的卻是一陣惱火,至于他惱火什麼也說不上來。
「三少女乃女乃,你看這麼……」這麼多。
小九轉過身正好看見立于她們身後的沐夜華,一張小臉瞬間嚇的慘白,興奮的語言硬是被卡斷。
「三公子午安!」小九扔掉手中攥滿的花瓣慌張跪下。
司徒末奇怪的看了眼瞬間慌張的小九,在听到那聲‘三公子’時她的臉色也在暗處變了變,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她滿懷的花瓣頃刻間全灑在了地上,接著和小九一樣慌亂的轉身對著眼前的男子就跪了下去。
「妾身不知夫君前來,還望夫君不要怪罪妾身禮到不周。」
沐夜華凝眉看著眼前臉色蒼白的女子,實在和洞房花燭夜那個全身散發著誘惑的女子連不到一塊去,不過這兩者他都不喜歡,甚至有些厭惡,好似霧里看花總是不真切,他一時又抓不住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起來吧,讓丫鬟收拾收拾跟我入宮一趟。」
「入宮?」司徒末一愣。
「怎麼?有問題?」沐夜華不耐煩的反問,想到當今聖上的口諭他臉色就又黑了一層。
「妾身不敢,這就命丫鬟收拾。」隨後,司徒末讓小九簡單的將她的衣物收拾了一下就隨著沐夜華出了比翼雙飛院。
其實說是收拾,她也只不過拿了兩套衣衫,其他的則動都沒動,誰知入宮回來後還有什麼等著她,她也不會自作多情的認為王氏會讓她回到沐夜華的竹園去住。
回到竹園,司徒末愣了下,清冷的院子和當日大婚的喜慶沾不上任何邊,看來這個王氏還真是打從心眼里沒有承認過她這個新婦,不過這樣也利于她的計劃,何嘗不算是一件好事。
「來人,」沐夜華進屋後喊了一聲,隨後兩個看起來年歲比較大點的嬤嬤從門口進來,對著沐夜華福了福身,自始至終這兩人橫豎就像沒有看見司徒末一樣,更何況行禮,司徒末也不在意的安靜站在一邊。
「幫三少女乃女乃換身合禮的衣服。」沐夜華扔下一句就轉身出了房門,司徒末則看著沐夜華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請三少女乃女乃將身上的衣衫退下,然後將這件穿上。」
司徒末一愣,將目光定在眼前和她娘年歲似乎一樣大的兩個老嬤嬤身上,也懶得計較她們語氣中對自己的生硬和一絲鄙夷,轉身快速的將自已身上的衣衫退下。
不過問題出現了,退掉衣衫的過程司徒末動作很流利,但是當她將這里三層外三層的衣衫抱到懷中時則徹底的傻眼了。
這個該怎麼穿?哪個在里哪個在外?
司徒末無奈的嘆息一聲,雖然她的娘家也算是有財有勢的人家,在外人面前說起司徒府沒有人不贊賞心羨,居住在那里的主人哪個不是有頭有臉之人。
但是啊,她司徒末恰好是個例外。
庶出女兒不說,還且還被斷定是個天煞之命,從小就被排擠在外,娘親也死的早,親爹又不管她,在司徒府她處處被人欺壓,就是府中一些丫鬟小斯都能在背後欺辱她一兩句,過的生活比下人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啊,她哪里有機會穿這麼尊貴的衣衫,自然不懂得如何來穿,但是看著那兩個等的臉色漸漸轉黑的嬤嬤,司徒末還是硬著頭皮研究到底該是先穿左手的這件,還是右手的這件?
唉,她還是不會啊!司徒末想著也不知她這個天煞之命到底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會嫁到沐府,如今面對滿手的艷麗衣衫竟不知該如何下手。
「將三少女乃女乃的衣衫穿好了沒有?」不知何時沐夜華再次出現在門口,看著一室狼藉,然後將目光定在只著單衣的司徒末身上,眉頭不悅的皺起,「怎麼回事?為何三少女乃女乃還沒將衣衫穿好?」
兩個嬤嬤听到主子語氣中寒意,全身顫抖急聲回答,「奴婢這就幫三少女乃女乃穿。」
說完,司徒末雙手中的衣衫被兩個嬤嬤快速拿起,慌慌亂亂的往她身上套,不過片刻對她來說的難題就在她身上解決了。
接著她被拉到梳妝鏡台,一頭烏絲被心靈手巧的丫頭快速編織成一個優雅不失尊貴的發髻,額前兩絲秀發順著臉頰垂落下來,右側一枚通體翠綠的發簪在空中搖搖晃晃,清雅中又不失一味調皮。
司徒末看了眼鏡中女子,悄悄的垂下了眼眸,原來她也有身為孔雀的一天,估計這張臉如果不是被她的命格掩埋了下去,可能不及她嫁做他婦就*了。
銅鏡中映出的女子臉面,白皙水女敕,一雙丹鳳眼輕輕一眨似乎泛著桃花勾引著他人,小小的朱唇不點而朱,似櫻桃般泛著紅潤的光澤,脖頸白女敕而縴長,特別是她眉間的那顆紅痣硬是在這張嫵媚的嬌顏上增添了一抹無辜和童真。
果真是禍國殃民呢!
司徒末一嘆,拿起畫筆在水波瑩瑩的雙眼上畫了幾筆,神奇般,兩雙眼中的水波消失變得死寂,這時她才滿意的勾唇站了起來。
一旁的丫鬟在驚艷痴迷中回神,不解的看著司徒末,似乎在想,哪有女子會將自己的風華遮擋?
「夫君,妾身好了。」
沐夜華看了眼著裝華麗的司徒末,然後將目光定在司徒末臉上,銳利的雙眸不解的眯起,好似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不過還是凝眉點了點頭,「馬車在外面候著,」說完就率先走了出去。
司徒末淡淡一笑跟著走了出去,而小九則是跟在司徒末的身後悄悄的跟了上去。
沐府門前按照順序停著三輛馬車,馬車頂端都有一個圓形的紫色標志,司徒末知道這是沐府的標志,在轉頭看了下四周。
最前面的一輛馬車旁站著一個身穿火紅色衣裙的女子,女子滿臉含羞,愛慕的看著旁邊男子,男子同樣一身紫色衣袍,只是比她夫君身上袍子的顏色能亮幾分。
司徒末在上一世見過這個男子幾面,他叫沐夜磊,王氏的長子,也是她夫君的大哥,不知為何滿府的官員,就出了他一個經商的,而且常年不在府中,這次要不是她和沐夜華大婚想必他也是不會回來的。
對于這個男子,司徒末不了解,只知道他常年沉默寡言,即使對著王氏也說不上幾句話,
接著是站在第二個馬車旁的一對璧人,說是璧人實則是這一對夫妻的面容可謂出色至極,女子面容似雪蓮,精致的仿佛是藝術品,好似稍微一踫就會碎了,而站在她旁邊的男子則是和她一樣的氣質,似清雅的百合,說男子是百合有些不合適,但是這個二公子沐夜連實則確實給人的感覺如百合一樣內斂高雅,一雙沉靜的雙眸中不見任何雜質。
司徒末斂瞼勾唇笑了笑,這一世的發展好似和上一世有些不一樣,至少他們見面的方式有些很大的出入。
「大哥、二哥、大嫂、二嫂」,司徒末上前行禮,恭敬的一一喊道。
四人看了看她,然後抬眸看了眼她身後的沐夜華,然後對著她點了點頭,然後不發一語的相繼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平穩,她安靜的靠著一邊而坐,雙手貼膝,似一個精致的木偶般優雅的不曾移動半分,沐夜華則從上了馬車後就斜靠著閉目養神,兩人不曾有過一句交談。
「你那樣坐著不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