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政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他跟著陸江遠這麼多年,知道這人做事有魄力,但很多時候魄力和風險是共存的,就拿這次陸亞亞的事情來說,只要多點時間細細謀劃,也不是不能圓滿解決,但他非要縱容人把事情鬧開,再來個一鍋端。這樣倒是可以節省時間了,但是怎麼想風險都太大了。
「施總,您要喝點什麼?」吳東主動問,他可不敢擺老板的譜兒,施總來了還能照常用飯。
「最近嗓子干,這里有什麼水果嗎?洗兩個過來施政和他認識多年,言語間也沒那麼多客套。
「有,您稍等一下老板在醫院裝模作樣住了兩天,收到的果籃都可以開水果店了。
陸江遠吃完飯,進到衛生間收拾一下,這才在沙發上坐下,準備看施政帶來的報表。
施政松開西裝扣子,環顧左右,沒看到周素秋的人影,隨口問了一句,「周姐呢?最近幾次過來都沒見到她
「請假回老家了,下個月回來說出長寧的事情後,她自己收拾東西準備走人,但人都那個年紀了,還有幾個肯雇佣她的,她也無兒無女的,他就把人留了下來。
施政叉了一塊獼猴桃放在嘴里咀嚼著,注意到陸江遠在翻到第二頁的時候,眉頭漸漸地攏在了一起,「江遠,咱們認識這麼多年,你和我交待句實話,這次的事情你有幾成的把握?」
「六成左右
這個六成把施政震地心肝亂顫,六成的把握就敢弄出這麼大的手筆?「就為了一個陸亞亞?」
陸江遠眉眼未抬地說,「鴻遠在我手里這麼些年,適時地也該清理一下了那語氣平淡的就像門口擺著一袋子垃圾,現在只等著垃圾車收走一樣。
施政手中的叉子磕在水果盤上,發出刺耳的響動。
陸江遠明知故問,「怎麼,獼猴桃不合口味?廚房里還有五六個果籃,讓吳東給你換一盤
施政激動地站起身,聲音沉沉地問道,「你這是要對那些人動手嗎?」鴻遠發展到現在的規模,雖說陸江遠這個創立者還佔據著絕對主導的地位,但鴻遠已經不是一個人的鴻遠了,這里面充斥著各種錯綜復雜的關系和紛繁交叉的利益鏈條,牽一發而動全身。特別是那些早期的元老功臣,各自有自己的利益小團體,輕易動不得。
「我不都說了一次做個了斷嗎?」
施政喃喃道,「可是這也太冒險了,你到底想過後果沒有?你知不知道,你是拿鴻遠在做賭注?」
陸江遠將看過的報表丟在桌上,十指交叉落在膝蓋上,「既然鴻遠是我創立的,但如果有一天要把鴻遠毀掉,那也該由我親自動手,況且有四成的把握就值得一試了,何況現在我們有六成
在這種情形下,他還有如此閑散的態度倒讓身邊人的緊繃多天的神經無端地一松,施政嘆口氣,重新坐下來,「你認為那些人會支持陸亞亞?」
「亞亞在外面的名聲一向是溫和友善,你以為這名聲是平白得來的?據我所知,他背地里可沒少給那些人幫忙,現在正是那些人投桃報李的好時候,況且他們也需要一個更溫和或者說更好控制的上位者。雙方的目標暫時是一致的,豈有不想合作的,即使有那麼幾個聰明點的,我也有別的辦法把鴻遠這邊收拾好了,丟給章時年忙活忙活,他好騰出時間去做別的。
「既然你都決定了,我就不勸你了,公司和董事會那邊我會幫你盯著的
陸江遠點點頭。
鴻遠在惶惶不安中度過了一個黑色的周末,因為缺乏有效的遏制措施,股價在經歷上周兩日連續暴搓後,周一開盤,持續走低,董事會那邊要求換管理層的呼聲卻逆風而上,持續高漲。
陸家這邊得到消息的時間是很早,但都沒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他們都相信以陸江遠的能力,這件事應該不難解決,誰知道愈演愈烈,現在竟隱隱有了一發不可收拾的預兆。
陸行遠和陸知遠前前後後打了數個電話過來詢問情況,陸江遠都讓吳東敷衍過去了,他現在什麼人都不想見。
「三少,我們要通知香港那邊動手嗎?」
陸亞亞拇指抵在下巴上,看著桌面上的股價走勢圖,「再等等三叔不是束手待斃的人,為什麼會一點動靜都沒有?這不像三叔的做派,難道三叔還有什麼後招沒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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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綠島這邊也有一群人在密切關注著鴻遠的股價走勢。
「先生,今天還是沒什麼變化
章時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陸亞亞生性謹慎,不會這容易上鉤的不過不要緊,他們有的是耐心,前提是鴻遠還撐得住的話,「安修那邊派人跟著了嗎?」
「選了兩個身手好的,小陳先生好像有所發覺,不過沒刻意甩開人
「恩,囑咐他們不要離著太近了安修應該不喜歡這種被人隨身跟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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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雖然緊張,但相對來說,山上的生活還算是平靜的,出了糖球那次被圍堵的事情後,陳安修每天接送噸噸上學,再沒發生過任何事,但他也不敢因此放松。
「陸叔那邊真的沒問題嗎?」他也打過兩次電話,陸叔都說沒事,但報紙和網絡上鬧得沸沸揚揚的,實在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放心,這些事情都在他的……」看到林長寧過來,章時年稍稍改了一下口,「事情看起來確實嚴重,但陸先生應該會有辦法的,現在外界聯系不到他,很多情況也無法了解
「那最壞的結果呢?」陳安修問。
「鴻遠那麼大的公司,光這麼一件事,想倒閉也不容易,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管理層換換人,另外這些事也需要有人出來承擔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