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果然及時送上大批美酒,並有數名身著輕紗、身材曼妙的舞姬款款上台獻舞,婉轉悠揚的絲竹之音如流水一般,叮咚有韻。
君臣之間酒酣暢,一時間觥籌交錯。隨意而有序。
突然,大殿上方響起蕭胤低沉卻極有力的笑聲,殿中一時又安靜下來。無憂自是不知皇上與那黑衣的慕將軍說了什麼,卻驀然對上他二人同時掃過來的目光,一時有些呆愣。
有些不解的看一眼身側的蕭奕,卻現他並未回頭,只是緊緊捏著手中翠綠的玉質杯子。
「此番慕將軍破敵有功,朕甚感欣慰,也算不辜負慕老將軍臨終心願,保得我大胤子民一時安康。如今,我便將這統率三軍的虎符交給你,也算接了你父親的擔子,希望你能不負慕老將軍的期望,和朕的一番信任。」這些話說的緩而有力,自然是早打算好了的,那慕淵也不推月兌,起身跪下,「臣定不負聖意。」聲音冷靜,動作亦極沉穩。
「嗯,將軍快起來,來人,賜酒。」又飲了一杯,蕭胤才狀似無意的問道︰「慕將軍已及弱冠,這終身大事,何以還未考慮啊?若是是心中早有所屬,不妨說與朕听听,朕今日就做一回月老。」
座下各大人聞亦隨聲附和起來。
話題轉的太快,倒令一直專心在听他們談話的無憂心中一驚。再看一眼一旁毫無動靜的蕭奕,臉色瞬間有些白。
「皇上,臣心中並無中意之人。不過,」慕淵略一停頓,「臣以為,此事強求不得,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哦?」蕭胤似是有些驚訝,轉念一想,這慕淵年少就隨父出入沙場,身旁亦沒有母親照料教養,整日與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在一起,感之事難免遲鈍,便道︰「也罷。」
「聶丞相,我看…無憂也快有十五了吧?」蕭胤隨意的倚在座上,突又問道。
「回皇上,再有幾個月,無憂就滿十五歲了。」聶丞相睇了一眼無憂,小心道。
無憂正兀自心驚,卻听得那人只說了一句‘真是快啊」便再沒了下文。
無憂心里惴惴的,什麼心都沒有了,連對面的太子蕭宸看了她幾次她都未覺,一旁的蕭奕也沉默著,氣氛古怪。
好容易熬到結束,已是酉時,天早已黑了。
賓客漸漸散去,無憂此刻卻走不得。
蕭胤單獨留下她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難道還是宴上的事?若是沒有猜錯,皇上其實是想把她指婚給慕淵的吧?所以,六哥,他一開始就知道?怪不得今日他總一副欲又止的樣子,明明知道卻還故意瞞著她。
無憂委屈的咬了咬下唇,六哥,他竟一點也不在意麼?
腳步聲響起,無憂迅速轉過身去。蕭胤雙手背在身後,緩緩走進御書房。無憂提起裙角就要下跪,蕭胤卻隨意的說︰「坐下吧。」
無憂小心的坐著,不知道蕭胤是怎麼打算的,又不敢隨意亂猜。正胡思亂想,蕭胤低沉的聲音響起︰「無憂可知今日,朕為何叫你進宮?」
無憂忙抬起頭,嘴唇微張了張,想說不知,卻終猶豫道︰「是…因為慕將軍嗎?」
蕭胤點了點頭,緩聲道︰「無憂果然聰慧。再過些時日,你就要及笈了,這議親之事總歸宜早不宜遲。朕已和聶丞相說過了,這慕將軍是最好的人選,不過,」略嘆了一口氣,「朕亦不想勉強你。」
無憂心中一緊,面色惶恐道︰「此等小事怎敢勞皇上煩心?況且無憂年紀還小,這種事…理應听從父母之命,無憂…不敢擅自做主。」
蕭胤自座上站起,踱至無憂面前,宮燈在他身上射下的陰影覆在她眼前。無憂緊張的抬起頭,恍惚看見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哀痛之色。
那神,像在看她,又像是透過她,看到了別的什麼人。
「罷了,天晚了,你先回去吧,這件事以後再說。」蕭胤突然轉身而去,只背對著無憂揮了揮明黃色的衣袖。
今日算是過去了,可以後呢?無憂心知皇上並不是真的在征求她的意見,說不定哪天聖旨一下,就再無轉寰的余地了。
六哥…六哥,無憂不自覺的咬住下唇,此刻六哥怕是已回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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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太子匆匆喚來貼身的太監候景順。
「你去,把那丞相家的聶無憂請來,就說本太子有些事要對她說。」蕭宸喝了一口桌上的茶,又舌忝了舌忝唇,接著道︰「記住,別讓太子妃瞧見。」
候景順一蟣uo蹲。??酉朧裁此?勻恢?潰?薹鞘喬粕狹巳思夜媚鎩?墑牽?餑粑抻強墑塹背?┤嗟吶???股釷芑噬銑璋??狻?爸髯櫻??遣皇嗆?苛耍?狻?包br />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左右不過是個小女人,好對付的很,只要拿下了她,那聶丞相總要顧全臉面,斷是不敢聲張的,到時候就只有把嫁女一途。再說了,本太子的身份難道配不上她?好了,你只管去。」太子不以為然的甩手,示意他快點。
「可是,萬一她不過來怎麼辦…且就是那聶丞相也必不會同意的啊。」小心翼翼的抬了抬眼皮,侯景順心中忐忑,偏這太子難伺候的緊。
那蕭宸聞得意一笑,「你且放心去,我方才已看見聶丞相先行回去了,只留下個趕車的下人在,她一介弱女子,你還怕‘請’不動?」
「還有,此事你知我知,要是有其他人知道了,」蕭宸略頓了頓,又想了想,「尤其是太子妃,若是被她知道了,看我怎麼收拾你!」撂了狠話,蕭宸又覺得似乎不必太過緊張,便心愉悅的又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
侯景順頭垂的低低的,心中嘆這太子太不知輕重,終無奈的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