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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二日,燃燈佛聖誕。

這日一大早獨孤晟就陪著隆福太後、阿蘅、秦王一同去京郊法華寺禮佛。

大雄殿中香煙靄靄,游廊十八羅漢金裝燦爛,堂堂廟貌肅威儀,赫赫神靈如在上。弘光法師帶領一班僧人出來迎接,又去了後山燃燈佛舍利塔那兒參加法事。人煙湊集,梵唱聲聲,動人心魄,獨孤晟身著一領緇衣,也去了上頭听法事,隆福太後听了一會兒頭有些眩暈,想是看到兒子這般皈依佛門的樣子有些受不住,索性眼不見心不煩去了禪房歇息,獨筶uo?勻凰孀潘?煌?Ю譚?隆福太後卻想著阿蘅年紀輕輕,今日陪著來是她的孝心,然而這佛門土石無情,不是年輕女孩兒沾染的,她如今可也怕了女兒也忽然哪一日要皈依佛門,移了性情,便教她自在外頭逛一逛,讓侍衛和內侍們跟緊便好。

這寺廟建在山上,遠山巍峨雄壯,景象輝煌,下邊卻能望到江水,遠看水色天光,玲瓏剔透,真正是名勝禪林,風吹來,燃燈佛舍利塔邊角的鈴鐺在風中作響,阿蘅注目著那鈴鐺,卻不由的想起許久之前的一事。

不知何時,獨孤晟站在她身邊道︰「妹妹在看什麼?可悶壞了吧?」

阿蘅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答道︰「在看那佛塔上的風鈴……」

獨孤晟也注目看過去,忽然哂笑了一聲︰「朕從前征戰途中,不知敬畏,還和人堵斗,在佛塔上以劍擊風鈴,比斗輕功……想必褻瀆了佛祖……」

阿蘅轉過臉,看到獨孤晟雖然口上說著敬畏褻瀆,臉上笑容卻滿是懷念。

阿蘅垂了睫毛,是那一夜,他們夜里悄悄離了營地出去偷酒喝,然後跑到了佛塔上吹風,按劍而歌,豪情頓生,便說要賭輕功,兩人從下而上,每層以劍擊風鈴,以鈴聲響才可躍到上一層,看誰最先到塔頂,那一晚到底誰輸誰贏已不記得了,只記得那天酒特別好喝,佛塔上漫天的星子好像都在唱歌,風吹過來鈴聲叮當,坐在塔頂上,兩人都仿佛魂魄輕飄飄不似在人間,一切凡塵瑣事都已隨風而去。

阿蘅生硬地轉移話題道︰「燃燈佛是什麼佛?」

獨孤晟淡淡道︰「燃燈佛是如來佛祖之師,誕生之時一切身邊如燈大光明,故名燃燈,又叫定光佛,是過去之佛,我等一切過去所歷之劫,皆為他度化世人所設。」說到過去之劫時,聲音已滿是蒼涼。

阿蘅恍然道︰「哦,想必那些豎三世的寺廟里頭尊的如來佛、彌勒佛,還有一個就是燃燈佛祖了吧。」

獨孤晟道︰「不錯,燃燈為過去之佛,如來為現世佛,彌勒為未來極樂世界之佛。」說完這句後,他似乎完全失去了說話的興趣,只是盯著那佛塔上的風鈴一動不動。

阿蘅這些日子偶然在隆福太後那里遇見他幾次,都是這般郁氣深重的神色,不由的有些吃不消,便道︰「這些日子听聞皇兄修行頗有成果,妹妹最近看了個禪語故事,卻有些不解,想請教皇兄一二。」

獨孤晟淡淡道︰「你們少年人不要看這些東西,涉世未深,經事不多,反而移了性情。」

阿蘅笑了笑道︰「有個禪師問另外一個禪師︰‘和尚修道,還用功否?’那個禪師就說︰‘饑來吃飯,困來即眠。’前一個禪師又問︰‘一切人總如師用功否?’後一個禪師回答說︰‘不同,他吃飯時不肯吃飯,百種須索,睡時不肯睡,千般計較。’你瞧這個故事,我可看不懂,原來吃飯睡覺,也算修行?」

獨孤晟低低重復了句︰「百般須索,千般計較……」一邊卻是自嘲的笑了笑,一直緊緊皺著的眉毛略略松了些,拍了拍阿蘅的肩膀道︰「咱們去看看有什麼好齋飯吧,吃過便要回宮了。」

齋飯自然是干淨精美的,加上獨筶uo?禱胺縟ソ難牛??痔致「L?蠡緞模?餃綻鎰魑??墓?陌あ康故峭司擁詼?耍?還?あ拷?棧耙采倭誦??「L?籩灰暈?撬?綁搶窆?耍?紗蠊媚 耍??撿娉制鵠礎 br />

吃完齋飯略略小憩了一下,便登車回宮。

山路上彎彎曲曲,車子還算平坦,阿蘅和隆福太後在一輛車,最後朦朦朧朧快要睡著,卻忽然被馬車突然的停止以及馬嘯叫之聲以及呼喝之聲而驚醒,阿蘅挺直了身子,去掀那車簾,卻一眼便看到無數箭矢,如暴雨般從密林深處射出,嗖嗖作響,她吃了一驚,旁邊李星望卻縱馬過來擋住簾子喝道︰「請公主太後不要往外看,低下-身子,有敵襲!」

隆福太後早過來拉著阿蘅往馬車座椅下伏□子,手一邊發抖,聲音卻還穩定︰「阿蘅別怕,咱們帶著的侍衛和御林軍都很強,沒事的,咱們伏倒,箭射不到我們的。」

阿蘅將身子俯低,一邊卻將扯下了汗巾,撕成細條,將自己的寬袖子緊緊地扎了起來,一邊又將下裙撕開,露出下頭的褲子來,異樣也將褲腳和鞋子緊緊地纏了起來。隆福太後知她是擔心不便行動,只是寬慰她道︰「不至于此的。」卻听到一聲巨吼,她們所乘的馬車卻忽然動起來,然後听到不斷有人喊︰「保護太後公主!」然而那車子忽然狂奔起來,侍衛們的聲音漸漸遠去,阿蘅心知她們這輛馬車必是被賊人劫持了,後頭緊緊的跟著馬蹄聲,應當是有侍衛追了上來。

她立起身子來,隆福太後在顛簸之中很是不安的按著她道︰「阿蘅別亂動,抓穩了,等你大哥來救你。」她聲音發抖,顯然也知道如今情勢不妙,阿蘅扶著她道︰「嗯,母後您也注意點。」一邊心里快速的計算著,若是跳車,隆福太後年事已高,這般在疾馳的馬車上跳下去,只怕就要完蛋了,想來想去唯有去制住那駕車之人,然而隆福太後肯定不肯讓她冒險,爭執之下浪費時間。她一邊暗恨今日出來禮佛沒有帶上自己的弓箭,一邊伸手悄悄拔下自己的發簪,心想大哥還真是烏鴉嘴,才給自己準備這東西馬上就用上了,她一邊悄悄用個帕子接了那一些迷藥,屏住呼吸,悄悄假裝無意揚了揚在隆福太後鼻子前,她尚未發覺,便已經昏迷下去。

阿蘅連忙又撕了條結實的綢布,將隆福太後緊緊地綁在座椅上省得她掉落車下,然後抽了簪子割開馬車前窗,果然看到一黑衣男子騎在馬上瘋狂的甩著鞭子趕馬向前,前邊座位上的馬夫已死了,癱在座位上,前邊可以遠遠看到一截斷崖,阿蘅腳一蹬早飛撲在那馬上,一手拿簪子狠狠插在那人的太陽穴上!那黑衣男子身子擺了擺,雙眼暴凸,卻已沒了生機!他們之前得到的情報,這車上僅有隆福太後和明華長公主,老的老,弱的弱,毫無戰斗力,正適合做誘餌,沒想到居然被一擊必殺!

誰又能想到才及笄的長公主就敢拿著簪子狠絕的殺人呢?阿蘅騎在馬上,努力去勒那匹馬,卻發現馬已經發狂,根本拉不住!那斷崖倏忽已在眼前!阿蘅已經來不及思考,一手抽了那黑衣男子腰間的刀子,反手奮力一割,將那馬套著車的韁繩狠狠一劃!

後頭卻听聞一聲巨吼,阿蘅轉頭已看到獨孤晟已從馬上奮力躍在空中,落在馬車上,駭然發現阿蘅斬斷了韁繩,馬車慣性往前滑動著,而馬已向斷崖墮去!四周卻已埋伏下箭手,此時萬箭齊發,阿蘅從馬上躍起,將那些箭斬落,卻發現已來不及躍回崖上!

獨孤晟一邊斬落向他射來的箭,一邊全力對那正因慣性向前的馬車狠狠一腳蹬去!這一腳剛猛無儔,力貫千斤,狠狠地將那馬車往後踢去!後頭的侍衛也已跟了上來,紛紛圍在那馬車周圍,而獨孤晟卻借著那一踢之力,騰躍往阿蘅,一下子便將正在下落的阿蘅抱住,然而兩人卻雙雙往斷崖下墜落!

獨孤晟並不驚慌,一手攬著阿蘅的腰,一手拿著劍看準了松軟的土壤便往里頭插,一路減緩著下落的沖勢,一邊借力看準了有灌木叢的地方便調整著往那里滾落,也不知落了多久,這山崖頗高,阿蘅正心想要糟糕,不料不知為何滾到一處較薄的沙土,居然直接陷落下去,兩人眼前一黑,竟然落入了山月復內的山洞之內,然後往下墜落,又掉落了頗久,才噗通一下全掉入水中。

幸好這下頭是水,阿蘅屏住氣讓自己浮上水面,黑暗中很快又被一只強健的手臂攬住,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阿蘅沒事吧?」

阿蘅連忙道︰「我沒事,皇兄你呢?」

獨孤晟一邊答︰「我也沒事。」一邊攬著她模索著往岸邊游了一會兒,模到陸地上,帶著她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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