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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撫琴

盡管蕭璠有意阻攔,月寒嬋依舊自行起身,不動聲色地挪了個位置,挨著楚傾身邊坐了下來。

楚傾淡淡一笑,看了看臉色不悅的蕭璠,又看了看一臉得意地蕭璠身邊坐下的鄧竹音,最後目光落在月寒嬋那神色清冷、如月澄明的面上。

終究,還是差了太多,即便鄧竹音的家世和權財都要比月寒嬋好上千倍萬倍,即便月寒嬋只是孤身一人、沒有任何倚靠,蕭璠的目光也一樣會永遠停留在月寒嬋身上,至于鄧竹音,注定這輩子只能做她的踏腳石。

現實如此,並非鄧竹音不聰明,怪只怪她太囂張,也太沉不住氣。

「今次瞧月妃的臉色,比之上一次相見,已經好了很多。」楚傾端起杯盞送到嘴邊,不急不忙地呷了一口,嘴角挑笑道。

月寒嬋也微微回笑,容色淡然恬靜,「我若是再不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又怎對得起傅姑娘的一片苦心?听璠王說,那日姑娘特意出宮為我看病,一直都沒尋著機會向傅姑娘當面道謝。」

楚傾輕呵,「月妃叫我傅寧就好,道謝就不用了,只要月妃懂得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照顧好自己,傅寧就心滿意足了。」

月寒嬋微微頷首,「我倒也喜歡你叫我寒嬋,月妃,那是給別人叫的。」

短短一句話,已然擺明了自己的立場。

那是給別人叫的,你不是別人,便不用叫這一聲月妃。

楚傾垂首斂眸,勾起嘴角,「說來,也多虧了璠王對你疼愛有加,你悄悄在座,帶了兩位王妃來參加晚宴的,可就只有璠王一人。」

聞言嗎,月寒嬋抬眼向四下里望去,眼底卻看不出絲毫喜色,卻反倒越發的冷冽,「疼愛嗎?呵!許是吧,否則,也不會就此將馮妃丟進後院,任它天寒地凍,哭訴無門,也再不多問。」

「馮妃……」楚傾輕輕念叨了一聲,她記得那個女人,上次她隨蕭珩出宮給月寒嬋看病,月寒嬋中了毒,下毒之人便是馮妃。

那個女人長得並不算丑,雖然家世平平,卻也算得上生活富庶,怪只怪,沒掂量清楚自己有幾斤重,進了璠王府卻不安守本分,什麼人不動,偏偏動了蕭璠的心頭肉,而今蕭璠沒有要她的命,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

可是,在那樣的高宅大院里,即便蕭璠還留了她一命又如何?遠不如直接給她來個痛快的好,從今往後,她只是一個比下人還不如是妾,她的人生便只有一片灰色。

「惋惜嗎?」月寒嬋突然輕輕在耳邊念叨,冰冷地不帶感情的聲音讓楚傾微怔,不由得側身看來,只見月寒嬋正挑著眉,努力壓抑著自己的不忍,努力做出冷漠的樣子。

楚傾豁然輕輕一笑,月寒嬋始終是月寒嬋,那個溫柔善?柔善良的女子,即便要裝得冷血也裝不來,至少,在懂她的人面前,她的偽裝一無是處。

善良的那個裝殘冷,惡毒的那個裝純良,也許,正也因此,蕭璠才會對她百般疼愛和呵護,他心地仁慈,並不代表他愚蠢。

楚傾絕對相信,經過蕭玨大婚之夜那次陷害事件之後,他一定看得更明白了。至于那件事追查了一半就沒了音信,她一點都不詫異,古太後的意思早在那天在沉香殿,就已經表明了,雲皇後听得明白,她和程貴妃一樣听得明白,是以對于此事所有人都是十足的默契,並沒有追問下文。

也正因此,今天鄧竹音出現在這里,也並沒有人感到驚訝。

身為璠王妃,她若是不出現,倒教人有些詫異了。

「不惋惜。」楚傾清冽一笑,「這樣的人害人害己,就算不是因為你,也會因為別人而受罰。而且,如果換了別人,也許現在她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月寒嬋略有些驚詫地瞥了一眼比自己尚且年幼的楚傾,卻總覺得她根本就不像一個十六七歲的小丫頭,最重要的是,眼角眉梢間,驚覺有些熟悉,似曾相識。

這也是她願意接觸的另外一個原因。

她輕嘆︰「人各有命,也許這就是她的命。」

楚傾不由失笑︰「你相信命嗎?」

月寒嬋不答,反問道︰「你呢?你信嗎?」

楚傾不由得抬起頭看了看蕭珩,最終看向蕭玨,正好看到蕭玨也向她看來,四目相對,便是無聲也勝有聲。

她頓然莞爾,「不信。」

這一切卻正好落在蘇婕和鄧竹音的眼中,兩人相視一眼,齊齊向孟馨望去。

就在兩人的談話間,晚宴已經開始,絲竹管弦、歌舞聲樂,饒是人美舞美酒美再做的人中心情好的卻沒有幾個,幾乎所有人都感覺得到今晚的佳元節晚宴有些不同尋常。

一曲終了,一舞結束,舞姬緩緩退了下去,突然听孟馨道︰「听聞傅姑娘雖出生將門之後,卻是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之人,又學了一手好醫術,想來額個少有人能及的奇才女子,不知今日傅姑娘可願為大家撫上一曲,也讓我們都開開眼,听一听這邊塞的曲子,有何不同之處。」

一言既出,少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楚傾身上,就連古太後也投來好奇的目光。這段時間她雖然偶爾听到後院沉香殿傳來的琴聲,卻從未認認真真听楚傾彈完一整首曲子,心里沒由來的對楚傾的琴藝有些好奇,而今孟馨這一提,雖然有些唐突,然卻道出了她心中所想。

見眾人向自己看來,楚傾不由得把目光投向古太後,只听古太後道︰「良娣這一提醒,倒是讓哀家想起來了,傅丫頭的琴聲哀家未曾听得完整,不過哀家早就听聞傅丫頭自小就有各種名師在旁教授課業,哀家相信傅丫頭不僅醫術好,這琴藝一定更好。」

蕭珩和蕭玨下意識地擰了擰眉,低著頭相視一眼,似乎已然明白了彼此的心思,正欲起身說什麼,卻見楚傾淡淡一笑,從容起身道︰「既然太後娘娘想听小女撫琴,那小女就算是獻丑,也要獻上一曲。」

短短幾個字,說明了自己的意願,更是把孟馨剛剛給她戴的高帽子往下壓了很多。

古太後卻並不在乎這些,她只在乎楚傾願不願意撫上這一曲,至于好壞,那並不重要。盡管她看得出,孟馨是鐵了心地想讓楚傾出丑。

果然,楚傾話音剛落,便听這邊的鄧竹音接了話︰「傅姑娘既是來自北疆,定是見識了不少金戈鐵馬的場面,古來便又琴劍合一的說話,說的便是琴和劍相輔相生,不知傅姑娘這琴音,可否拿得住劍氣?」

聞言,在場眾人齊齊變色,已然明白了二人真正的意思,然方才楚傾已經允口,也不好多說什麼。

孟馨道︰「一邊撫琴一邊舞劍,听來便是極美,這倒是個好主意,便尋個人來為傅姑娘的琴音舞劍好了。」

眾人目光一頓,又齊齊移到蕭玨身上,眾人皆知下了戰場,蕭玨的劍術曾讓很多南璃男兒都甘拜下風。

古太後雖默許了幾人的心思,卻顯然並沒有要讓蕭玨舞劍的意思,所以在蕭玨準備站起身的時候,被她一記冷眼壓了回去。

「聶將軍……」古太後突然輕輕念道了一聲,身邊之人齊齊一驚,一抬頭就看到古太後滿臉的淺淺笑意,「對,哀家想起來了,聶將軍擅長用劍,弗如就讓聶將軍來舞劍。來人,去傳聶將軍。」

「是!」

月寒嬋不動聲色,端起杯盞抿了抿,「太後娘娘這是在袒護你呢。」

楚傾聞言,淡淡一笑,她自然是知道,今晚在座的男子無一不是有母親妻妾在,不管是誰出面,楚傾都會得罪人。古太後自然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讓人去找聶逸,畢竟,聶逸無親無故,又未婚娶。

「既然如此,那我就萬萬不能辜負了太後娘娘的心意。」她一邊低頭調弦一邊輕聲說著。

月寒嬋道︰「若是可以,稍後可選一支氣重的曲子,節奏快,殺伐重,金戈鐵馬,刀光劍影!聶逸素來擅長使用長劍,且武功高強,只有這樣的曲子,才能跟得上聶逸的步伐。」

楚傾頷首︰「多謝寒嬋,傅寧記下了。」

只消片刻,聶逸便在宮人的帶領下大步進了凌波殿,古太後大概說明了讓他前來的用意,聶逸不由得把目光向楚傾投來。

伯陽府時行事匆匆,兩人未曾見的上,這一次見面雖是初見,兩人卻全都下意識地擰了擰眉,相互看了兩眼。

楚傾站起身,走到一旁坐好,輕輕道了聲︰「聶將軍,接好。」

話音落,「當」的一聲,琴音驟起,帶著一股強勁的琴風向著聶逸而來,聶逸始料未及,還在愕然之中沒有回神,只能側身險險地避開,心里對楚傾不由得多了份小心。

緊接著便是第二個音,第三個音……潺潺琴音如流水從指間劃出,琴風冽冽,從聶逸的身邊、腋下穿過,掃過眾人的面上,讓人覺得一股凌冽氣勢劃過,有些窒息。

旁人或許不覺有異樣,只是覺得這聶逸的劍舞得極好,這傅姑娘的琴也彈得很妙,卻未察覺古太後眼底漸漸府上一抹滿意的笑意。

「好個傅丫頭,看似柔弱,哀家竟是不知,她能將這一曲《酒狂》彈得如此傳神,竟是將聶逸的劍氣,都給帶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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