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比戀人更合適?」章時年口氣微妙地重復了一遍他的話,「這是你的真心話?」
陳安修倚在窗邊,南風吹得他後背涼颼颼的,那天說分手,他承認很沖動,但現在想想面對這個現實也不錯,他和章時年之間的問題,並不會因為其中一方的刻意忽略,就會消失,他介意章時年過去的隱瞞,章時年未嘗不介意他關于噸噸身世的隱瞞,他們之間信任的基石沒有了,勉強在一起,在以後的生活中,他只能有選擇的相信章時年,章時年對他也未必會交付全部的信任。
現在有分手這場最大的危機擺在眼前,誰都可以說不在乎,可以說忘記過去,重新開始,但過去的事實不會因為不在乎就能忘記,就像姥姥說的,心里自此扎了一根刺,這根刺不會死人,但時不時地就會疼一下,等哪天這根刺深的挑不出來了,兩人的關系也就徹底完了,如果到了那種地步,恐怕他和章時年連像這樣面對面坐在一起談話的機會都沒有,何必呢。做不成情人也沒必要成仇人。
「一大半的真心話。」
「還有那一小半呢?」
「我承認喜歡過你,但我不想繼續下去了。」他曾經有過面對生死的那一刻,決斷並不難下,因為事情在短短的幾秒鐘內就結束了。但面對章時年這個曾經想不顧家里反對,共度一生的人,他承認,他顧慮太多,選擇退縮了。「這次是我對不起你。」
「最終還是決定分手?」章時年起身過來。
「以後見面還是朋友?」陳安修主動伸出手,做出個友好的表率。
章時年無視他釋放的善意,欺身逼近,「上過床的朋友?安修,我從來不知道你可以這麼坦然?」
陳安修額上青筋暴起,語氣卻是瀟灑自若的,「這種事情經歷多了,有什麼可在乎的?」吹牛皮不打草稿「,最新章節就在︰」。
章時年附在他耳邊,輕聲吐氣,「安修,你確定我不是你唯一的男人?」
「以前是,以後可不一定。」不經大腦的說完這句話,陳安修恨不得那塊磚在自己腦門上敲兩下,他大概真的快被章時年弄瘋了,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他真的沒有和其他男人上床的嗜好,他氣急敗壞補充說,「外面美女一大把,總能有一款是合心意的。」他上次去酒吧,還是挺受歡迎的。
「和我上床後,你確定對女人還行?」
對男人最大的侮辱不過如此吧?陳安修環繞胸,隔他在半臂之外,成心氣人說,「對著你行,對著女人就行,她們還沒你漂亮「來︰網看熱門言情小說」。」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你確定女人能對你做同樣的事情?」
陳安修直接爆發,把人推開,「章時年,你想和我打架是不是?「
「如果打一架能讓你收回前面的話,我倒是樂意奉陪。」
「算了,這樣糾纏下去沒意思。」盡管有舍不得,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的道理,他懂得。
「你認為分手之後真的能做朋友?」
「也許吧,我盡力而為,你如果不願意,我也不強求,咱們之間的事情再說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了,噸噸這邊,你家里有什麼想法嗎?」
「你放心,我們不會和你爭奪噸噸的撫養權。只要你願意,噸噸永遠都叫陳秋陽。」
「真的謝謝你。」真心實意的道謝,他心里很明白,憑借季家的權勢,如果他們真的想搶人,他家真的很難有反抗的余地,失去噸噸是肯定的,「以後,你想看噸噸,隨時都可以過來,你……結婚以後,我保證不會讓噸噸去打擾你們的生活。」
「這些年辛苦你了,是我對不住你們父子兩個,給我個可以補償的機會。」章時年突然伸手把他攬在懷里。
「你少給我灌**湯。」他再次把人推開,情緒不是很高的說,「其實我照顧的也不多,噸噸基本是我爸媽一手帶大的。」所以如果噸噸被搶走,爸媽那邊估計都承受不住。
噸噸穿著帶水的小拖鞋,啪嗒啪嗒跑過來的聲音漸進,兩人默契地停止了方才的話題。
「爸爸。」噸噸在陳安修身邊站定,用行動表明自己的立場。
「噸噸。」章時年在他面前蹲下。
噸噸看看陳安修,向後退了一步,再想退的時候,陳安修在後面用手抵住他的肩膀,噸噸站定不動,章時年輕輕抱住他,這個孩子,他錯過了十年,說沒有遺憾是不可能的,他甚至不敢奢望噸噸會喊他一聲爸爸。
章時年抱了噸噸好一會才放開。
〈郭宇辰眉頭都沒皺地要了間商務套房,陳安修就知道這人估計家境不錯。
回來的時候,媽媽偷偷把他拉到一邊問,「壯壯,你覺得這個小郭,人怎麼樣?」
「才來半天,能看出什麼來。再過兩天看看吧。」
「我覺得有點不對頭,你沒看吃飯的時候,他手里那雙筷子,他來回用紙巾擦了三遍,你說他是不是瞧不上咱家里?」有對比,才知道差距,她雖然不喜歡章時年和壯壯在一起,但比起這個,章時年的人品風度,她倒是挑不出錯來,這個一看就差遠了,雖然有年紀的差距擺在這里,但也不能連零頭都比不上吧。
「男孩子愛干淨點也不算很大的過錯,人品好,對晴晴好不就行了?」
「你別安慰我,我還沒老糊涂,不是這麼回事。這個人,我得多看看。」
〉的陳安修的姥爺突然病倒了,姥姥的身體偶爾生個小病是常事,但姥爺一年到頭,連個感冒都很少有,他這一生病,把家里人都嚇壞了,畢竟是八十多的人了。
「咱爹住院了,你要還不願意回來,誰也沒辦法。」說完這句,陳媽媽啪的一聲就把電話掛斷了。
陳安修知道剛才那個電話是打到美國的。
「媽,小舅舅怎麼說?」
「不知道,我去煮點粥,待會給你姥爺送去。」
*
姥爺住院一周了,病情時好時壞的,大舅舅頭些天已經出海了,一時也趕不回來,姥爺這邊主要靠陳媽媽和林長順輪流照看,就在陳媽媽等得快要失望的時候,林長寧終于確定回國了。
「壯壯,你去機場接你小舅去。」
「我去?」他都十多年沒見他小舅了,真怕不認識啊,舅舅和外甥見面,相互不認識就該鬧笑話了,「好吧,我去試試。」
他小舅舅打電話過來說是,從上海轉機過來的,陳安修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里東張西望了半天也沒見到一個和他長相相似的人。
「壯壯嗎?」一個穿著亞麻色襯衫的男人,摘掉墨鏡,在他前方站定,試探地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