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蓉,你走慢一點——」。
「沒事的,沒事的,我已經走得很慢了」。
話雖如此,她的腳步可是一點都不慢,好吧——照她以往的速度,現在這樣的行走速度也著實是有些慢了,不過——身為一個孕婦,她還得再慢一些。身後剛看到立蓉的雪兒差點失聲驚叫。
老天——
才多久之前,她才暈過去了,現在,還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停停停——」。雪兒加快了腳步,趕了上去,扯住立蓉的手,「你這麼急是想趕到哪兒去啊?現在你的身體不比以往,得好好的保重,不能任性哦」。
停下腳步,立蓉兩眼看了看天,天氣很好,真的很好,所以,整天留在屋里,還真是浪費時間,再說,從現在到孩子出生,還有好些日子呢,就讓她這麼天天呆在展家,大概孩子還沒有出生,她就已經先瘋了。
「葉老大夫之前已經交代過了,為了你月復中的胎兒,多忍耐」。
「我真的一點事都沒有」立蓉還是覺得葉老大夫有些夸大其實了,葉老大夫的醫術,她是不會懷凝的,老大夫從醫幾十年了,什麼大病小病沒有見過,只不過,她自己的身體,她自己也清楚,從小大到,大病小病也沒有生過幾次。
她原就不是小姐的病,身子骨比雪兒強壯多了。
「明天也讓葉老大夫把過脈了,他說了,我的脈像很正常,沒有什麼不妥的,只要不要太過份,也沒有必要一天到晚的躲在屋里」。
「真的?」。昨兒個葉老大夫有被請進來過,雪兒是知曉的,不過,當時她不在場,沒有親耳听到葉老大夫的交代,不過,她還是很擔心,微微蹙眉,手未松開,「立蓉,頭胎很重要,你得好好的休息,先些日子已經大動胎氣了,可經不起再來一次」。
「我知道——」。立蓉受教的頷首,手,輕撫著月復部,看著雪兒,「我知道了,大不了,走慢些,不過——今天咱們得出去走走,雪兒,你陪我一起去——」。
一起去?
上哪?
「就在隔壁街,听說長絲坊進新貨了,我想去看看——」。臉上,揚溢著母性光輝,立蓉甜甜的笑著,「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雪兒了然,點頭,好啊,這種事情,還真是必須自己去慢慢挑。
想當初,傲人還在她的肚子里的時候,她也成天無事,腦子里跳出一個又一個身影,都是小小人兒的影子。
然後,再幻想著,他穿什麼樣的衣物最好看。
初始,還不知月復中的胎兒是男是女,她著實做了好些衣物,男娃兒也有,女娃兒也有,女女圭女圭的小衣小褲,小鞋子,還是等到無憂和無慮出生之後才派上用場。
「不過,現在還不知道是男女圭女圭,還是女女圭女圭呢」。
「咱們就一起買,男娃女娃的布料買齊,再一齊做好,總會適合的」。
「好——我讓李叔跟咱們一起去」。
「好」
這些日子,立蓉的全副心思,都放在為小女圭女圭做衣裳上頭,一天到晚,都在水園里呆著,呆到展狂整天黑了一張臉。
雪兒只顧著陪立蓉一起研制小女圭女圭的衣裳,完全都沒有時間精力去陪他這個丈夫,白天,他出去處理他物也就算了,晚上還得晚晚歸來。
「立蓉,該睡下了——」。天色不早,立蓉雖然沒有嗜睡的癥狀出現,不過,懷著身孕,多休息,總沒有壞處。
「嗯——」。忙碌的人兒,頭也不抬,依著燈光,很努力的縫制一針一線,娃兒的衣裳,都是立蓉自己動手的。
只不過,有些款式,有些針樣兒,她還不大會,雪兒便在一旁指導她。順道的,還為傲人,無憂和無慮做好衣裳。
當然,還有清儒的,雪兒從來不曾少過他的。
做好之後,隔段時間上獨龍族的時候,他們會送過去,讓小家伙穿上。
「夠了——」。雪兒上前,扯下立蓉手中之物,「瞧瞧你,還有好幾個月呢,夠你慢慢的做個夠,現在,好好休息,衣裳可以慢慢做,你和孩子最重要知道嗎?」。
孩子——
立蓉心里,滑過一陣溫暖。
最近的心,總是軟軟的,軟到她都快要不認識自己了。她是立蓉哎,她的性子向來直直爽爽的,有什麼說什麼,這會——倒成了另一個人,怪不得有人說,女人一旦懷了孕,便會變得不一樣,像換了個人似的。
以前,她可是有些不以為然,現在,她承認,一切,皆是有理的。
「好,今天就到這里,明天再繼續,雪兒,其實你不用陪我到這麼晚的」。立蓉一擠眉,吐吐舌,「你在這兒的時候,我時不時的就感覺到背後,頭頂上有陣陣陰風吹過,好冷——」。
「你在說什麼嘛」。雪兒白了她一眼。
她知道,展狂有些不滿呢。
不過——
他不滿歸不滿,這個時候,情況特殊,原本,夜魂五天就可以回來的,不過,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月了,夜魂還沒有回來。
听說,中途又遇到什麼麻煩事兒,必須他親自去處理,而且,走了這里,走那里,就是沒有時間回鹽城來。
一個月不見,立蓉似乎將夜魂完全忘到腦後了呢。
雪兒真的不知道,這事兒,是好,還是壞。
「雪兒」。立蓉喚住雪兒,「往後要是堡主在府里的時候,你就不用來陪我了,有春曉陪著我就可以了,而且,我這麼大一個人了,自己會照顧自己,你去陪著堡主就行了」。
三個小家伙們,還時不時的會來陪陪她呢。
她一點也不無聊。
現在的小日子,過得還挺充實的。
「什麼話」。雪兒輕斥,「他一個大男人的,哪需要時不時的讓人陪著,如果他實在無聊得緊,會上書房去看會書,卻是打打坐,沒事的——」,這段期間,立蓉最重要。
她可眼巴巴的看著立蓉月復中的胎兒出生,眼巴巴的瞧著,夜魂是不是真的會稍稍改變,不要太多,一點點就好。
她可是非常想看到,夜魂和立蓉與他們未來的孩子可以和她與展狂及孩子們一樣幸福。
「堡主可不這樣想」。立蓉嘀咕,展狂的一切,皆因雪兒而變,他的生活重心已經離不開雪兒,如果不是必要,他的雙眼,甚至不想離開雪兒,若不是為了雪兒想要消彌他身上的血氣,去做些對他而言不必要的善事。
現在的展狂,大要就是整日閑閑無事,留在家中,與妻兩相望。
「他怎麼想都不重要」。雪兒收妥桌上的東西,歸置到一旁,上前扶起立蓉,有些小心亦亦。
雪兒的小心亦亦和立蓉的不以為然倒成了反比,立蓉的肚子已經凸出來了,終于可以看出來,她有懷孕的跡像。
她倒是自得的很。
「我扶你回屋里再說」。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不行——天已經黑了,這個時候,回到你屋里,路上要是萬一一個不小心呢,有些事情,嚇一次就夠了,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小寶寶,你說對不對啊」。最後一句,是對立蓉月復中的胎兒說的。
夜,雪兒和立蓉互視一眼。
皆笑出聲。
立蓉的屋,原是在水園最後方,早在當初,展狂沒有住進水園的時候,立蓉是和雪兒一同住的,便劃了那房給立蓉居住。
不過——
展狂搬進別莊長住,之後,有了傲人,無憂和無慮,立蓉也搬出水園之外,與春曉和春夜居住在同一個院落里,有些距離,隔著水園,還要經過兩個院落才到。
「你要去哪——」。雪兒和立蓉還沒有離開水園,身後如鬼魅一般無聲無息的男人展狂便擋在她們的身前,兩人差點被展狂突然出口的聲音,嚇得半死,雪兒抬頭,瞪了丈夫一眼,「我送立蓉回去,你先睡吧」。
「……」。
印著月,展狂的臉色,似乎沉了沉。
原本就不怎麼高興的他,更不高興了。
他的四周,甚至可以感受得到濃濃的火氣,因為妻子的忽視。
立蓉微微張嘴,看了雪兒一眼,再看了隱怒的展狂一眼,輕輕一聲嘆息,這個男人,也太黏雪兒了,「雪兒,你跟堡主回去吧,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到處都亮著燈呢,看得到的」。
「不行」雪兒堅持,「夫君,你要跟我們一起去嗎?」,如果不想的話,他可以先回去了。
展狂無言。
不過,他似乎沒有別的選擇。
天底下的人都會怕他,唯有他的妻子不怕他。
三道人影,在燈光下,拖得長長的,立蓉無聲嘆息,被人這樣「護送」著,她真的寧願自己慢慢模回去,還自在點。
決定了,從明天開始,她一定會早早的就回房,不會讓今天的事情再度發生。
老天——
每看展大堡主的冷臉一次,她的心就堵一次,所幸展大堡主是真的愛上了雪兒,他們的生活是幸福的,要不然的話——呃,光想就很可怕。
好不容易,終于回到她的屋了。
「雪兒,到了,你們先回去吧」。
「不行,我送你進屋」。雪兒堅持。
「沒事兒,你看,屋里的燈,春曉和春夜也已經幫我點亮了,里頭梳洗的東西,她們也準備好了,你跟堡主先回去吧,天色已經不早了呢」。
雪兒回頭,看了看繃著一張臉的丈夫,輕輕的呼出一口氣,然後,點了點頭,「好吧,你要小心知道嗎?有什麼事情就叫春曉和春夜,反正她們就在你的隔壁」。
「嗯」。
于是,立蓉目送展狂擁著雪兒回去了,看著他們的背影,隱隱的還能听到雪兒的低斥聲,展狂始終一言不發,讓雪兒說個夠。
直到看不到他們的影子,立蓉才轉身,推門而進。
關上門,扶住腰際,肚子一大起來,就容易腰酸,有事沒事,她已經習慣做這個動作了,希望孩子出生之後,她不會習慣才好。
一轉身,立蓉的身軀突地一僵,情況有些不對,屋里有人——
緩緩抬頭,入眼的,盡是夜魂直挺挺的立在那里,一雙冷眸,直勾勾的凝著她,不發一言,沒有一點聲響。
他,跟展狂一樣,生性喜愛嚇人嗎?
立蓉瞪大了眼,有些心結,不過,現在,她已經很會調節自己的心情了,不會動不動就發脾氣,那對胎兒不好。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他仍是一動不動。
立蓉點了點頭,不再理會她,自顧自的梳洗過後,便要上床睡覺了,雖然不嗜睡,不過——白日里,做的事情,還不少,早些還是能入睡的,再說,現在也不是很早。旁若無人的褪下外衫,上了床,置身于被窩之中,夜魂盡還立在那兒一動不動。
立蓉抬眼,瞄著他。
「你不累?」。要站到什麼時候,她可沒有特殊的嗜好,房里硬挺挺的站個人,她會睡不著。
「不累」。
一月未見,他瘦了。
這段期間,他來來回回,估計跑得夠累的了,現在,無極堡的生意越做越大,該處理的事情,也越來越多。
有很多事情,展狂分給堡里的人做了,如果是他們倆個自己親力親為的話,大概一年半裁都難找著人。
只是——
他一回來,也不先去見見展狂,就跑到她的房里來到底想要做什麼呢?
「夜深了——」。該睡了。
「……」。
夜魂只是看著立蓉,一言不發,似乎沒有听懂立蓉的暗示,立蓉翻了翻白眼,好吧,暗示他听不懂,那麼,她就直截了當的說了吧。
「都這麼晚了,我想睡了,你不回去睡嗎?」。她扯了扯被子,還夸張的打了個呵欠。
「你先睡」。向前一步,他又停下來了。
「那你呢,晚上不會是要在這里睡吧」。看他完全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嗯」。
呃——
他,盡應了。
他這是什麼意思?展家又不是沒有他的房間,而且,他以什麼身份窩在她的房里,她也不過是個倒霉到被他休棄的女人而已。
哼——
立蓉重重的哼了一聲,扯了被子,躺,不再理會夜魂,她要睡了,才不管他站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