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好朋友
陳怡倩今天的心情真是糟透了。提前下班並沒有令她好受些，她開著車到處亂逛，可是，這樣並緩和她的情緒。
中午與馮志明剛燃起欲火，還沒入戲便熄滅了。她提前下班走了，卻把車開到了江邊，一直發呆。可是，發呆了好久，煩燥還是充斥著她的心。
當她正準備離開時，接到了姐姐陳怡慧的電話。
「怡倩，媽媽說有件東西要交給你，你想回家拿，還是媽媽送過去？」
「不要過來！」陳怡倩急了。她最害怕父母過來公司找她，因為這無疑是曝露了家庭矛盾。「是什麼東西，非得要送過來？」
「是一些營養補品，媽媽擔心你的身體捱壞了。她說你經常加班，休息又不正常，自己一個人也不吃點好的，更加不用說自己煲湯了。」
「怡慧，這段時間工作挺多，我暫時還走不開？」
「是嗎？你周末也加班嗎？」
「周末有時加班，不過我有其它事！」陳怡倩知道，公司里有他們的眼線，甚至芳姐就是最大的「嫌疑」。可是，面對愛自己的家人，她無話可說，因為她也愛著他們。
「這樣吧，怡倩，即使你現在不想回家，我們也應該見見面，就我們姐妹。我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了，以前你問題有很多的話想跟我說，我想，現在你還是這樣吧！」
「嗯，好的！找個時間吧？明天一起吃晚餐吧！」
「明天不行，我有事了！」陳怡倩想，明天跟苓苓去派對，後天跟黃燕梅約好了見面。「怡慧，後天我也有事，星期天吧，如果你沒問題，那久不不約別人了！」
「嗯！好的，你別逃跑了。如果你跑，我就拉著媽媽上你公司去，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可是，你要守承諾，你已經失約很多次了。」
陳怡倩听著無話，她當然知道這些。單身的生活永遠都是這樣，她覺得母親的關心有點象自己念書的日子，那時候母親時不時打電話問候，甚至還派了姐姐去學校了解她的情況。她想了想，道︰「姐姐，那些東西，你拿給我好嗎？我暫時不想回去，過一段時間吧！」
「我拿給你當然沒問題，可是，你想避開父母多久？他們是你的父母，生你養你。怡倩，以前媽都一直以為，你比我更孝順父母。」
「姐姐，別說了，好嗎？」
「唉……」陳怡慧嘆了口氣。
陳怡倩也暗里嘆了口氣。可是，她也無法明了，自己的生活將如何演變，但是，目前來說，她真的不敢見家人，正象她對高翔的仇恨無法消除一般。
掛掉電話，她的心情又壞了。沒想到，快二十五歲了，還要家人擔心，是否說明自己不成熟呢。
她慢慢地啟動車子，離開了江邊。最後她準備開車回家了，開著車，她的精神不太集中，腦子里老是有不同的畫面在變幻。
可是，在路上，她幾乎撞上一對沒長眼楮過馬路的情侶。她的火氣旺，便朝那對情侶大罵，那些是她平時都不曾說過，罵完之後，她開始覺得自己粗俗。但。
最後，她決定打電話給黃燕梅，想跟她聊一通後，再決定周末是不是去參加那個女士派對。誰知這時候，黃燕梅剛下班，正離開公司準備去乘巴士回家。
「燕梅，你要不要陪老公？」
「我還沒結婚，別說老公這個詞。」
「那你有沒有男人要陪？陪酒陪吃陪睡？」
「怡倩，你說話真難听，一點不像斯文的女孩。我們一班朋友，一直都認為，你是標準的淑女，你是標準的白領。可是，最近听到你的話，覺得你真的粗魯？」黃燕梅平時嗓門大，這里竟然比她更淑女了。
「你希望我怎麼說？」陳怡倩哼了一聲，「是不是這樣︰燕梅，請問你今晚要陪你的未婚夫嗎？如果不用，請抽兩個小時給我行不行，我很悶，想找人聊天！」
「對不起，陳小姐！」黃燕梅學著她的聲調，細聲細氣的，「我今晚沒空，我必須陪我的男人，因為他要娶我了，我今晚留給他！」
「放屁！」陳怡倩來火了，「說了那麼久，你才說沒空！」
黃燕梅在電話里大笑。「怡倩，我是逗著你玩的，你怎麼回事啊，脾氣越來越差，又有什麼煩心事！」
陳怡倩沒好氣。「我剛才差點撞死人了！」
「啊，怎麼回事？」
「吃飯的時候告訴你吧！」
陳怡倩開車過去接了她，好在也不算遠。
黃燕梅站在公司樓下等著她的到來，她穿著一件褐色的連身裙，她的個子比陳怡倩稍高，人也長得瘦，偏偏還長了一張女圭女圭臉，相對要年輕一些，當然脾氣也急一點。她是典型的北方人，也許為了掩飾那張女圭女圭臉，她燙了頭發，看上去讓年紀長了一些。
黃燕梅坐進車里，一見她就愣了一下。「怡倩，你的臉色真差，今天是吃錯藥了，還是還沒吃藥？」
「呸，你怎麼沒說好話啊？」
黃燕梅向來說話很直接，當然最主要的原因，她們有多年的交情。「好朋友，說什麼好話！好話是留給男人說的！」
陳怡倩的臉色更難看了。「那你的意思就是說，你的男人很好了？」
黃燕梅瞥了她一眼。「怡倩，你真的有問題，應該看心理醫生，別以為你遇到一個混蛋，就以為全世界的男人都是混蛋！」
「你才要看心理醫生呢？」
「怡倩，看心理醫生並不是什麼壞事，其實那是因為我們的物質水平不夠高。看心理醫生，其中是找人發牢騷，抒解心情，沒有什麼壞處！我並不認為那是病，如果我的錢袋子有你的那麼鼓，我會經常找醫生發牢騷去！」
陳怡倩笑笑。她當然知道這一點，可是，要真正接受卻不是那麼容易。「你是不是有什麼婚前抑郁癥，需要看醫生啊？告訴我吧，我幫你開解！」
「是啊，我正想找你談這個問題，幾次打電話，你都不接，真氣人。我還以為你這段時間忙著勾引男人呢！」
「我不用勾引，只要我願意，男人就會自動送上門了！」陳怡倩不知怎麼的，竟然想起酒吧里的事，也想到那個被她欺負過的男人。
「是嗎？你準備怎麼做？」
「還不容易嗎？」陳怡倩撇撇嘴，「只要我把裙子拉高一點，男人立即就來了，只要我故意把胸部踫一下他的頭，他整個晚上都要任我擺布！」
「呵呵，說得容易，你做過沒有？」
「沒有！不過，我想做的話很容易！」
「有色心沒色膽！」黃燕梅笑她。
「如果你陪我，我就敢！」
「唉，我就要結婚了，不敢陪你玩這種刺激的東西了！」
她們來到餐廳坐下。也許是許久沒見了，她們的話特別多，天南地北，什麼都說。
「怡倩，算了，認命吧，一個人得到事業上的成功，必然在另一方面有損失。從古到今都是如此，誰也不能避免！」
「你的意思是，你現在甘願犧牲自己，來成全你的老公？」
「是的！」
陳怡倩搖搖頭。「我做不到！」
黃燕梅盯著她，認真地說︰「那你可能找不到幸福，因為這還是男人主導的社會，你可以在某方面強勢，但你不能在主要的方面比男人強！」
陳怡倩有點賭氣了︰「找不到就算了，我自己一個人過一輩子！」
黃燕梅看著她的樣子，當然不相信，猜想她不過是賭氣。這些天，她努力打通陳怡倩的電話，其實也是想多點陪她，幫她度過這段困難的日子。
陳怡倩不是沒想過，為了婚姻和家庭做一些犧牲，她想女人都會有這樣的想法。她甚至想好了，結婚之後，減少一些工作的上事，需要的時候，還可以請多一兩個來幫手。可是，她還沒來得及做這事，就已經跌入了深淵。
「燕梅，你不是說你有婚前恐懼癥嗎，怎麼不見你有什麼反應？」
「那是因為你這段時間沒見到我！」黃燕梅道，「我猜想每個要結婚前的女孩，都有我這種擔心︰將來是不是幸福，老公會一直待我好嗎？我能不能過舒心的生活，錢夠不夠用？」
「的確是，現在的離婚率太高了，據說上海的離婚率已經將近百分之二十了，如果按照孩子長到十八歲來計算，親生父母還在一起生活的，已經不到一半了。」
「那麼恐怖？」黃燕梅睜大眼楮，「那我努力讓我的家庭成為完整的家庭，跟我們的父輩一樣！」
陳怡倩點點頭，道︰「不容易啊，努力吧！我祝福你了！」
「當然，我想，只要有愛，奇跡就會發生！」
「啊，你以前對婚姻可沒有這麼有信心啊，難道他真的令你改變了？」
「是啊！以前你相信愛情，我不信！」黃燕梅笑了，「現在，我們倒過來了，我愛這個男人，而你恨透了男人。世界可能沒變，但我們一定變了，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好，但現在來說，我是挺滿足的！」
陳怡倩眨著眼楮，心度忽然冒出嫉妒的感覺。以往，這位老朋友一直不如自己，不管是學習、工作，穿衣打扮，甚至對男人的吸引力。可是，她卻有一種發自心底的自豪，這是自己沒有的。
看到黃燕梅在細數幸福生活，憧憬未來，陳怡倩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今天一連串的不開心接踵而至，令她覺得運氣真的離自己太遠，不可能短期內改變。如果這樣，那自己就隨性而為吧，不必太考慮別人的感覺。
這樣，讓她更加堅定了參加周末派對的決心。特別是想到，和苓苓觸踫產生的快感，也並不是沒有可能，雖然並不如跟男人相處相同的。前兩個晚上，她從苓苓那兒拿到書和影碟，那里描繪的女性之間的感情，是很美麗的。
她想，也許自己要尋找的，並不一定是從男人身上得到。雖然她並不認同兩個女人可以相愛並廝守一生，但是，有一個好的女朋友，跟一個親密的男人一樣，是不可或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