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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天界的第二十一個故事

米迦勒側頭看向」彌賽亞「的金眸,小聲說︰「父神,其實您可以到頂層去看的啊,就算用彌賽亞的身體也不是不可以啊,沒必要屈尊和我們坐在階梯上的,您應該坐在至高無上的神座上才是。」

沒錯!所有天使長和精靈王、龍王在心里狠狠地點頭。

銀發神祗在心里挑眉,要是坐在神座上多無聊啊,那些天使和其他造物們還不老盯著我看,語氣卻是清冷淡漠︰「沒必要。」

看出神不想多說,階梯上的生靈們也都閉嘴了,隨後他們也發現神放開了對他們身體的控制,不過神就坐在身邊他們也不敢亂動,一個個都正襟危坐在椅子上神情認真嚴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是在參加一個非常重要的會議而不是歡慶隆重的慶典。

好不容易從震驚驚悚回歸到冷靜理智狀態的安格斯勉強把表情調整到平時的淡然優雅後,他忍不住回頭看向「彌賽亞」,在視線觸及到那雙冰冷的金眸時,他本能的懼怕起來,可是卻移不開視線,呆呆愣愣的看著套著彌賽亞殼子的造物主。

銀發神祗當然知道安格斯在看著他,于是他面目表情的對安格斯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誰知安格斯「唰」的一聲把頭扭回去了。

「……」這是什麼見鬼的反應!他有這麼可怕嗎?!

可是在看到安格斯那通紅通紅的快要冒煙的尖尖的長耳時,銀發神祗什麼郁悶都沒有了,只剩下無語。

坐在安格斯上面的天使長們圍觀了整個過程,米迦勒和梅塔特隆這兩個不厚道的噗一聲笑了,其他天使長都很給面子的沒笑出聲,只是臉上的笑容怎麼都壓不下去。

銀發神祗唇角微揚,說出的話卻如一盆冷水嘩啦啦的倒在天使長們的腦袋上︰「吾記得當初你們的反應還不如安格斯呢。」

想起當初的各種囧狀,天使長們都笑不出了,米迦勒委屈的看著銀發神祗︰「父神,不帶您這樣掀人短的。」

「不,吾只是想讓你們學學安格斯罷了,他可比你們冷靜多了。」你們當初可還沒安格斯冷靜理智呢,比他慌張多了。銀發神祗在心里嫌棄著。

天使長們瞬間焉了,安格斯的唇角提了起來,滿眼的欣喜,就連他旁邊的亞爾維斯都為安格斯高興,這可是神第一次夸獎天使以外的種族。

階梯下的天使們和外族們沒有察覺到階梯上的異樣,天使們相互贊嘆著、歡呼著、歡笑著、交談著,這是他們第一參加如此盛大、美麗的慶典,這會成為他們最為重要的回憶之一,也是他們向之後誕生的小天使們炫耀的資本。

如果我真的在階梯頂層平台上的神座坐著他們可就沒這麼高興了吧,銀發神祗漠然的看著下面那些由他創造的生靈們想著,至少他們可不敢笑得這麼肆意耀眼,那時候他們只會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不會有現在的贊嘆、笑聲、歡鬧,他們只會給我一片寂靜孤冷的崇敬、信仰,時刻注意著我,小心翼翼的將我捧在最高處。

您不能,您是至高無上的造物主,您不能太過親近您的造物,您必須是高高在上的,這才是您最好的歸宿,您必須這麼做。——創/世之書

在降臨到彌賽亞的身體前,銀發神祗其實有想過親自到第六重天去參加創/世慶典的,用神的身份,可是創/世之書阻止了他。

銀發神祗說這是天使們給他舉辦的慶典,他有義務去參加,這是給天使們最好的謝禮,可是創/世之書不同意,它用上面那句話打消了他用造物主的身份去參加的想法。

是的,他必須高高在上,只要他是這個位面的造物主他就必須凌駕于眾生之上,他必定是孤寂的,這是最好的決定,哪怕他是如此害怕這種至高無上的孤寂。

為什麼他必須高高在上?

因為他是造物主,他是這位面唯一的神。

為什麼他必須孤寂?

因為他必須習慣孤寂。

為什麼要習慣孤寂?

因為他擁有看不到盡頭的生命,他是這個位面的化身,哪怕世界毀滅、整個位面崩潰他依舊會高高在上的或者,因為他是神,他是法則。

如果有一天他不再習慣孤寂,而這個世界有走向毀滅,他會怎麼樣呢?

您會瘋的。他的伴生神器這樣回答他,可是您依舊死不了,因為沒有誰能殺死您,哪怕是您自己,您是不死的。

是啊,因為至高無上,因為永生不死,他不能擁有感情,他不能接觸溫暖,他必須高高在上的枯坐于神座上,冷眼看著世間的喜怒哀樂。

——因為他不想瘋狂、不想絕望。

僅此而已。

即使他那麼的害怕喪失感情變成冷冰冰的法則,即使他近乎貪婪的想擁抱溫暖,即使他想要放縱自己去親近那些可愛的造物們,即使他想試著去喜歡這個世界、這些屬于他的「孩子」。

可是他只能坐在至高無上的神座,高高在上的看著他們,無悲無喜,僅僅看著。

總有一天,您會失去感情,成為一個合格的創/世神,一個法則,這是已經是最好的結局。——創/世之書

最好的結局?可是憑什麼?憑什麼他就必須放棄感情?僅僅是因為他害怕總有一天他會絕望!會瘋狂!

又不是我自願要成為什麼見鬼的創/世神和法則的!

在那一刻,他終于失去了自誕生以來的冷靜理智,他憤怒的吼出了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話,他以為他永遠不會說出的念頭。

——您終于說出來了。

創/世之書的話里透著說不出的悲哀和滄桑。

——您一直憎恨著這個世界,所以您對創/世毫不上心,甚至隨意糊弄,因為一旦創/世的功績被落實那您就真的和這個位面融合為一體,您會成為創/世神,您將承受看不到盡頭的生命,您將成為幾乎不死的存在,到時候您將會厭倦、會絕望,可您連渴望死亡都做不到。一旦成神,您又將承受屬于神的高高在上和孤寂無助,您將永遠都得不到您所渴望的平和安樂。

——您深深地憎恨著這個世界的一切,包括我,包括您自己。

那時候他看著似乎在悲哀哭泣著的創/世之書,他沒有憤怒也沒有反駁,他疲倦的閉上眼,再睜開眼時他還是那個淡漠清冷的造物主。

再然後,他用彌賽亞的身體坐在這參加創/世慶典。

他不想再呆在那個冷寂得快讓他崩潰的大聖堂了,他逃了出來。

想到之前那些事,原本已經壓抑好的負面情緒又涌了上來,雖然他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冷漠樣子。

忽然,袖子被拉了一下,銀發神祗微微扭頭,然後他撞進了一雙干淨美麗又帶著彭勃活力的火紅瞳眸里,那個一直都像個孩子一樣純淨無慮帶著一頭張揚紅發的天使長帶著擔憂惶恐地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問︰「父神,您現在是心情不好嗎?如果是他們唱得不好我們可以叫看下一個節目的。」

哪怕知道不應該,他還是沒忍住心軟了起來,伸手模了模米迦勒的腦袋說︰「沒事,他們唱得很好。」

米迦勒被模的眯上了眼,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其他偷瞄著的天使長和安格斯、亞爾維斯森森的覺得無比刺眼。

收回手,銀發神祗看著一片笑鬧歡慶的廣場,他忽然問了一個讓天使長和兩個族長都受驚不小的話︰「你們喜歡這個世界嗎?」

「父神!」路西菲爾壓下心里不安,他抿了抿唇,卻沒有看向神,而是俯視著階梯下的天使們,「父神您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呢?這是一個毋庸置疑的問題,我想,不需要我們親自開口下面那些天使的表情已經足以回答您這個問題了。」

雖然路西菲爾的話有些無禮,可這個回答卻讓銀發神祗勾起了唇角,注視著那些天使干淨快樂的笑臉,他說︰「啊,確實是呢。」

階梯上的天使長和兩個族長都松了口氣,路西菲爾小心的試探︰「您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父神,是誰讓您心情不好了嗎?」

銀發神祗沒回頭,他淡淡的說︰「連吾都敢八卦,路西,最近膽子見長啊。」

知道自己越矩踩到神的雷區,路西菲爾干笑了兩聲不做聲了。

「父神。」安格斯的聲音清越優雅,有種不同于天使的感覺,「安格斯是不知道其他種族怎麼想,可是安格斯和精靈族都很愛這個世界,比愛自己更愛,如同愛您一樣。」

「沒錯,龍族也一樣。」亞爾維斯忍不住附和。

米迦勒抓抓腦袋,對銀發神祗傻笑︰「我和愛這個世界呢,因為這里有您和同伴們,還有許多我喜歡的生靈在。更何況,這里是我的家啊。」

梅塔特隆笑嘻嘻的轉身抬頭看向米迦勒,「難得米迦勒說了一句有腦子的話呢。」

米迦勒怒瞪過去,要不是顧忌場合他絕對會回罵過去。

銀發神祗柔和了眉眼,他安靜的看著自己喜愛的造物們,可心卻痛苦扭曲了起來。

——可我很討厭這個世界,我好想毀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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