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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九章 卿非等閑

從茅廁出來後,恆薔徑直走到回廊下與等待她的小廝朝前院走去。已纏好紗布的瑤曲藏在茅廁門口,眼巴巴的望著恆薔的背影,祈禱著自己今日就能月兌離苦海。

回到二樓的隔段,一推開門,恆薔便看見圓桌上擺滿了噴香的酒菜,平安郡王正在為妙哥兒的碗中夾菜。兩人听見門響,都抬頭看向了恆薔。

「表妹回來了?快,該用午飯了。」平安郡王向恆薔招招手。

「是啊,悠然小姐快入座。」妙哥兒站起來,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恆薔見他二人之間仿佛有了什麼微妙的變化,微微一笑,走到桌邊坐在了凳子上。

「來,表妹請嘗嘗這道松鼠魚,甚是酸甜美味。」平安郡王為恆薔面前的瓷碗里夾了一塊魚。

「呦,有人看似心情很好的樣子。」恆薔朝平安郡王意味深長的笑了。

「嗯,妙哥兒適才與我說了許多我不曾知曉的事情,而且……他說從此願意將自己交付于我。」平安郡王深情的看了一眼妙哥兒,兩人竟同時溫情的笑了。

「是嗎?」恆薔也有些高興的看向妙哥兒。

「是的,悠然小姐今日的一襲教導讓在下茅塞頓開,我不願再消極下去。而王爺對我寵愛有加,剛才竟許諾今後得我心時方得我身,這樣的良人何處去覓?我這樣的菜籽也彈的夠遠了。」妙哥兒低頭害羞一笑,頗有些楚楚動人的韻味。

「呵呵,好呀!若能成就一對神仙眷侶。我的福德不淺呢!」恆薔會心的笑了。

「是啊表妹,我與妙哥兒的美好未來就全在你這個才女手上啦!來,嘗嘗這道水晶蝦球如何。」平安郡王又殷勤的為恆薔夾了一筷子菜。

「呃……真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恆薔憤憤的吞下一個蝦球。

「呵呵呵……」隔段里傳出了快樂的笑聲。

鳳儀宮中,專門為恆薔的五位未婚夫準備的臨時住所中。有一間名為幽蘭築的小院。踏進院內,舉目四望,院牆的花架上密密層層的盛開著朵朵粉若煙霞的薔薇花,院中一條彩色石子鋪成的小路直通前方別致的小屋。小路兩旁載種著叢叢新奇品種的蘭花,駐足觀望,粉女敕的「貴妃」溫柔嫵媚,瑩綠的「翡翠」通透如璧,鵝黃的「明月」嬌艷動人,純白的「冰川」晶瑩剔透……一陣清風襲來,薔薇輕輕顫動,幽蘭微微搖曳,花兒混合的芳香在風中飄蕩。置身其中頓感心曠神怡。

蘭花叢中。頭戴遮陽帽身穿飄逸白衫的易蘭卿正手持花鋤為花兒除草。只見他神情專注,時而抬手拭去額角的薄汗,時而蹲下輕撫花兒嬌柔的花瓣。時而淺笑著對花兒輕語。他秀美的臉龐,輕盈的身姿和那淡定的氣度。讓人望之如臨飄入凡間的花神。

「呵,以前羨慕你們日日與美麗的薔薇相伴,如今也不用羨慕了,我也將與我心中的可愛薔薇朝夕相伴,祝福我吧!」易蘭卿溫柔的望著一叢綻放著潔白花朵的慧蘭輕聲說道。

「去了這許久,怕是已經開始教平安郡王唱曲了吧?」易蘭卿微眯著鳳眸仰頭看向澄澈蔚藍的天空。

正在此時,一朵紅色的小煙花在空中綻放,看那位置應該離皇宮不遠。

「又有什麼意料之外的事發生?」易蘭卿凝望著那已散盡的煙花,微微蹙起了眉頭,「哎,情字參不透,故也難以琢磨她。」他垂下頭無奈一笑,轉身走到籬笆邊將花鋤放好,彎下腰在水桶中舀起一瓢清水,把他修長白皙的雙手仔細的沖洗干淨,略微整理了衣衫,從容的朝小院外走去。

出了鳳儀宮,易蘭卿正準備上轎,不經意的偏頭時,望見恆薔的貼身宮女夏荷提著一籃子白色的花兒遠遠的走來,正走到宮牆的拐角處,突然竄出個男僕撞了她一下,只听她哎呦一聲把花籃掉在了地上,花兒撒了一地。夏荷看似很不高興的樣子訓斥了那男僕,而那男僕也點頭哈腰的賠不是,接著兩人便蹲在地上把花兒朝花籃里撿。

易蘭卿有事要出宮,遠瞅著夏荷沒被撞到也沒和那男僕發生口角,便不管後來如何淡然一笑上了轎子。

坐在轎中,他表面上看著淡定自若,心中卻快速的思索著自己到底算露了哪一環,致使手下召他出去有事要稟。想著想著,忽然覺得哪里不對勁,瞳仁轉動間急忙讓轎夫調頭回去。路過夏荷與那男僕相撞的地方,他特意讓轎子停下,出來將這個丁字路口左右看了看,一抹自嘲的淡笑掛在了嘴邊,「呵,差點被他們蒙了。看他那裝束就不是鳳儀宮的人,怎就從這竄出來了?」遂坐進轎子,原路返回鳳儀宮。

來到宮門前,易蘭卿也不進去,使喚守門的男僕去傳了春蘭出來,避開旁人後,易蘭卿對春蘭小聲說道︰「即日起,你將夏荷與你排作一班,不要讓她單獨伺候殿下。」

春蘭迅速的抬眼,一臉的驚訝望著易蘭卿。

見她那樣子,易蘭卿嘆口氣道︰「倒不是我發現了什麼,只是如今她長大了,反倒不如小時伶俐,適才我見她慢悠悠的走路都能與他人相撞,將一藍梔子花盡撒在了地上,實在是不夠穩重。殿下近來身子有些虛弱,需仔細伺候著,似她那般瘋張我不放心。」

「哦……」春蘭的神情放松下來,「奴婢一定按公子的意思去辦。」

「嗯,你倒一向穩妥。」易蘭卿點點頭。

「這是奴婢該做的。」春蘭欠身答道。

「嗯,殿下今日夜里才會回來,到時你們仔細伺候著。我有事先回府了。你去吧!」易蘭卿嘴角含笑,翩然轉身朝轎子走去。

皇宮外,易蘭卿登上了自家的馬車前往易府,途中經過一家名為墨香齋的字畫店時。馬車停了下來。

「我去取前日里裝裱的一副字,你到前邊路口候著就是。」易蘭卿輕盈的跳下馬車,回頭對車夫和顏悅色的說道。

「小的遵命。」車夫趕著車慢慢朝前走去。

易蘭卿看似不經意的掃視了左右兩邊,輕甩衣襟。邁進了墨香齋的門檻。

店內,有悉數幾人在看字畫,正在給一位優雅婦人介紹一副牡丹圖的老板無意間回頭看見了易蘭卿,便招來店內伙計繼續為婦人講解,自己走到易蘭卿身邊禮貌的拱了拱手,「公子需要看些什麼?」

「前日我裱了一副‘永結同心’的字,約定今日來取。」易蘭卿微微頷首,徐徐答道。

「哦!瞧我這記性!」老板不好意思的笑了,「前日還有人來裱那四個字。公子請隨我來瞧瞧哪一副是您的。」他伸手邀請道。

易蘭卿輕輕點頭。同樣伸出手。「請!」

二人來到後堂,老板從牆上摘下一副裝裱好的字幅遞到易蘭卿手上,隨即神情嚴肅。低聲道︰「參見門主!」

「嗯,靈韻風里有何異常?」他接過字幅審視起來。並沒有望他的臉。

「稟門主,大皇女殿下進去半個時辰後,靈韻風里就有信鴿放出。未時剛過,有一小女子從後門進入靈韻風,之後用托盤端了一壺茶與水千秋共同進入了大皇女殿下所在的隔段,片刻就出來了。」老板望著易蘭卿手中的字幅說道。

「可看清那女子長相了?」易蘭卿搖了搖頭,把字幅遞給老板。

「看清了,但卻不認得。可宮里守門的那邊傳來的消息說三皇女未時一刻乘車出了宮。」老板接過字幅,神情故作抱歉,轉身將字幅掛在牆上,然後又取下一副來遞給易蘭卿。

易蘭卿接過字幅,朝他點點頭,「半年了都不見靈韻風幕後真正的東家,今日終于露面了。哼,右相大人和仁皇夫也真是,讓這小丫頭這般年紀就懂得枕邊風的厲害,竟也開起妓院來了。我家那位丞相可是三十歲了才會這一招呢!可惜,她到底是個小丫頭沉不住氣,為了搞臭她皇姐的名聲,竟顯露了頭角。」

老板低頭一笑,仿佛在賠不是︰「門主說的是,要現在就去接回大皇女殿下嗎?」

易蘭卿擺擺手,故作不介意的樣子,「不必,我不想讓她知道太多的煩心事,我估模著時間親自去接她。」

老板點頭,「對了,大皇女殿下如廁時,遇到了瑤曲,好像兩人在里面說了會兒話。」

「嗯,此事在我意料中,為他贖身的一千兩我都準備好了。」易蘭卿將字幅夾在腋下,笑著與老板一起朝外走去。

「一千兩?渾身癩瘡還值那個價?」老板不可思議的望著易蘭卿。

「呵,你不知花樓里的假酒都賣的是御酒價,何況是個大活人呢?」易蘭卿搖頭笑道。

「那倒是,喝的人還挺多,願意挨宰就沒辦法了。」老板聳了聳肩。

「你在說我嗎?」易蘭卿挑眉問他。

「呃……屬下不敢。」老板緊張的伸手擦了把汗。

「呵呵……我又不吃人,瞧你那樣子!走啦!」易蘭卿拍著他的肩,二人一起踏進前廳。

「謝了,老板。貴店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過兩日我再拿副畫來裱。」易蘭卿夾著字副朝老板客氣的稱謝,看似真是來取東西的。

「誒,慚愧慚愧!把公子的字副和別人的搞混了,公子不要介意才好!」老板低頭朝易蘭卿拱著手。

「小失誤不必掛懷,就此別過。」易蘭卿朝他頷首一笑,朝外瀟灑走去。

剛出門,迎面走來一個風情萬種的女子,當她看清易蘭卿的面容時,立即擋住了他的去路,不正經的笑了,「呦,好俊的公子!這是要去哪兒呀?」

易蘭卿瞅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這位姐姐,小生要去我的婚房看看,要一同去嗎?」

「哎呦……公子真會說笑,去了踫上你娘子怎麼辦?嗯……公子身上好香!」她將一只手搭在易蘭卿的右肩上,看似色眯眯的慢慢靠近了他的右耳,悄聲道︰」稟門主,那小丫頭半個時辰前出了靈韻風,她會武功,我們把她跟丟了。」

易蘭卿沉下了臉,低聲道︰」高手總是輸在了輕敵上!速速加派人手找到她並盯牢!」說完一把推開了那女子,」大嬸,請自重!」一甩袖子,頭也不回的走下了台階。

「你……我有那麼老嗎?哼!」女子撅著嘴憤憤的走進了墨香齋。

華燈初上,靈韻風門前已熙熙攘攘,門口拉客的妖艷的粉頭朝路人熱情的揮手,一樓大廳里處處可見勾肩搭背、飲酒作樂的男男女女,二樓的走廊上,一些看似高雅的女子也都挽著一兩個面貌清秀的男子往隔段里走,伙計們端著酒菜和香茶樓上樓下的穿梭,屋頂的大紅燈籠綻放出的紅艷光芒,讓整個靈韻風都沉浸在一片曖昧的色彩之中。

「哦……」在躺椅上睡覺的恆薔慵懶的睜開眼打了個呵欠。

「你終于醒了,快!這兩句我又不會了。」平安郡王手拿著一頁歌詞走到躺椅邊坐下。

「哦……」恆薔又打了個呵欠,回想著自妙哥兒一走,她就把想好的詩和歌寫出來,並開始教平安郡王唱歌,不知教了多少遍,自己由于午休時間到而條件反射的睡著了,平安郡王都還在練,真是不得不佩服她的痴情啊!

恆薔懶懶的坐了起來,「虧你還說自己善音律,我至少教了你二十遍,居然還有沒記住的!」恆薔郁悶的看著她。

「我真沒吹牛,一般的曲兒我听兩遍就能彈奏出來,可惜唱不行。你的大作美妙新穎,可這詞曲完全無流派可效仿,要我現學現賣,當然難了。今夜人家要為心愛的妙妙全力以赴,容不得半點馬虎,所以,只好麻煩表妹你耐心點啦!」平安郡王近乎諂媚的拉著她的衣袖搖呀搖。

「妙妙?嘔……」恆薔捶了胸口一拳,壓住了想吐的沖動,正色道︰「哪兩句?我馬上教!只是別再惡心我!」

「嗯嗯,就這兩句,多教幾遍!」平安郡王用尖尖玉手指指著一行歌詞,虔誠的望著恆薔。

恆薔接過歌詞,姐妹倆肩並肩、頭挨頭小聲練起歌起來……

陣陣悅耳的絲竹聲從一樓飄然傳來,門外的小廝敲門告知表演已開始,詢問要不要推開門放下珠鏈。

平安郡王點頭應允,小廝輕輕推開了門,晶瑩的水晶珠簾嘩的放了下來,輕搖微晃間,顆顆水晶珠子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彩,如夢如幻。

恆薔走到門口,隔簾觀望,但見橘紅帶著曖昧之色的燈光下,紅男綠女飲酒作樂,舞台上的華麗妓子妖媚歌舞,手捧托盤傳送酒菜的伙計們點頭哈腰的拾起滾落在地上的賞錢,春意綿綿的唱曲與玩樂之聲在整棟樓內飄蕩,好一派紙醉金迷的浮華景象!

「哎,人性的貪痴與懦弱,愛情的背叛與虛假,在此風月之地展露無遺,但願此生我只有一回這樣的經歷。」恆薔蹙眉嘆道,一甩袖子將手背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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