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位花枝招展的小姐本來還擔憂,此時卻如卸了心頭一塊大石般,紛紛表示沒有異議。
無憂心中唏噓,這安平向來說一不二,現在卻因為紅鸞一句話就改變了主意,無憂怎麼也想不通,真是費腦筋啊費腦筋。
公主畢便命人在院中空曠之地擺了箭靶,並點了紅鸞、無憂、余青瑤和另兩名小姐的名字,接著便有丫鬟捧了五把弓過來。
胤國一向尚武,皇帝蕭胤也是常年征戰在馬背上的人,宮內的皇子公主也無不是幼時便習武,無憂知道蕭湄也是箭術極佳的,誰知今日卻並不打算參加,這倒讓眾人心中都松了口氣。
倒不是蕭湄箭術太好,而是她公主的身份和她一向驕傲的性格,總難免令眾人在輸贏之上犯難——若贏了,難免令她難堪,恐遭嫉恨;若刻意輸了,又不好太過明顯,這個度還真難把握。
無憂見方才與陸小霜斗嘴的余青瑤,才知她看似文弱,竟也要參加箭術比賽。
無憂雖不欲引人注目,但她箭術卻是皇帝蕭胤親手教的,又經慕將軍指點過,此時便想著一定要盡心盡力才好,否則輸了,丟的便不止是自己一家的人了。
其實無憂還是有信心的,只是卻不知紅鸞深淺罷了。
不過是女子之間的比試,規則倒也簡單,每人十箭,紅心記五分,離靶心越遠則依次遞減,不中則不記分,最後誰得分高便是勝者。
無憂一向對準度深有把握,十之後,果然得了個滿堂紅,眾小姐又驚又奇,紛紛由衷的贊嘆起來。
紅鸞卻也不差,力道驚人,誰知最後一卻偏離靶心,無憂側目,抿唇想著,她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只是紅鸞卻無甚表,無憂便也不好說什麼。
蕭湄眉開眼笑的將無憂夸了一通之後,便命人取來今日比賽的彩頭——半只巴掌大的白玉盤上臥著一只翠**滴的翡翠鯉魚——那魚栩栩如生,仿佛要從白玉盤中躍出似的,那白玉盤也瑩潤潔白,可愛至極。
蕭湄便拉過無憂的手,將那魚兒玉擺件放在無憂手中,道︰「這可是十幾年前父皇征戰柔然之時偶然得來的,一直珍愛的很,今日特地命我拿來,說若是無憂妹妹能不負期望得了頭籌,便給了妹妹,權當鼓勵妹妹呢。」
無憂听她語氣中似有深意,卻故意裝作不懂,只天真的贊嘆道︰「好可愛的魚兒,無憂謝謝公主。」
畢,把玩了一會兒,便將玉擺件交給一旁的琉兒,要她拿去馬車上,也好騰出手來吃飯,琉兒應了一聲,便轉身出去了。
到了中午,天氣果然炎熱起來,蕭湄便將宴會挪至涼亭,在亭中擺了宴,眾小姐便一起入了宴。太子府的大廚還算不錯,做的菜道道精致,色香味俱全,十幾位妙齡的少女便氣氛融洽的吃起菜,不時傳來幾聲銀鈴般的嬌笑。
待了一上午,無憂早已餓了,見菜色不錯,便津津有味的吃起來,一邊還在想琉兒怎麼還不回來,那余青瑤便在這時端了一杯茶水走了過來。
無憂正專心吃飯,冷不防背後一聲輕呼,無憂轉身即看見那余青瑤手里捏著個瓷白的杯子,直直朝自己身上潑了過來——
無憂呀了一聲,還未說什麼,那余青瑤竟哭了起來,無憂一時怔愣,尚不知生了什麼事,就听余青瑤哭訴︰「青瑤不過是想來給無憂妹妹道聲祝賀罷了,無憂妹妹就算看不起青瑤,也不該、也不該——」
「怎麼回事?青瑤你今日怎麼這般多事?」蕭湄略帶不耐的聲音遠遠響起,一時所有人的目光便集中了過來。
無憂眉頭微皺,心道︰又要搞什麼鬼?
余青瑤便抽泣起來,委屈道︰「表姐,青瑤才說欽佩無憂妹妹箭法了得,想來請教一二,誰知無憂妹妹竟不領,還、還將青瑤的茶水打翻——」
好一場無中生有的把戲。
「你胡說!」一旁的陸小霜叫起來,「無憂方才根本連動都沒動,明明是你——」
「夠了!回你的位置去,整日就會給我找麻煩。」蕭湄急急打斷陸小霜,嚴厲的對余青瑤訓斥著,接著又轉向無憂︰「無憂妹妹不必理她,我這表妹從小也是嬌慣,不會說話,動不動就惹人生氣——哎呀,無憂妹妹衣服被這茶水弄成這樣,一會兒可怎麼回去,正好,我今日在西廂房那里多放了件衣服,不如無憂先換上吧,總穿著這髒衣服也不好。清荷,還不快領無憂小姐去——」
無憂到此時一句話未說,心中冷笑著,又安排了一出好戲,若是以往,無憂早就作了,可今日無憂卻生生忍了下來,好你個蕭湄,你不就是想讓我生氣麼?我偏不氣——勉強擠出一抹笑,無憂低聲道︰「是無憂不小心而已,有勞清荷姐姐了。」
清荷正欲領著無憂出去,一個粉色衣服的小丫頭便著急的跑過來,驚慌的喊道︰「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一時間少女們的驚呼聲便響起來,蕭湄眉頭一皺,語氣急切道︰「還不快去救人?」
無憂心中一緊,隨即有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便跟著那丫頭急急朝花園外跑去。
遠遠便听見琉兒嗆水的呼救聲,無憂知道琉兒不會游水,便快步上前,見琉兒在幾丈見方的池中掙扎著,卻無人搭救,不由喊了起來︰「沒有人識水性嗎?快救人呀——琉兒!」
無憂兀自著急,一旁圍觀的小姐們不去搭救還罷了,竟有人捂嘴吃吃笑了幾聲,指著琉兒在水中呼救的狼狽樣取笑起來。
無憂惱怒的瞪她一眼,卻見居然又是余青瑤,方才還哭的梨花帶雨,此刻竟還有心思笑!
無憂心下一橫,連鞋子也未月兌,竟縱身跳入水中,眾人又一陣驚呼,而後面面相覷,心微微提著,再也說不出方才的風涼話來了。
無憂奮力靠近琉兒,抓住她慢慢下沉的身子,想要往回游,卻心有余而力不足——方才一時沖動,只想著要救琉兒,竟忘了自己也不識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