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了三天路,景言才到了京城。
雖然知道雲家一直是街頭巷尾議論的大家,可是這一次,明顯更甚。景言坐在一家茶館,這里往往是打探消息最好的地方,果然,周圍滿是議論雲家的聲音。
「听說了麼,傳聞中傾城美人雲家小姐昨日露面了。」關于雲汐,景言認真的听著鄰桌人的議論。
「誰都沒見過,你怎麼知道是她?」
「雲念公子總認得吧,他抱著的人,不認得又生的如此絕色,還能是誰!」這個人毫不在意那人的疑惑,相反還有多少鄙夷。
「對啊,據那天看到的人說,那雲小姐真叫一個美呀,我一做買賣兄弟看著雲小姐過去,賣東西都忘了收人家錢。」另一個插了進來。
「不過可惜雲小姐似乎受了傷,暈倒在雲念的懷里,臉色蒼白,雲念公子趕得非常急,這不,昨天晚上,雲相立馬趕了回來,估計病的不輕。」听這人說完,現場一陣感嘆惋惜聲。景言心里一緊,不禁有些酸澀,听起來雲汐病的很重。
雲相,當朝宰相雲岩。景言听著這個人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雲岩在朝廷和景言在武林中地位相當,任何一位帝君都不會允許在自己的統治下有這樣一個群體不受自己管制,而這一切,全是雲岩的功勞。景言也不明白為什麼雲岩要阻止皇帝征服武林,畢竟武林人士雖強,但是千軍萬馬過來,即使帝君也要大受損失,武林也是敵不過的。況且武林里的這些人,很多人才,朝廷肯定也想要,只是無論是軟還是硬,都沒人想過要被招納。這樣一來,對于皇帝來說,這些人就是異己,皇帝該是忌憚的。
略想了一會兒,景言就不再想下去了,周圍的人還在議論,他繼續听著。
「听說雲大俠在趕回來的時候,就早已經傳回了信號,讓資歷很深的江老太醫趕到了侯府,都住在侯府了。」
「哎,也不知道這雲小姐是什麼病,你們說這麼多年沒見過雲小姐,是不是因為這個病。」
「十幾年?!」一人驚呼。
「哎,天妒紅顏呀。」
周圍一陣嘆息,討論似乎告一段落,後面也沒有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了。景言結了賬,剛走出門,他鄰桌的人就謹慎的張望了一下,然後對著旁邊桌的人低語道,
「知道麼,據說這次的武林大會可熱鬧了,雲家小姐誤入,結果還和那景言發生了一段愛戀,可惜,好像景言真正愛的是靈雨,雲家小姐傷心欲絕。」這是兩個武林中的半吊子,沒有參加武林大會的資格,卻也有些關系,對于易和山上的事也略知一二。
「這麼說雲小姐是因為這才病倒的?」之前在談論雲汐的人聞言也湊了過來,二者雖說不同流,但是都是個愛說事的角兒,霎時間就說在一起了。
「哎,真是可憐了那雲小姐。」
「其實也情有可原,那靈雨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美人,而且據說她之前就和景言有過一段情緣,那雲小姐本就不該摻和這一招。」
「你不知道別亂說。」有人反駁。「是景言當眾追求的雲小姐,要我說,那雲小姐比靈雨更美。」
「哎,也不知道那景言到底想怎麼樣,這不是玩弄雲小姐麼!」自古美女皆愛之,有人為雲汐打抱不平,
「噓,小聲點,剛剛坐旁邊的,好像正是那景言。」
「什麼?!」剛剛還打抱不平的人心虛的四處張望了一下,沒發現異樣才稍稍安了心。「他怎麼來了?找雲小姐?」
「找你的。」一個溫軟的男聲突然在旁邊響起,這個聲音不屬于任何一個討論的人,聚在一起的人愣了一會兒,頓時炸開了鍋。旁邊站著的,赫然就是剛剛出去了的景言,他臉色陰沉,一股森然的殺氣,在場的人不禁打了個寒戰。
離他最近的那個人腿一軟就跪了下來,
「饒命,大俠饒命。」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跪下,不停的給他磕頭,景言挑了挑眉,不吭聲,這些人本就這副嘴,他雖然很生氣他們的議論,但是其實也並沒有太介意。
「死罪可免,但是」話音剛落,眾人只見一人影掠過,片刻之後,只見眾人不停張嘴,卻再也發不出聲音,景言笑了笑,
「話太多,就罰你們三個時辰不能說話。」說完景言就走了,這一次是真的走了,剛剛注意到鄰桌的時不時瞄他才有此一舉,不過他也才知道,自己的行為在外人眼里竟是成了對雲汐的玩弄,不知她怎麼想。
在街上隨便打听了下,就找到了大名鼎鼎的雲侯府,沒有想象中的奢侈氣派,卻是守衛森嚴。他剛走到門口,守門人便攔下了他,
「這里不準隨便闖入。」
「大哥,我叫景言,是來找你們家小姐的。勞煩你通報一聲。」景言謙卑的笑著,在這些人面前,他只能順著他們的意來。
听完他的話,守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景言一愣,心想莫非這守衛都知道易和山上的事?
不過顯然他想多了,或許只是因為景言的名頭比較大,守衛看了他一會兒,和另一個人只會了聲,便進去通報了。
「景言?讓他滾。」守衛才剛進去,景言就听到一個中年男子憤怒的聲音,猜測應該是雲侯,不一會兒,守衛就跑了出來,大門也隨之又關上了。
看這情形就知道沒希望了,果然守衛皺著眉對他擺擺手,讓他快走。
景言瞥了一眼紋絲不動的大門,以及死死的瞪著他的守衛,只得無奈的原路返回,他得找地方住下再另想辦法。
將景言拒之門外後,雲侯依然不解氣,本來不說還好,現在听得景言這個人,知道了緣由的雲侯早就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當時要不是雲念,雲岩阻止他,他就去啟奏聖上出兵了,他也知道這也一直是皇上的心月復大患,只要他鼓動,聖上必定會借此為由。
暗自氣悶了一會兒,雲侯還是繼續向雲汐的房間走去。
經過一天的治療,雲汐雖然還在昏迷,但是已經好多了。雲念一直陪著他,雲岩因為皇帝急召,今早才匆匆回朝。
「怎麼樣了?」看著雲汐的氣色好了許多,雲津也放心了不少,那天她回來的時候,臉色煞白,身上,嘴角血跡斑斑,把他們嚇壞了,連夜就把江老太醫「請」了過來。
「江先生說已經穩定了,可以調整回來。畢竟才剛剛用過聖水果,身體的衰弱不至于這麼快。」只是話雖如此,加快了這衰退速度是肯定的。而且這剩下的聖水果真的是毫無線索,想找都不知該從哪下手。
「對了,那個景言來了。」提到他,雲津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在哪?」
「沒讓他進來,估計已經走了。」雲津擺擺手,看他這個樣子,要麼讓他殺了他,要麼別讓他見到他。
本還有些激動的雲念听完也沒說什麼,走了也好,既然雲汐還能挽救回來,這件事就這樣吧,也不要再有什麼牽扯了。
「侯爺,奉侯爺來了。」下人匆匆來報。
雲津眯起眼,有些納悶。這奉、雲二家一向是陽奉陰違,表面是和和氣氣,背地里兩家死掐,也不知到底是有什麼仇,反正就是看不順眼,所以皇帝才這麼放心。前些日子聲名遠播的雲家小姐終于展露于世人,整個京都沸沸揚揚,連身居皇城的聖上都有所耳聞,只是想著雲岩的反應,他也沒多過問。這次雲汐病重的消息也迅速的傳播開來,表面上友好的奉侯爺當然要來慰問一下。
雲津只得又前往大廳,奉平煥早已在那等候,攜三子奉隱之。
「哎呀,奉兄,真是有勞你費心了。」在門外堆了一臉笑,雲津才進門熱烈的跟奉平煥打招呼,奉平煥握住雲津伸過來的手,也是一臉激動,
「哎呀,听聞佷女病重,我也是很著急呀,特來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皮笑肉不笑,你之前沒見過小汐吧。雲津忍不住月復誹。不過臉上還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帶著些惋嘆。
「小佷見過雲侯爺。」一旁的奉隱之恭敬的向雲津行禮,雲津笑著扶起他,其實他還是挺喜歡奉隱之的,若不是他姓奉,雲津早就考慮把他招進門下了。
「不知雲小姐怎麼樣了。」奉隱之笑得和善真切,這一點,雲津還是很受用的。
「小女雲汐也是命薄,好在江先生看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不知可否看看佷女。」雲津看了一眼奉平煥,他真想說不行,不過人家好心好意來慰問,人都見不著得多失禮,他只好心里一萬個不情願還得表示歡迎的帶著他們去了。
見雲津帶著奉家的人來了,雲念放下閨閣的床紗,然後起身相迎。
「雲念見過奉侯爺。」
「嗯,久聞念賢佷一身好本領呀。」
省略一旁的客套,奉隱之好奇的瞥了一眼床邊,隔著床紗,只能模糊的看見里面女子的身影。
「小汐還處在昏迷之中,不便見人,還請奉侯爺諒解。」雲念看了一眼毫無動靜的雲汐,雙手抱拳向奉平煥賠罪道。
「哪里的話,只希望汐佷女能快點好起來。」
幾人又客套了幾句,既然主角都沒醒,他們也不便多呆,這就起身要走了。
「真是有勞奉兄了。」
「哪里的話。」雲津送他們出門。剛走到門口,奉隱之就听到了一陣咳嗽聲,她醒了。一直守候在床邊的銀暖掀開床紗,還未跨出門口的奉隱之忍不住看了一眼,卻只因那匆匆一眼,這副面容就在他的腦海再也揮之不去,女子微皺著眉,臉色少了些血色,可是那面容,還是那樣精致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