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吃飯吧！」桃花見老人有了些醉意，把飯端過來，把酒壺、酒杯拿走。「兒呀！爹有個同窗好友，現在同在學館授學，他有個小兒子，今年二十一歲了，去年中了秀才，還未定親，他有兩家聯姻之意。為父看那孩子各方面都好，就是脾氣有些暴躁。」「爹爹，等過兩年，女兒多懂些事，再找婆家吧！到婆家，會做事，不招公婆怨、夫婿打罵。」桃花听了父親的話，又想到崔護沒把話說明，差點流下淚來。「這樣也好，可是，爹爹快七十歲了，說走就走了呀！」「哪有那麼快呀，說走就走了。我從小就是跟著長勝哥和菊花嫂長大，他們拿我就當親妹子，我也把他們當做親哥嫂，爹呀！我怎麼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呢？別操不必要的心了，快吃吧！飯會涼了。」老先生听女兒這麼一說，就不在說話了，笑笑開始吃飯。不一會，父女二人吃過飯，桃花洗刷鍋碗。老先生，在家前後走走，不覺得來到長勝家門前。長勝夫妻正帶著兩個幾歲的孩子在吃飯。「老爹，回來了，來吃飯。」長勝夫妻見到老先生，忙站起身招呼。兩個孩子見了，也忙嗲聲嗲氣地叫道︰「爺爺，來吃飯。」「我吃過了。好孩子，你們吃吧！爺爺吃過了。」老先生見長勝一家，樂融融的，很是歡喜。長勝家吃過飯，菊花去洗鍋洗碗，長勝陪著老先生聊天，兩個孩子在老先生身旁玩，老先生抱起一個小地坐在腿上。「自己去玩去，爺爺教一天書累了。」長勝對孩子說道。孩子見他父親叫他下來，不情願地嘟著嘴。「隨他吧！抱著他呀！我心里踏實。長勝呀！你和菊花真有福氣，瞧這兩個孩子多好呀！」「老爹，等過兩年，妹子嫁出去了，你就別去學館了，我們住到一齊，你在家里，幫我們看著孩子。」長勝見老先生緊緊地抱著孩子，心事重重，早就明白了老人的心思。老人听了長勝的話，欣慰地笑笑對長勝說︰「長勝呀！老爹頭上沒有多少路了，不能連累你們，只是……唉！」老人說到這里，嘆了一口氣，又咽了回去。「老爹，你有話就說出來，我們爺們有什麼話不好說的。」「是啊！老爹。這麼年來，你拿長勝就當自己的兒子，自家爺們有什麼不好說的。」菊花洗刷完鍋碗，在一旁做針線。「我今天早上去學館，迎面正遇到一家老人出殯。我想呀！我也快七十歲的人了，人到七十古來希呀！我沒有什麼放不下的，只有桃花，現在把她找個婆家嫁出去吧！又怕她小不懂事，到人家受難為。等兩年大些吧！我又怕……」「老爹，你百年後，我披麻戴孝領棺下地。至于桃花的婚事，你想過兩年，就過兩年，我也覺得大些嫁出去好。桃花小時候就很懂事，不論嫁到什麼樣的人家，人家都會對她好的。要真是遇到壞人家，難為桃花，我們做哥嫂的，豈會容他們？你放心吧！」長勝憨厚地笑著對老人說。「老爹，桃花的事，哪用你操心，不論你在還是不在，自然是我們做哥嫂管的。」菊花邊做針線也邊笑著說。老人听了二人的話，放下心來，想想，又說道︰「世事難測，我又怕會連累你們。這樣吧，長勝、菊花，我要是不在了，你夫妻兩能照應多少就照應多少，要是有難處，就隨她去吧！好、壞看她自己的命，不能連累了你們家庭。」「老爹，你放心，我有分寸的。」長勝安慰著老人說。崔護心猿意馬地看著書，忽听大門響動，抬起頭一看，見金蓮和丫環扶著韓夫人，韓夫人滿臉笑容地走了進來，韓科跟在後面。崔護忙放下書，迎了過去。「伯母，您回來了。」崔護換過丫環，扶著韓夫人。「回來了，我的兒，在家悶了吧！」韓夫人看到崔護，心都笑開花了。「不悶。伯母，外祖母可大好了？」「大好了，哈哈！你伯父呢？」韓夫人此時的心情特別得好。「伯父去城東查賬，中午去看大爺爺了。臨行時說︰外祖母要是不好，叫家人去城東找他。」「好了，沒事了。」韓夫人說著打起了哈氣。「伯母，這兩天你累了吧！回房去休息吧！」崔護自己也不知為什麼，此時看到韓夫人，就像看到自己的母親一樣。「哎呦！這兩天真累了。我去睡會。」金蓮扶著婆婆回房。「兄長，我去讀書了。」崔護接過老管家手里的書，跟韓科說一聲，就悶悶地回滴荷齋了。「邱爺爺過來。」韓科看著崔護的背影，叫過老管家。「大少爺？」「你看我二弟好像有些不對，平時跟我有說不完的話，今天怎麼不太理我了，這兩天，家里可發生什麼事了？」韓科奇怪地問。「沒有呀！昨天，你們走後，二少爺就一人出城，去城南莊游玩，很晚才被家丁找回來，員外急壞了。」「他說了為什麼回來遲了嗎？」「他說，回來時，去一個農家討水喝，幫一位村婦寫家書，所以回來遲了。」「幫一位村婦寫家書？是不是，這位村婦年輕貌美，二弟看上她了？」韓科一邊自語說笑，一邊也往滴荷齋來。韓科進了書房，見崔護坐在書案前，望著窗外發呆。韓科沒說話，在一張書案前坐下，拿了一本書看了起來。「兄長，你什麼時候來的。」崔護忽然看到韓科在看書，吃驚地問。「在你想她的時候，我就來了。」韓科壞壞地對崔護笑笑說。「你怎麼知道我在想她？」崔護吃驚地看著韓科。「這少婦長得很漂亮嗎？」「什麼少婦呀！人家是位姑娘！少婦是她鄰居嫂子。」「嗷！是位姑娘，你喜歡上她了？」「喜歡她又能怎樣？」崔護茫然地看著窗外。「能怎樣！把她娶來家呀！告訴我，她家住在哪里，姓什麼叫什麼，我叫人去打听打听，要真是一位好姑娘，立刻找媒人上門提媒，下聘禮。」「不用了。」崔護神情黯然。「怎麼？你只是逢場作戲？那干嘛還這樣失魂落魄的。」「誰逢場作戲吶？兄長！我小時定過婚。」「我知道，是訂給我做媳婦的。」韓科滿臉欣賞地笑看著崔護。崔護見韓科在逗他，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兄長，我小時候與一個開鏢局家的女兒定了親，她長我一歲。父親說︰定親那天，來了一個化緣的僧人，他說此女可助我仕途一帆風順，兩家老人都信以為真。我不是要她幫我什麼，只是人不能不守信用，這就把她拋棄了。可我又是真心喜歡那姑娘，想和她白頭到老，一生愛護她。」「二弟，我有個辦法，即不讓你背信棄義，又能讓你抱得美人歸。」「真的！兄長，你快說！」崔護听了韓科的話，高興的兩眼發光。「我在長安給你買處房子，先把她娶過來，養在長安，博陵定的婚照娶。你就以會文友，來長安看我們為由，兩邊跑著住。等一朝金榜題名，移居長安，再把她接回府中，做二夫人。」「兄長，我只是個落榜舉子，人家好端端的一個姑娘，把她娶來做小，沒名沒份的，這不是騙人嗎！要是這樣做，我不就成了那無恥之徒了嗎？」「除此之外，也沒別的辦法了。」「要是她能等到我金榜題名那一天，我就堂堂正正地娶她做二夫人。現在不能不明不白的把人家娶來。」「二少爺，送信的人回來了，還帶回了家書，在正廳，員外叫你過去。」二人正說著，丫環來叫。二人听了，忙趕往正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