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古代人的夏日還真是難熬,莫說原在現代時,短袖短褲都不夠涼爽,扇子那是越扇越熱,唯有空調深得人心。說起那空調,涼爽是涼爽,但也是把人養嬌氣了,把地球養殘廢了,像依凡這樣挺有吃苦精神的女娃,說是有外出勘探任務,絕無一句抱怨,曬成南非土著居民她都能承受,但只要是在城市里,沒有空調涼氣相伴,她絕對不干。
這炎炎夏日,別說是空調,短袖短褲都是個禁制。依凡每日套著雲兒侍候她穿的里三層外三層的裙裾,躲在放著一盆冰塊的小屋里搖著扇子。
也不知是不是天太熱,太子中暑把腦袋燒了一燒,竟把自己府中的小妾遣散了一半,連文柳昀都在她面前望天嘆了一番,這世道變了啊。
四皇子倒是不怕熱,硬是派自己的人手阻撓了秦弈鋒的暗士三次有余。秦弈鋒也沒閑著,朝堂之上風雲萬變,在他安排之下,有三位內閣大臣被革職,但秦奕凌更為主動,處死了兩名他的親信大臣。
一時間,朝堂之上人心惶惶,誰都怕一不小心成了替死鬼。
就這麼折騰到了深秋,依凡抱著冰塊盆在房里打著瞌睡的時候,錦兒喜滋滋的跑來同她說有一件好事。
依凡懶懶的睜睜眼皮,這段時日哪里有什麼好事,自己在暗門處理的幾件事都不是好事,小山與她聊起的朝堂之事,也沒什麼好事,錦兒這是從何處听說還有好事兒。
錦兒抓著依凡的衣袖搖啊搖,她被搖得頭昏,鎖著眉頭,錦兒瞅著以為她沒醒,就繼續搖啊搖、搖啊搖,搖到依凡在差點把今兒個早膳吃的煮蛋吐出來,她終于憋出一句︰「什麼好事兒?」
錦兒看著仍舊眯著眼的依凡,滿臉興奮地道︰「蘇姐姐的生辰將到了!」
「……?」依凡猛然睜眼,坐起身,抵著腦袋想著方才自己听到了什麼。
「蘇姐姐的生辰?」
「是啊!」錦兒的大眼楮突然又顯得大了一倍,還使勁眨巴了兩下。
依凡又閉上了眼,錦兒,適當大眼楮很招人喜歡,過度大眼楮就是驚悚了。
「具體是什麼時候?」
「九月廿二,再過三日就是。」錦兒歡喜的坐到椅凳上,雲兒給她倒了一碗涼茶,錦兒含笑地點頭謝過。
依凡忽然思量著,「錦兒,你說……」
「姐姐肯定是琢磨給蘇姐姐送個什麼禮是吧?這個我也想了許久,姐姐,你覺著蘇姐姐會喜歡什麼?」
依凡扶額,「錦兒,我是想說……」
「啊!」錦兒一拍手,「姐姐,收藏品如何?」
依凡趕忙伸手攔下精神過盛的錦兒,「我是說,要不要姐姐幫你換個名字?」
「什麼?」那雙作孽的大眼楮又開始忽閃,依凡垂眸盯著冰盆,思忖著這秋老虎怎麼還不過去。
「我也是剛想到,你既已成了王府的妻妾,老是錦兒、錦兒這麼叫,總會讓人想起你這丫鬟的身份,不妥,你得起個正經兒的名,我才順心。」等自己以後離開王府,錦兒也要進了後宮,不改名就很容易被人看低,踩住小尾巴再被抓幾道血淋淋的傷痕。
錦兒攥著帕子,「這錦兒到沒想過,只是這名錦兒已用慣了,再改名恐怕錦兒自己也不會適應吧。」
依凡靠在榻上,搖了搖絹扇,錦兒這性子太乖順了,今後定是要被人欺侮的,自己當日雖傳授了她那麼多,但這改名也是必要,難免不會有人借題發揮。
「叫錦莠或是晴漣,你選一個。」
「錦兒、錦兒不大想換。」錦兒唯唯諾諾的答道。
依凡兩眼一眯,湊近身子,威脅道︰「錦莠還是晴漣?」
錦兒的眼淚一下就包到眼眶里,「姐……姐,那我就…叫錦莠好了。」
三日之後,依凡拼命地搖著絹扇,滿額頭汗珠的下了馬車,瞅了一眼「醉詩軒」的牌匾,便領著雲兒去了包房。
柳錦蘇每次生辰,都不在王府里過,以往有部分緣由是上官茗熙壓制著,還有部分是想把自己的大哥柳畏言請來。
若是柳畏言偷偷潛進王府里為柳錦蘇祝壽,百密總有一疏,容易被太子覺察他的細作身份。
但在外邊的酒樓,除了柳錦蘇還有許多客人,打掩護十分便利,跑路也便利。
依凡搖著扇子疾步走去包房,一想到今日可以看見柳錦蘇其它幾位的兄弟姐妹,便止不住的好奇。她最小的弟弟,自己在暗門見過一次,才十歲左右,她的妹妹而今也有十四歲,她大哥柳畏言年齡最大,二十有余三。
雲兒在身後抱著禮品也跟得殷勤,老實說,她也從未見過柳錦蘇的大哥和妹妹,眼饞是有的。
依凡站定在繆清閣門前,拿起帕子擦了擦額上的汗,整了整衣衫,便伸手將門推開。
一推開門便見著兩人,依凡愣在原處,那不是「麻婆豆腐不要辣椒」的胭脂女麼?坐在她一旁的不是重口味、被父母起了腦殘名的英俊大哥麼?
雲兒也定在依凡身後,依凡趕緊反應過來,訕訕地笑了兩聲,「我走錯地方了,真是對不住。」說罷,便想將房門再關回,溜之大吉。
門還沒關完全,就听得一聲清亮的嗓音,「燕凝,關門做什麼,進來罷。」
依凡又是一愣,和雲兒對看了一眼,確定這是秦弈鋒的聲音沒錯,又將門推開,面色尷尬的扯起嘴角,抬腳進了繆清閣。
秦弈鋒坐在最前端,眉眼含笑的看著她們二人,搖搖折扇,吃口涼茶。
柳錦蘇這會兒也不知從哪冒出來,已笑的合不攏嘴,想是既能過生辰,又能見著親人,歡喜得很。
她走過來,笑望著依凡,牽起她的手,說道︰「人來就好,帶什麼禮物啊!」
依凡扇了扇扇子,回道︰「我這可是小禮,拿來送你我自己都不好意思,這禮物還望你不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