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藥和錢?」鋪主玩味地模了模下巴,「唔,這倒不錯,正所謂一文錢難死英雄,我確實需要錢。至于解藥,我倒是想問問,你究竟何時給我下的藥。」
晏蒼陵嘴角挑起了一抹弧度︰「你猜?」
「哼,」鋪主嗤鼻一聲,「那一日你我分別後,我便深覺身體不適,結果那一日跑了足足三次的茅廁,之後逐日遞增,至今都未好,也即是說那一日你便給我下了瀉藥,是以你算準了我會撐不住地來尋你,可對?」
晏蒼陵淡然自若地淺笑,走到一旁的椅上撩袍便坐,還很客氣地一揮手邀請道︰「你不坐麼。」
鋪主努了努嘴,也跟著走過去到晏蒼陵的對面坐下,看桌上的茶壺便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嚕咕嚕一口氣喝下,不想這茶剛順進喉嚨里,晏蒼陵便陰陽怪氣地抖出一句︰「如此大膽便敢喝下,也不怕這茶內有瀉藥麼。」
「咳咳咳。」鋪主急得猛咳,一手往自己的喉嚨摳去,試圖要吐出那些水。
晏蒼陵眼角都揚起了笑容︰「你可太過好騙,我說什麼你都信。」
鋪主的臉色青白交錯,咬著牙拎袖擦了擦嘴︰「我們江湖人不懂你們朝廷那些勾心斗角,陰謀詭計,有什麼事都爽快地說。給我解藥,你想知曉什麼我都告訴你。」
晏蒼陵不緊不慢地從懷里掏出了一瓶藥,旋開瓶蓋,倒出了一粒藥,朝鋪主面上激射過去。
鋪主反手一卷,那粒藥就夾在了他的兩指之間,仰頭一丟,灌了一口茶,解藥便入了月復。
「你可記得當時我曾拎起過你的衣襟,便是那時給你下的藥。此藥無色無味,入鼻便有成效。」
鋪主撇了撇嘴,從鼻腔吭出一聲不滿,單腳翹到了一旁的椅上,一手支在翹起的膝彎,不耐煩地道︰「怪道我進府內如此順利,怕你早早便安排好,等著我來尋你罷。成了成了,你想問什麼,快些問,老子沒空理會你。」
「你頻繁帶著棺材往來于本城同他城,可是做些販賣人口的生意?」晏蒼陵聲音隨著一沉,面上的笑容也繼而收斂。
鋪主嘴角攪動了一番,不耐地揮手道︰「不是。」听晏蒼陵「嗯?」了一聲,他動了動嘴,眼珠子隨四處溜了一圈,驟然伏身貼近晏蒼陵,將聲音壓低,「這事兒老子同你說,你可切莫告知他人。」
「成了,」晏蒼陵朗笑,「你江湖中的事,我管不著,我只想知曉同我相關的事情。」
鋪主在想為何晏蒼陵要多此一問自己的來歷,可左思右想,又不想晏蒼陵誤會自己的身份,遂囁嚅道︰「其實我做的是走鏢的生意。」
「走鏢?」晏蒼陵疑惑地揚了一聲,倏爾回頭看向那幾個同鋪主一塊兒來的四人,各個皆是虎背熊腰,魁梧雄壯,若說是走鏢之人,倒還真有那麼幾分相像。
談及自己這古怪的鏢局,鋪主得意地一撇鼻子︰「我們以賣棺材為掩護,實則是在各路道上走鏢,是以我們走的鏢,都甚是安全。」
「嗯,」晏蒼陵短促地應了一聲,似乎對這沒有興趣,皺了皺眉,倏爾恍悟道,「你的意思是,他是你走鏢的貨物?」他指的便是季臨川。
鋪主也明了晏蒼陵所問的他是指誰,模了模自己的下巴,將過去之事在腦中走了一遭︰「不錯,他確實是我的貨物。我們這兒走鏢有個規矩,但凡有誰要走鏢,會通過一特殊的方式聯絡我,我便會去約好之地會面。至于如何聯絡,那是我們這一行的秘密,我便不能同你說了。總而言之呢,」鋪主吊起了一個音,抓過自己的長發,模著發尾閑閑地把玩,把晏蒼陵的胃口吊足了,方繼續道,「那一次,我得到一消息,便趕到了臨近芳城的一處荒野,做了這筆買賣,而買賣中的目的地是芳城,交易成了後,我便依照交易的內容,將人帶到品芳閣賣了。」
看鋪主聳肩的無所謂動作,晏蒼陵眉頭皺了一皺︰「當時同你交易之人,可是長的這模樣。」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張畫像,平鋪在桌面上,讓鋪主一目了然。
鋪主粗略地掃了一眼,便點了點頭︰「不錯,確實是這人,听聞這人叫什麼李桀,還是你們朝廷的人呢。」
「听聞?」晏蒼陵挑眉道,「莫非他未告知你他姓甚名誰?」
「哈哈哈,」鋪主半身都壓在了桌上,手指著晏蒼陵的鼻頭,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流了出來,「哈哈哈,笑死我也,你說他一個朝廷中人,敢公然拿人來賣,他可還會暴露自己真實名姓?他傻了不成!哈哈哈!」
晏蒼陵嘴角一撇,懶得理會這陰晴不定的人,他當然知曉李桀不會真正同鋪主道出真名,如此問不過是試探罷了。
「哈哈哈,哎喲喂,不笑了不笑了,」鋪主身子一仰,差些往後摔去,趕忙扶穩了椅子坐好,擺了擺手,「我知曉,你鐵定又想問我是如何知曉李桀這名的。我便同你說罷,我做這一行有規矩得很,在不調查出他人的身份之前,我是不會輕易接鏢的,不然誰人會知接到什麼棘手的事情,惹了一身腥。」
「那你卻敢接一個分明是違反桓朝律法的鏢?」
晏蒼陵一聲抖出時,鋪主的笑容頓時凝滯,僵硬得非要挪動數下肌肉,方能擺直了臉,他頓了一瞬,緩緩將頭低下,燭光一照,使得他的臉黑白分明,表情模糊不清。
「那人出的錢多。」
這等話,若是由貪財的小人身上說出,毫無疑問會讓人產生厭惡,可由這人說來,晏蒼陵卻感覺到了絲絲縷縷的無奈與絕望。
「你需要錢,究竟作甚?」晏蒼陵將話敞開了說,對上鋪主疑惑將掀的唇,抬手制止道,「不必問我為何知道,我猜的。我瞧你的鋪子都爛得不成了模樣,而棺材許多都生了霉,散出了臭氣,這樣的棺材甭說賣了,便是自己常年處在這棺材堆里,都受不了。我便猜測,你這要麼真是沒錢修繕,要麼便是打著賣棺材的名義去做他事。可今日從你口中得知,你是做走鏢的,可我若是同你做交易之人,看到這一發霉的棺材,只怕也不想做了這個生意。如此一想,可是你沒了銀錢修繕,使得這鋪子生意漸少,你無法維持,是以便接了李桀這生意?可他為何會找上你?尚有,你方才說,他在臨近芳城的荒野方尋你買賣的,那既然如此,他為何偏生要你替他將人運來,而不親自運來。」
「你問我,我問何人,」鋪主聳肩道,「你去問他啊。」
「你不知?」晏蒼陵模著下頷,笑得詭異,「我方才似乎未告訴過你,這燭火中被我下了藥。」
「什麼!」鋪主拍案驚起,抖著手直指晏蒼陵,「你……你竟然又下藥!」
晏蒼陵只笑不語,淡然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淺飲一口,旋著茶杯怡然自得︰「說是不說,隨意你。」
「你混賬!」鋪主怒得頭頂都冒起了青煙,抖著手指半晌,竟然一將手指收回,揩在了自己的眼角,低聲嗚鳴,「你害我拉肚了數日還不夠,還將我的棺材鋪給燒了干淨,你如何賠我!唉,世人皆說朝廷中沒有好人,天子如此,你也如此,虧得我看錯了人。」
晏蒼陵听這一哭腔,雞皮疙瘩都在顫抖,發覺同這鋪主說話,頭都疼成了兩個大︰「廢話少說,你若老實將你所知的一切道出,我非但會賠你的棺材鋪,尚會資助你。」
「此話當真?!」鋪主雙眼一亮,吸溜一聲便將鼻水給吸了回去,抬手揩了揩余下的鼻水,把髒手朝外甩了甩——這動作沒少將晏蒼陵惡心到反胃。
晏蒼陵嫌惡地偏開眼去︰「你快說,我沒心思同你耗。」
「好好好,」鋪主笑得嘴角都咧了大開,方才還哭得淚眼汪汪,這會兒功夫便破涕為笑,將椅子一搬就往晏蒼陵的身邊湊,眼珠子溜了一圈,神神秘秘地抬手擋在自己的手背上,小聲地,一字一頓地道,「其實……」
「嗯。」
「其實……」
「嗯?」
「其實……我也不知。」
「……」
晏蒼陵一掌拍向鋪主,鋪主便如落了水的魚,一下子就滑了出去︰「誒誒誒,你可甭說話不算話,方才你說,我將我所知的告知你,你便賠我銀錢,我知的便是那麼多,別的可都不知了。啊!」看晏蒼陵發火了就要揍人,鋪主抱頭鼠竄,仗著一身輕功在房內東奔西跑,「是了是了,住手住手,」他抬手擺向晏蒼陵,大口喘了喘氣,看晏蒼陵沒有再上前來的動作,便壓了壓驚道,「我還查到了一事,唔,興許對你而言有些幫助。嗯,那被賣之人听聞名喚季臨川,是一官家的親眷,好似惹了上頭的什麼人,以致被人送到品芳閣賣。至于李桀為何要假借我手來賣人,啊啊啊,應是!應是李桀不想被人發現自己私賣他人的身份而為之。啊啊啊,別追了!」
「他惹著了什麼人!」砰地一聲踹門聲落,一人怒氣沖沖地沖進了房門。
晏蒼陵一頓,身形一快,恰好攔住了鋪主從開啟的門扉逃走的前路︰「想逃去哪兒,若不將話說明,你的同伴我便一刀殺了!」
鋪主登時老實了,灰頭土臉地停住了腳步,蔫蔫地垂著頭走回,看向到來的倆人,訝異了一瞬,指著季臨川便道︰「咦,你不是那個被賣的人麼,喲,瞧你這臉紅撲撲的,敢情在這兒過得還不錯呢。」
季臨川偏過了眼去,不發一言,而季崇德則是一把火燃到了頭頂,沖到那鋪主的面前就 里啪啦地道︰「你方才所說的什麼,什麼被賣,什麼惹著了人。」
鋪主被季崇德給嚇了一跳,揪開他的手,就溜到了晏蒼陵的身後,拿手指戳了戳晏蒼陵的後背︰「誒,你可得護著我誒。」
晏蒼陵眉心一沉,無奈地搖首。方才為免這鋪主逃跑,他的注意力皆放到了鋪主的身上,渾然未覺季臨川同季崇德到來,而今他們的談話卻被這兩人听了去,真不知季崇德會如何想。
「爹別問了,」季臨川默默地抬首,對上晏蒼陵眼底的擔憂,一聲嘆息,繞在嘴邊,順著呼吸散至了眾人的耳中,「你們想知曉什麼,問我便成,不必再為難他人了。」
晏蒼陵同季崇德同時一怔,而鋪主則彎起了嘴角,捋著自己的發尾,笑得玩味︰「你瞧你瞧,他都願說了,可放過我了罷。我所知的便是那麼多,一並都告知你了。誒,你方才說了要賠我鋪子,可別說話不算話。」
晏蒼陵听季臨川主動開口提及這事,又是擔憂又是好奇,心都撲在了季臨川上,哪還有半分閑余時刻勻給鋪主,當下煩悶地丟出了一粒藥丸給鋪主︰「服下,你的解藥!」
鋪主也不懷疑,當即丟入口中,看他們仨你瞪我,我瞪你,不知從哪兒來了興趣,就不走人了,大大咧咧地解開了自己同伴的穴道,一**坐在椅上,倒了杯茶,閑適地翹腳看他們,好似在看戲一般。
季臨川向那鋪主掃了一眼,眉頭一皺,反問道︰「你是帶著我到品芳閣之人?」
鋪主笑眯眯地頷首。
「為何聲音听之不像?」
鋪主一怔,捏了捏喉嚨咳了幾聲,再出口時,已然換做了另一人的聲音︰「如何,像了麼。」
「嗯,」季臨川淺淺地應了一聲,轉向季崇德同晏蒼陵,直接便道,「爹被流放後,我便被送去了役場,勞役期間,意外得罪了一名喚李桀的人,之後受其陷害,我被他送到了品芳閣。」
短短三言兩語,便平靜地將自己的過去道出,晏蒼陵愣了一瞬,而季崇德擺明也不敢相信,攀到了季臨川的胳膊,抿唇沉沉問道︰「璟涵,你所言非虛?」
「爹你不信我?」季臨川似乎有些傷心,修長的睫毛垂下,掩住了他哀色的瞳孔,「爹,莫非你非要我將過去的遭遇一一道明,你方肯安心麼,既然如此,我……」
季崇德看季臨川神色哀戚,哪還敢再多加詢問,連忙揮手制止了他的話︰「爹不問了,你而今無恙便好,過去的事已然過去,不必再提。」
季臨川未有答話,輕輕地一個頷首,將眼珠稍稍抬起,給晏蒼陵送去了一眼。
晏蒼陵眉頭深鎖,看季臨川神色也不大好,遂對著季崇德道︰「季前輩,璟涵心情不大好,可否讓他先歸去歇息,有何事,待他心情好後再問罷。」
季崇德哪怕滿肚子的疑惑,但終究是擔憂親兒,當下連讓季臨川同晏蒼陵道別的心都撇了去,帶著季臨川便走了。
一場等待已久的鬧劇,竟是三言兩語便散了場,鋪主拉長了脖子,朝離去的兩人揮手,意猶未盡︰「誒,怎地走了恁地快,我還未看夠呢,嗨!」他一拍大腿,搖頭不已。
晏蒼陵默不作聲,走至鋪主的身旁,款款落座,端起一碗茶湊到嘴邊,但香味方入鼻,又煩躁地將其放下。
鋪主這人古里古怪,脾性捉模不透,眼珠子朝四面八方溜了一圈,伏低身子朝晏蒼陵道︰「我說你若真擔心他,為何不問呢。」
晏蒼陵頓了一瞬,嘴角揚起嘲諷的弧度︰「你未曾見過,你不知他談及過往之時的反應,我不忍揭他瘡疤。」
「你不問,他不說,你倆這不瞎折騰麼。」鋪主模著下巴,笑眯眯地道。
「折騰便折騰罷,」晏蒼陵吐出了一口濁氣,「總比讓他痛苦的好。」
「嘖嘖嘖,真是人一有情,便不同了。唉,看在你如此痴情的份上,我便偷偷告知你罷,你可切莫說出去。」鋪主聲音一落,晏蒼陵埋著的頭便赫然抬起,流光如墨,盯著鋪主的那張嘴,半分不移,生怕錯過了什麼。
「其實早在我真正見到李桀前的半個月,我便接到了這筆生意的消息,那時李桀,我估模著還在從京城到芳城的路上,我接到信息後,便即刻去查李桀的身份,得知了他監察御史的身份,發現他似乎正以巡按的名義,將你的情人運送來芳城。」
「以巡按的名義?」晏蒼陵挑眉問道。
「嗯哼,我在不到半年前,曾見過監察御史巡按,論理那時還未到他巡按之時,因此我猜他定是偷偷模模地以巡按為借口,將人帶出來賣。」
晏蒼陵眉頭一緊,遲疑道︰「若是如此,他讓你代為賣人倒也說得通了,畢竟他乃違背律法而巡按,若是被人發現,便糟了。」
「嗯哼」,鋪主抱胸得意地道,「我們的生意曾做到過京城,是以有些京城的達官貴人也識得我們。當時李桀給我們消息時,曾讓我去京將人接走,但後來不知何故,他竟先我們趕去京的人一步,將人帶了出來,于路中方同我們的人相遇。」
「匆匆忙忙,」晏蒼陵眉心愈發沉下,「莫非他有不得已的理由,非要盡快將人給賣了?」
「誰知曉呢,你去問你的小情人不便知了,」鋪主聳肩道,「這從京城到芳城,得月余,總不可能你的情人都迷迷糊糊的,不知發生何事……不對,」鋪主驚愕道,「不對不對,」他赫然站起,抱胸在房內轉了數圈,一拍掌心道,「我想起了,我將人帶回的那一陣子,他十分安靜,既不吵鬧也不掙扎。」
晏蒼陵沉吟半晌,解釋道︰「當時他的手腳筋盡斷了,不掙扎亦是理所應當,但是不吵鬧,卻……」
疑惑登時漫到了臉上,鋪主冥思苦想,回憶道︰「是了,當時他的神情恍惚,目中無光,看什麼都毫無光彩,嘴里總說著什麼,別過來,別過來。」
轟地一記驚雷劈頭蓋臉而來,晏蒼陵怔愕地睜大了雙眼,這「別過來」三字,同當時季臨川對著自己所喊的一模一樣,究竟季臨川當時發生了何事!
「誒,我同你說,依著他這模樣,你不逼問他過去確是對的,」鋪主嘖嘖地搖首,「這話我便同你說了罷,你們朝廷的勾心斗角我不想摻和,我只說我听到之事,至于你信是不信,我便管不著了。當時我接手你的情人時,曾听到李桀對著你的情人噴了幾聲,說些什麼老大遠擔著腦袋將你運來,真是晦氣,幸而你還算識相,主子只將你賣了,沒要你的命,感謝主子罷,之後還說什麼到了品芳閣便安分些,不然下次便並非斷手腳筋如此簡單了。」
晏蒼陵的怒氣都沉到了谷底,怒到了極致,已經無法再沖腦而上,他大口地喘了幾口粗氣,沉著聲問道︰「你可知李桀的主子是何人。」
「這我便不知了,」鋪主聳了聳肩,彎腰一指晏蒼陵,「誒,我真的只知那麼多了,別的我便不說了,我還得擔心我的腦袋呢,誰知曉李桀的主子是何等厲害的人物,能將一好好的人弄成這樣。」
晏蒼陵深吸了一口氣,不再發話。本以為害季臨川的是李桀,卻未想,竟然背後還有人,究竟季臨川身後牽連了多少人與事。
鋪主打了一個呵欠,揮了揮手︰「成了,我所知的便這麼丁點了,你再問也問不出了,既然你已同他好,便對他好些罷。我瞧他也怪可憐的,當時我給他喂飯,他都害怕得不敢吃,若非我點了他的穴,強喂給他,只怕人早餓沒了。」
「呵呵呵,哈哈哈!」晏蒼陵不知發了什麼瘋,倏爾朗聲大笑,「璟涵啊璟涵,你身上究竟背負了多少的故事!」
鋪主沉默不言,看了晏蒼陵一刻,輕輕搖頭︰「瞧你可憐,唉,我便好心些,讓你賠我的錢少一成罷。」
晏蒼陵直接抄起了凳子,朝鋪主的腦袋砸去。
「哎呀喂,翻臉不認人了,不得了,不得了咯!」一聲「咯」字揚長而至時,鋪主已經帶著他的四個同伴,鑽入了夜空,帶得府內的守衛聲聲驚呼。
晏蒼陵猛地坐下,大掌一拍桌子,抓起茶杯便大口地往自己嘴里灌茶,一杯見底,仍不夠暢快,抄起茶壺,打開茶蓋,便將溫熱的水往自己的嘴里灌。熱水順著下頷滴下,不冷不燙的溫度同自己涼卻的心交織一塊,卻溫暖不了那冰冷的心。
他暴躁得想殺人,抬腳踹開了足下的凳子,他風一樣地刮到了朝臨閣,不管里頭季臨川是否安睡,就模黑地奔到季臨川的床頭,掀開被子,將人拽起︰「璟涵!」
「嗯,」季臨川低低地應了一聲,雙睫一動,亮出了一對清醒的眼。雙眸一瞬不瞬地倒影著晏蒼陵怒意的眼,他倏爾笑了,模上晏蒼陵的臉,明明是笑著的,卻在眉宇間中泛出哀戚之色,「你來了,我尚以為你都不打算問呢。這段時日里,你鼓勵我,開導我,使得我心結漸結,我甚是感激,是以願將過去告知你。未料到你竟不願惹我心傷,不讓我說,我便不再言。可沒曾想,你竟然還在一直背著我查,慕卿啊慕卿,你若想知曉我的過去,你為何不問我呢,還徒費精力去查。若非今日意外听到了你們倆的對話,我只怕都將會被瞞在鼓里。」
晏蒼陵愣了一瞬,苦澀一笑,帶著難以化開的沉痛,一字一頓地道︰「我一直記得,你憶起過去時的痛苦神情。我不忍再揭開你的瘡疤,讓你心傷。」
季臨川一怔,倏爾笑意從眼角流露,哀戚地順到了嘴角,扯出一艱澀的笑容︰「其實,這段時日我也在想,你不問我,難道我便會忘記了麼,不,那些我背負的罪孽,我承的苦痛都將一輩子銘刻于心,畢生難忘。」
「璟涵……」晏蒼陵驚憂地握住了他的手,遲疑不定。
「不必多說了,你問罷。趁著今夜我狀態尚好,一口氣說得痛快。」
晏蒼陵頓了一頓,疑惑兩字在腦中翻雲覆雨,最終還是憋不住地出了口︰「我想知曉那個人的名字,那害你之人的名姓。」
「告訴你後,你會如何。」季臨川沉默一瞬,不答反問。
「殺!」
狂暴的殺氣從身而出,在靜謐的夜里透出陰狠的戾氣,季臨川險險被他嚇住,扶著心口沉滯了一瞬,倏爾展露笑顏︰「你原先已應承我要殺他了,而今何必再問我鋪主是誰。那人的名字我不想提,甚至一見,我便會害怕。那人于我而言,是終其一生的痛。」
「你原先已應承我要殺他了?「晏蒼陵怔愕雙眼,莫非那人是……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內容都是連在一起的,所以我都放在一章里了,這章六千多字,正好是兩更的量,于是,今晚就木有二更了。高亮】最近工作調動原因,忙得不可開交,為了擼文又睡眠不足_(:3)∠)_所以為了調整好狀態,補充睡眠,本文暫!時改回一更(早上八點),晚上那更暫停,如果月底前都調整不了狀態,更不了二更,也不要擔心,下個月為了全勤獎,我會拼命日更九千的(tot)
感謝驀然扔了一個地雷準備把季小受的秘密炸出來投擲時間:2014-06-2400: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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