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韓芊雅再次醒來時,她人已經在司徒家法國的莊園里,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中覺得窗外的陽光特別刺眼。
恍惚間,她並沒有覺得哪里不對勁,只感覺頭疼得厲害,如有一根細針在太陽穴里鑽動一般疼得難以忍受,韓芊雅抱頭申吟著,整個人縮成了一團,蜷在被子里。懶
不知過了多久,額間的疼痛漸漸有所緩和,她的思維也漸漸清晰起來,只是意識仍有些朦朧。
突然,她的腦子里迅速閃過一個畫面,她被家里的保鏢強行帶走,還有昕宜……
「昕宜?」想到女兒,韓芊雅不自覺地輕喚著,也恰好在這時,門上傳來輕響,她下意識地抬頭看去,正是昕宜。
「昕宜!」她驚喜地喚著,心急地想要跨下床去抱住女兒,卻讓被子絆住了腳,直接摔到了床下,額頭立時紅腫了一片,她撫額申吟著,昕宜也趕緊奔過來查看。
「媽咪,你小心一點!」昕宜無奈長嘆著,這兩天她被驚嚇的次數實在驚人,幾乎隨時都處于驚嚇當中,已經有些不知所措了,「來,媽咪,快上床躺好!」昕宜扶著母親上床躺好,又為她蓋妥被子。
「昕宜,你沒事吧?」她和昕宜是被捉回來的,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司徒家的保鏢要去捉她們呢?
「我?媽咪,我能有什麼事呀?有事的是討厭叔叔……」昕宜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將自己要說的話強行打斷,可是,已經晚了,韓芊雅已經听到了。蟲
「討厭叔叔……」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呢?是誰?到底是誰?腦海里不斷閃現著陌生的畫面,有花,有胸針,還有一個身大的身影……那是誰?為什麼有一種熟悉到心痛的感覺?
她……遺忘了什麼不該遺忘的事情嗎?
塵封在腦海深處的記憶,似乎有了松動的跡象,她腦子里不斷閃現的畫面越來越熟悉,心也越來越痛,直到最後,畫面定格在一個男人被車子撞飛的瞬間,她的心痛到了頂點,幾乎讓她嘔出一口腥甜的血來。
亦軒!是亦軒!他被車子撞飛了……
她想起來了!什麼都想起來了!三年前的傷害與逃離,三年後的重逢和委屈,還有他為了救她身受重傷……一切的一切,她都想起來了,為了逃避那樣的心痛,她居然懦弱地選擇了遺忘!
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下,不斷奔涌而出的淚水,不多時便染滿了整個臉龐,有的淚水順著唇角流到舌尖,咸咸的,還帶著幾分苦澀,一如她此刻的心情,仿佛被淚水完全浸泡住的心,彌漫著苦澀的痛楚,讓她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著。
這樣默默流淚的模樣嚇壞了昕宜,她低呼著抱住母親,不斷軟言安慰著,笨拙地拍撫著她的後背,想讓她停下眼淚。
可是,韓芊雅卻像是一具空殼,什麼都听不到,也什麼都感覺不到,只是在腦海里不斷回放著那段染血的山坡,還有雷亦軒雪肉模糊的背……
不要!不要!明明想要避開一切,卻又讓他受傷了,他們都已經說好了,一輩子都不會再有交點,他們已經說好要好好地過自己的人生了呀!為什麼一切又都變了調?為什麼又讓她回到了痛苦當中?
她不明白老天爺做這樣的安排究竟有何用意,這樣的痛楚之于人生又有可意義?
「媽咪……媽咪……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昕宜著急地呼喚著,不斷用小手撫模著母親的面頰,為她抹去眼淚,想引起她的注意,正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打開,司徒凌風走了進來,見如此情形,急急上前查看。
「芊雅,你怎麼了?」回到莊園之後,他一直回避著妻子和女兒,害怕看到她們怨恨或是責備的眼神,更害怕自己的討好之意被她們無情地駁回。
他覺得自己已經夠不堪了,真的無法再忍受妻子女兒的鄙夷。
「爹地,怎麼辦?媽咪一直在掉眼淚,又不說話,是不是生病了?你是醫生,快幫媽咪看看呀!」一聲‘爹地’教司徒凌風的心瞬間軟成了爛泥,眸中全是感謝和溫情,他剛轉頭看向芊雅,準備查看一下她的情況,卻猛地對上了她空洞的雙眸。
「芊雅……」他喚得極為猶豫,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
「你是誰?」一聲輕細的詢問,卻讓司徒凌風的心一路跌到了冰寒的谷底,芊雅居然不知道他是誰?
「芊雅?我是司徒凌風,你的丈夫,這是我們的女兒……」他扶著女兒的肩膀想讓她看清楚,卻被她猛地一把抱入了懷里,「我的女兒!昕宜是我的女兒!」
一番僵持之後,司徒凌風理清了一些頭緒,韓芊雅再次失去了記憶,這一次,她只記得女兒的存在,而且,一直堅持那是她一個人的女兒!
這可如何是好?回到莊園之後,父母便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間里不曾出來,而他,也不敢貿然去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問葉晴的時候,也是一問三不知,只會垂頭做自己的事。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有他一個人被蒙在鼓里,讓他覺得自己就像個傻瓜一般,心里充滿了無助和彷徨,越是在這種時候,他越是思念冷魈,只有待在他的身邊,他才能自由且輕松地呼吸。
魈……我該怎麼辦?
為了不再刺激妻子的情緒,司徒凌風默默退出了房間,將空間留給妻子和女兒,他知道,此時唯一能安撫妻子情緒的人,只有昕宜了。
他落魄地來到客廳,女
佣都在忙碌,葉晴更是見不著蹤影,應是去樓上照顧父母了。
沒有人可以說話,他也不想說話,一個人落寞地坐在沙發上,呆呆地望著天花板,數著上面的每一條紋路,可是,那些花紋卻仿佛隨時都在運動一般,跳來跳去,根本數不清楚,不多時,他已經有些頭昏眼花,漸漸閉上了眼楮,沉入漆黑的夢境。
在那里,連他最熟悉的冷魈也不在,寒冷和黑暗的包圍圈中,始終只有他一個人。
三樓主臥室里,昕宜仍在細心照顧著母親,取來毛巾為她擦臉,為她倒水,甚至還有模有樣地在她額際小心地按摩。
昕宜的小臉一直微微垂著,看不清是什麼表情,芊雅起先還有些在意,總忍不住要去看她的神色,到最後也仍舊得不出答案,干脆閉上眼楮養起神來,女兒卻又突然開口了。
「媽咪,你……恢復記憶了,對不對?」從剛剛爹地與媽咪之間的對話里,她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卻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麼感覺,直到這時,她才猛地驚醒,立時便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韓芊雅睜開眼楮,定定地望著女兒微微嚴肅的小臉許久,也知道,已經瞞不了女兒了。
「是,我恢復記憶了!」只可惜,這些記憶里,大部分都是痛苦,只有跟女兒在一起的記憶才是快樂的。
這其中,也包括她曾經看到過的一個畫面,司徒凌風與一個男人擁吻的畫面,那個男人她認識,是冷魈!雖然只見過一次,可是,她卻記得十分清楚,絕對是冷魈沒錯。
他只听丈夫偶爾提起過冷魈這個名字,似乎曾經是很要好的朋友,後來分開了,沒想到,他們竟是情人的關系,如此想來,也印證了她一直以來的猜測。她一直覺得司徒凌風心里藏著一個人,她一直沒有刻意去搜尋,卻總在無意間撞見他的寂寞,如果他愛的是那個人,那麼,一切都可以解釋得通了。
他們之間的戀情,只怕也不會被公婆所接受吧!
她突然有些同情司徒凌風了,似乎……他的路比自己的要更難走!可是,她已經無暇他顧了,她好想知道雷亦軒現在情況如何,卻從來不曾想過他會死,直覺告訴她,他不會先于自己死去。
「媽咪,那你……也記起討厭叔叔了?」昕宜說這句的時候,顯得小心翼翼,似是怕觸痛韓芊雅的心,惹來她一抹輕笑。
「是,我都記起來了,昕宜,我得想辦法知道他的情況……」不然,她的心會一直處于攪痛狀態,三年前的傷害早已不是阻在他們之間的障礙,他們所隔的距離,不過是心與心之間的距離,可近可遠,只要他們願意,隨時可以重疊。
可是,現在的情況,卻教她身不由已!為了將她找回,婆婆不惜動用了司徒家的衛士,這一次回到莊園,只怕是很難再出去了。
她該如何是好?
而在遙遠的A市,躺在隔離病房的雷亦軒,卻仍靜靜地睜不開眼楮,那場車禍幾乎要了他的命,反彈的巨大力道將他的肋骨震斷了七根,有三根直接插進了心脈,若非搶救及時,他此刻或許已經躺在太平間了。
齊峰和冷魈一直守在病房外面,兩個原本意氣風發的大男人,此時都是滿臉胡渣,憔悴得教人心疼。
【二更】今日更新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