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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再回

門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繼而江遷的聲音響起︰「殿下,發現一具可疑尸體。」

赫連昱眸色一擰,與赫連曦同時站起身來,出了營帳隨著江遷一道走去,最終在被帶回的將士尸體之中看到了江遷所說的那具可疑的尸體——

「璃軍軍服?」赫連曦驚訝地看著赫連昱,似乎料到他一定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赫連昱定定地看了那人兩眼,正是蕭玨手下的葉將軍。突然,他發現葉將軍的臉有些問題,伸出手在他臉四周模索了幾下,而後揭下一張人皮面具,露出另一張臉來。

「圖將軍!」赫連曦大吃一驚,正要伸手上前,卻被赫連昱一把抓住,「別踫!退後!」

聞聲,眾人紛紛退後,卻還是晚了一步,方才靠近身前的幾人全都忍不住俯去一陣嘔吐,赫連曦也干嘔了幾下,只是礙于她很長時間沒有進食,這會兒想吐也吐不出來。

赫連昱二話不說,從腰間取出一只藥瓶,倒出幾粒藥丸給眾人服下,又命人把所有人都扶回去休息,而後又讓江遷取來火把立即把這尸體燒掉。

「大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方才那個不是圖將軍嗎?他怎麼會穿著璃軍的軍服?」赫連曦滿臉疑惑地看著赫連昱,驀地,她臉色一驚,「難道……難道圖將軍就是你們安排在璃軍里的那個細作?」

赫連昱沒有說話,無聲默認。

想起圖將軍死去的慘樣,赫連曦忍不住紅了眼楮,「為何一定要讓圖將軍去?他那麼好的一個人,就這麼被害死了!」

赫連昱冷聲道︰「換做是誰去都會死。我只是沒想到,竟然有人能看破我的人皮面具,而且還知道破解的法子。」

腦海里突然就出現楚傾的身影,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其中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一點便是楚傾的醫術。

她為什麼會醫術,這些年他為何從來沒有發現過?在他的記憶之中,楚傾根本就不會醫術才對,他也絕對不會弄錯。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蕭玨,又是他!」赫連曦一臉憤恨的表情,咬咬嘴唇道︰「這個人心狠手辣,竟然連這麼卑鄙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赫連昱冷笑道︰「此事怪不得他,是我們先用了墨兮,他才會還擊,他把尸體給我們送回來,只是想告訴我們,墨兮的毒,他們已經發現了。」

「墨兮?」赫連曦驚了一驚,「這種毒不是已經消失了嗎?怎麼會又出現?是何人下的這個毒?」

赫連昱抬眼看向三山城的方向,沉吟良久,淡淡道︰「我。」

赫連曦頓然怔住,墨兮是天禪老人所制,根本沒有外傳,天禪老人就把配方和解方都毀了,他又怎麼會下這種毒?

最重要的是,璃軍之中?之中,究竟出現了何等能人,竟然能解了墨兮的毒?

黑暗中,赫連昱突然輕聲一笑,低頭一步步向營帳走去,「也許,我們真的應該回東朝了……」

「稟王爺,墨兮的毒都已經解的差不多了。」韓奇一邊對蕭玨說著,一邊偷偷打量著正背對著他站立的白色身影。

「嗯。」蕭玨輕輕應了一聲,看明白了韓奇眼神的意思,垂首轉身道︰「毒既已解,明天一早我們便動身,你準備一下。」

聞言,楚傾緩緩回過身來,神色靜淡沉斂,對蕭玨微微頷首,一側身瞥見韓奇的目光正定定地看著自己,卻在與她四目相對之時,又連忙挪開目光。

楚傾淡淡一笑,道︰「韓將軍有話要說?」

韓奇擰了擰眉,突然行禮致歉道︰「那日是在下魯莽,重手傷了公主,還請公主大人有大量,莫要記在心上。此行回京,在下原為公主鞍前馬後,只求公主原諒。」

楚傾失笑,輕輕搖頭道︰「韓將軍言重了,你不必公主公主地叫著,從今以後沒有宓寧公主,我叫傅寧,單人傅,寧靜的寧。」

韓奇不解地看了楚傾一眼,「你的意思是……」

「既已沒有公主,又何來記恨與原諒這一說?此行前往大月城,途中若是有需要韓將軍照顧之處,望將軍能諒解。」

韓奇連忙擺擺手,太息道︰「傅姑娘深明大義,在下深感慚愧。姑娘的恩德在下便記在心里,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姑娘盡管開口,在下一定辦到。」

見此,蕭玨微凝的俊眉緩緩舒展開來,問韓奇道︰「東朝軍有何動靜?」

「昨天已經啟程回東朝。」

蕭玨輕輕點頭,赫連昱說話果然算話。「傳令下去,今天大家好好休息一番,明日一早,我們便動身回朝!」

「是!」提到回朝,韓奇顯然有些興奮和激動,只是一迎上楚傾的目光,便又下意識地有所收斂,「若沒別的事,末將先退下了。」

「嗯。」蕭玨點點頭,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中,這才轉向楚傾道︰「傷口還疼嗎?」

楚傾搖搖頭,「無礙。」

蕭玨凝眉想了想,便也放心了,就連張儉都驚嘆楚傾的醫術,她不僅知道自己的情況,還能醫者自醫,蕭玨也就放心了,畢竟,他看得出楚傾並不想死。

「我送你回江瓏城。」

「不必。」楚傾搖搖頭,「我自己可以回去。」

蕭玨下意識得皺皺眉,卻也懶得和她費口舌,吹了一記響亮的口哨,不多會兒,一匹駿馬便拉著一輛小巧卻精致的馬車跑了過來。

「上車吧。」

楚傾怔怔地瞪了瞪眼,終是無奈,在他的攙扶下上了馬車,蕭玨則親自駕車,兩人一路朝著江瓏城的方向去了。

馬車的速度不比乘馬,是以知道日落西山之後,兩人方才緩緩駛進江瓏城。

王宮之中冷清一片,該遣散的人已經全都遣散離去,王宮已不再是昔日王宮,而更像是一座死城。

緩步走過每一處帶著記憶的角落,有歡笑有淚水,狠狠地沖擊著她的心,這些記憶是她的,又不是她的,她已然說不清自己對這些記憶究竟該以怎樣的感情來對待。

朦朧之中,似乎有一道白色身影自月光中而下,披著滿身的銀光,一步步向她走來,他的嘴角始終噙著一抹清和笑意,向她伸出手,輕輕喚著她︰「傾兒。」

「先生……」一聲呢喃,頓時淚如雨下。

她側坐在昭台殿前的台階上,將臉埋入懷中,雙肩輕輕抖動,發出聲聲低泣,如悲鳴。

不遠處的高閣頂上,一道目光始終停留在她身上,直到這會兒她停了下來,他方才跟著停下來,在屋頂坐下,取出腰間的酒壺,仰頭豪飲。

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一直跟著她,說是怕她出事,可是在這王宮之中,如今還有誰能傷害到她?

這里,畢竟是她的家。

可是,若是不跟著她、看著她,心里又總覺得少些什麼,不放心也不安心。

抬眼望去,整座王宮都陷入一片蒼白與沉寂之中,夜風呼嘯而過,帶著這個王宮里的悲傷傳遍各處,細听風聲,猶如杜鵑啼血猿哀鳴,悲傷至極。

一向冷硬的心里竟有些莫名的悲滄,蕭玨垂首自嘲一笑,再低頭時,殿前已經不見楚傾身影。

心里咯 一跳,像是少了什麼,蕭玨豁然站起身,正要掠下,突然听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靠近,繼而有人喊道︰「公主,你回來了!」

楚傾輕輕應了一聲,蕭玨這才輕輕吐了口氣,又坐了下來。

回過身來,看著神色疲憊的伯瑜,楚傾心中沒由來的一陣安慰,走上前來︰「只剩下你們了嗎?」

伯瑜與眾人相視一眼,點點頭道︰「還有很多人都不願意走,是屬下好不容易才把他們勸走的,至于這幾個家伙,死活不願離開,說是要生死在一起,共存亡,屬下便把他們留下了。」

楚傾感激地看了幾人一眼,問伯瑜道︰「王宮里的財物可都算清了?」

「算清了,現金、銀票、細軟、珠寶等全都分類裝好,就等著公主處置了。」

楚傾點點頭,抬頭看了看門外,「去請陸將軍來。」

「是。」一名侍衛匆匆離去,不多會兒便領著陸文欽趕來。

楚傾朗聲道︰「宮中一切財物,你們安排可信之人盡快兌換成現銀,把這些錢財里的五成分發到這次受損嚴重的幾城去,用來幫助他們盡快恢復生機,不可耽誤老百姓的生活,這錢取之于民,正也該用之于民。再撥出三成作為救濟因為這場戰爭而失去家園、身受重傷之人的醫治,一定要盡全力把他們治好。再撥一成專門用于臨近各城的經濟恢復,除此之外,還要留下一些銀兩作為你們的生活開之用。」

「公主……」幾人全都愕然地看著楚傾,總覺得她這像是在交代臨終遺言。「你要干什麼去?」

楚傾沒有回答,咬咬牙繼續道︰「陸將軍,我不在時,這江瓏城里的一切就全都交由你去掌管,記住,這里不再是王都,不再是王城,這里只是一座最普通的城,若是有從外地逃難來的災民無處可居,便將他們接進江瓏城安頓下來。錢兩不是問題,若是不夠,我還可以想辦法……」

「公主!」陸文欽突然跪下,打斷楚傾道︰「陸文欽請求與公主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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