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比較討厭寄靈者。」花易說完給身後的三人使了個眼色,便走向了不遠處的餐廳。
三人當即無語,當著穆雨凡的面直接說出這樣的話,花易是活得不耐煩了嗎,他做事怎麼總是這麼讓人頭疼呢。全校有誰敢招惹他,他可以說是這里的老大,在大家心目中他就是一個十足的混子,最關鍵的他是個寄靈者,誰招惹得起寄靈者呀,那可是會沒命的!估計也只有花易做得到了,真是個神經大條的人,阿文心里暗暗地謾罵著。
「哦?是嗎。」穆雨凡看著花易的背影說道,又向他走進了幾步,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緊張,猶如暴風雨前的死寂,就連穆雨凡旁邊的那個人也向花易逼了過來,似乎想做些什麼。
阿文感覺氣氛有些壓抑,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了,得罪寄靈者的後果他是知道的,那些非人類生性殘忍,根本不是他們對付得了的,一不小心還會丟掉性命,這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果然是個爽快人,我喜歡,你叫什麼名字。」穆雨凡笑著問道。
「花易。」花易頭也不會地說道,然後又挺身走向了餐廳,阿文隨即送了口氣,原來只是問個名字呀,剛才的氣氛真是嚇死人了,阿文想著擦了擦頭上的汗水。
「站住!」穆雨凡旁邊的那個男生突然沖著花易喊道,阿文心情剛放松下來,現在又繃得跟琴弦似的。
听到那男生的叫喊花易立即停下了腳步,回身凝視著那個男生,臉上沒有絲毫的恐懼,那男生緩緩走到了花易的跟前,兩人相距不到一米的距離。只見那男生頭發細長,長著一張瓜子臉,嘴唇細薄,也戴著一副眼鏡,鏡框之下是一雙狐狸眼泛著精光,眼角向上輕輕彎起,看上去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讓人有些捉模不透,不過看樣子應該也不是一個普通人。
氣氛再次僵持在了那里,小寶、阿文和阿樂都被眼前的變故給搞懵了,不知道那個男生要對花易怎樣,但是阿文卻暗暗祈求花易別再做什麼傻事了。
「我不喜歡你!你看著讓人感到討厭!」花易直接了當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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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頓時無語,他就知道花易肯定會做出什麼傻事的,果然,他又說出了那樣的話。難道你就不能憋一會到餐廳再說嗎,這又不是上廁所,有這麼急嗎,他們可能都是寄靈者呀,我的小祖宗!想到這里,阿文甚至有種扁花易的沖動,事情似乎變得不可收拾了,不知道後面還會發生些什麼,三人的心都被揪了起來。
「哼!那我就再給你一個討厭我的理由吧!」那男子冷笑一聲,右手已握得啪啪直響,他狐眼冷睨,嘴角輕揚,拳頭呼地一聲揮了上去。
「日豪!停下來!」穆雨凡突然沖著他冷淡地命令道,「別惹是生非,再說了,我挺喜歡他的脾氣的,我們走。」說完他已經走出了人群。
羅日豪右拳還未抬起便又停了下來,他揚起眼楮輕蔑地瞟了眼花易,一聲冷哼,然後轉身跟著穆雨凡走了出去。阿文長長地舒了口氣,還好沒出什麼事,還好沒出什麼事,他心里不停地念叨著。
「我還是討厭他!」花易看著羅日豪的背影又說了一句。
「你丫的想死嗎!」三人一聲大喊上去勒住了花易的脖子,直到穆雨凡和羅日豪走遠了這才把手松開,這時花易的臉色已是一片鐵青,險些因為窒息昏了過去。
阿文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事情就這麼解決了?剛才還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怎麼突然就變成艷陽天了,小寶和阿樂也有些不可思議,穆雨凡的脾氣似乎也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壞,四人也不再說什麼了,一起走向了不遠處的餐廳。
人群逐漸散去,錢鴻程也被人攙扶離去,這時,遠處梧桐樹下的一名白衣少年也逐漸轉回了頭來,看他那俊秀的面龐分明就是新來的轉校生葉凌。他好像一直注意著這邊的動靜,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殘疾生被花易欺辱,但是他眉頭輕皺,眼神冷峻,臉色之上沒有一絲的憐憫,在他看來這一切好像都是天經地義的,好像弱者本該受到這樣的待遇一樣,除非你不反抗,他雙手掏兜也走進了餐廳。
時光飛逝,轉眼就到了晚自習的時間,夏天的晚自習燥熱難耐,學生們都手拿書本不停地扇著,即使這樣也是杯水車薪,汗流不止,可他們還是重復著這項入不敷出的體力勞動。
花易學習向來不好,晚自習對他來說就是個奢侈,桌子上雖放了本書,但一晚上卻不見翻動一頁,今天下午的事很快就在學校傳遍了,他的形象也被丑化了許多,不過眼不見心不煩,他只顧自己在那打著盹,如果不是怕老師看見,他早已睡得不省人事了。
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中終于等來了放學,鈴聲一響花易就直接沖了出去,一溜煙跑回了宿舍,其他人也紛紛走出了教室,轉向了寢室的方向,葉凌也跟著走了出去,但他並沒有走去宿舍,而是走向了校門口旁的水池邊,估計是想找個地方涼快一下吧。
夜深人靜,校園之內大可見一些痴男騃女輻輳僻靜之地,卿卿我我享受二人世界,葉凌也不去理睬,他好像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繼續向前走去。昏黃的路燈將他的身影投射到了地面,周圍不間歇地傳來蛙鳴與蟋蟀的嘶喊,樹梢之上偶爾還有知了在作祟。
葉凌走著走著忽然停住了腳步,轉頭望向了校外的青湖,看他的神態,好像是听到了什麼奇怪的響聲,月光照在他迷人的長發和臉蛋上,整個人更顯得清秀俊逸了。他目不轉楮地盯著遠處的青湖,就好像盯著一頭怪物一樣,他表情還是一往的嚴肅,四五分鐘之後他緩緩地回過了神來,雙手掏在褲兜里,繼續走向了前方,因為他什麼也沒有看見,也許剛才只是幻覺。
月光俯瞰,波光粼粼中的青湖顯得詭異神秘,幾許微風拂動了葉凌身旁的垂柳,懸絲回擺,柔韌舞動,讓人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春天陽光明媚,萬物復蘇,氣候宜人,自然是最討女生喜歡了;秋天落葉蹁躚,碩果累累,飽含哀傷,自古以來就是文人墨客的最愛;冬天白雪紛飛,冰凌晶瑩,霜花白霧,也有許多人趣味相投,唯獨夏天就不一樣了,炙熱炎炎,心頭焦躁,令人難以入睡。
宿舍的走廊里空洞深邃,寂靜異常,兩側的牆壁上瓖滿了門扇,只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也根本看不到,因為燈泡都已經毀壞殆盡。凌晨時分燥熱也已消去幾分,過道之中已顯得有些涼意,但仍然令人感到不爽,慘淡的月光從盡頭的窗口透射而來,為悠長的走廊徒增些許恐怖。
吱•••呀•••
遠處一扇屋門緩緩打開,一個人影慢慢晃出其中,姿態遲鈍,步伐詭異。阿文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但眼神依然半帶睡意,可能是睡前多喝了幾口水,現在膀胱開始抗議了,不得不去趟廁所。他往走廊盡頭望了望,頓感後背發涼,這畫面太熟悉了,簡直跟實驗樓里的沒什麼區別,跟恐怖電影里的場景更是如出一轍,這又讓他想起了那天在實驗樓里看見的死嬰,她那慎人的面龐和神態,想到這里阿文渾身一陣哆嗦,險些把事情給提前解決了,睡意也消去了一大半。去實驗樓好歹還有他們三個陪著,可是現在就自己一個人,他心里難免有些承受不了。
沒想到半夜的走廊這麼恐怖,真恨自己當時嘴賤,睡前偏要多喝那麼幾口水,以後必須長個心眼,睡前絕對不能再多喝水了,這太他媽嚇人了。阿文重重地咽了口唾沫,這走廊宛如一條深不見頭的隧道,好像通往地獄的鬼道一般,估計膽再大的人還沒走到廁所就已經忍不住把事兒給辦了。阿文此時心里縱有萬千恐懼,但事有輕重緩急,也只好硬著頭皮上了,真後悔當初對頭頂的燈泡施暴,沒想到最後害的還是自己,阿文暗自罵道。
他模著牆慢慢向前走去,以前看過的恐怖電影片段偏偏在這個時候全浮現在了腦海里,阿文繼續模索著。會不會下一刻突然模到一雙冰涼的手,轉頭時已有一張披頭散發的猙獰怪臉貼在自己的眼前,或者是在廁所的門口忽然飄過一個白衣長發的女子,就像貞子一樣,抑或是在走廊盡頭的玻璃上貼著一張陰慘慘的白臉,注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不停地這對自己陰笑。想到這些他身上的毛孔都倒豎了起來,阿文突然好奇自己什麼時候變得跟花易一樣喜歡幻想了呢,他的心跳不停地飆升,感覺好像有人在自己後背上吹著涼氣,他急忙晃動了一下腦袋,拼命把這些雜念搖到九霄雲外,不然一會肯定自己把自己嚇死。
終于到了廁所,阿文的心里得到了些許的慰藉,但是,他並沒有進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對著廁所門口就開始解決燃眉之急了,省的進去之後面對如幕的黑夜又多生事端,反正現在天黑也沒人看到。
啪地一聲脆響劃破了寂靜的夜空,阿文心里咯 一跳,「誰!」,他下意識地喊出了聲,後背已被嚇出了冷汗,雙腿也已不听使喚地哆嗦了起來,他用眼楮余光瞥了瞥旁邊的窗口,上面灑滿了淒慘的月光,這時一個模糊的白色人影飛快地飄向了窗口,忽然就從公寓里飄了下去。
什麼東西!剛才的那道白影到底是什麼東西!是人嗎?這可是三樓呀!那白影竟然直接飄了下去!人能干這種事嗎,那就是說••••••想到這里阿文的頭發立即倒豎了起來,雞皮疙瘩抖落了一地,雙腿顫抖得幾乎快要站立不住了,估計臉早已被嚇成了鐵青色。
「啊!」他一聲尖叫,也不管有沒有尿完就直接提上了褲子,張著大嘴拼命地跑向了宿舍,花了好久,期間又踫了好幾次牆壁才確定了宿舍的方向,想也不想一頭便扎了進去。那天晚上他不知道自己驚醒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自己在床上顫抖了多久才悄然睡去,他只知道自己當時最想要的就是一輪明亮的太陽來解除心頭的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