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城南居的煙雨樓上,鮮于梓祺在床前呼喚著還在酣睡的影兒,「哥,起來啦!」
影兒連眼皮都沒抬,睡得很死。
鮮于梓祺伸手捏住他的鼻子,「哥,快起來有事對你說。」
好一會兒了,影兒終于因為缺氧被憋醒了,亂搖著頭,一把抓住鮮于的手,「薔兒,你別走,你听我解釋啊。」說完拽住鮮于的手臂就往自己懷里扯,他猝不及防,跌到了影兒的胸前。
「薔兒,那些話不是我說的,我的心里除了你再容不下別人的。」影兒伸手摟住鮮于。
「喂!快松手!我要吐了!」鮮于大吼一聲。
「嗯?」影兒听著聲音不對,連忙睜開了稀松的睡眼,卻見鮮于幽怨的趴在他胸前,臉上還粘連了幾縷長發。
「你惡心不惡心?快滾下去!」影兒抬起手把他朝一邊推,「快四更了我才睡著,現在困得很,等天黑再叫我起床吃飯吧。」
「大清早的做春夢還說我惡心!」鮮于一骨碌爬起來,站在地上整理自己的衣服。
「是啊,現在也只能做夢了!她都是別人的娘子了!」影兒翻身將臉朝向床內,暗暗生氣。
「你在說瘋話嗎?你認識她的時候,就知道她除了你之外還有八個夫君呢,什麼叫她已是別人的娘子?她也是你的娘子!來大梁都九年了,還說這樣的話?」鮮于沒好氣的說。影兒轉過身蹙眉看著他,「若我沒有與她肌膚之親,或許我也和你想的一樣,但自從我們彼此交付後,我就不願別人再踫她,打心眼里渴望獨佔她。」
「可你不是個自私的人啊?」鮮于眨眨眼,似有些不理解。
哎,影兒懶懶的瞥他一眼,「你沒有親身經歷,不能體會。去去去。莫再打擾我了,我要睡了。」說著把被子一拉將自己連頭帶身子都蓋住。
見狀,鮮于靜靜地站在床邊,桃花眼中眸光涌動,「原來那人說的沒錯,哥真的想要獨佔薔兒。而他要我做的那三件事所開出的報酬很是誘人,或許我們兄弟該冒一次險!」他捏了捏拳,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決心。他看著蜷縮在被子里的影兒,嘴角斜了斜。轉身坐在床邊月兌掉鞋。一把掀開了被子也鑽了進去。「哥,我們一起睡啊。」
「啊!臭小子!誰讓你鑽進來的?」影兒轉過身來嚇了一跳。
「呵呵,我想和哥一起睡嘛!」說著修長的手來到了影兒的耳後。
「能好好說話嗎?像個龍陽賊一樣!」影兒剜他一眼,抓住他的手不讓他模自己。
「哥。這里就我們兩人,把面具摘了吧,你許久都沒露過你的臉了,難受不難受?」說著手指開始在影兒耳後模索。隨著呲呲啦啦仿佛揭膠布一般的聲音響起時,鮮于從影兒臉上一點一點的撕下一張半透明的人皮。
「哇,我哥長的真好美啊!」鮮于看著眼前傾國的容顏贊美道。
「切!你其實是在說你自己是嗎?沒羞臊的!」影兒向上翻了個白眼,輕輕撓著自己因為粘貼過偽裝而微微發癢的臉。
「呵呵,我真的是在贊美哥呢,雖然我們長的一模一樣。可我總覺得你的皮膚更白更細膩,唇色也更紅潤些。」鮮于眨眨眼,伸手在影兒臉上模了起來。
「你個臭小子!惡心死了!滾開!」影兒嫌棄的瞥他一眼,把他的手拽了下來。
「哥,我和你說句悄悄話吧?過來!」鮮于笑眯眯的去摟影兒的脖子。
「喂!你瘋了嗎?我可是個正常男人。你這樣摟我讓我有想吐的沖動!放手啊!不然我可要……」影兒抬起一手比作鷹爪,目光朝鮮于的身下望去。
「哈哈……還來小時候那一套!你敢抓我,我就抓你!」鮮于迅速翻身把影兒壓在身下,頭一低嘴巴對準了他的耳朵,「我告訴你,你的願望指日可待……」
正準備把鮮于推下去的影兒忽然安靜了下來,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桃花眼也一眨不眨,任鮮于爬在他身上與他說著悄悄話,最後他嬌艷的紅唇抿起一個漂亮向上的弧度,「真的?」他與鮮于咬著耳朵。
「嗯,但是還有兩件事……」鮮于與他小聲說道。
听完後,影兒嘴角失去了笑意,眸光變得深沉,「父王如今春秋鼎盛,會讓位嗎?」
鮮于臉一沉,從影兒身上翻下來與他並肩而躺,「哼!他絕情的賜死母後,還狠心的將年幼的我送來當質子,我早就對他不滿了!讓他退位我還心有不甘呢!」
影兒瞪他一眼,「臭小子!怎麼說起渾話來?到底他是我們的父親啊!你還想要把他怎麼樣?」
「父親?」鮮于眼中涌出不屑,「你還護著他?不是母後,你一出生就被溺死了。」
聞言,影兒眸光變得暗淡,「哎,誰讓我們仙羅皇族不允許出現雙生子呢?我有那麼不祥嗎?」
鮮于轉身摟住影兒,頭靠在他肩上,「哥,你又亂想了,那是抓鬮抓出來的結果。當年若抓到我,我就被視作不祥而被溺斃了,其實想來那有什麼根據?簡直就是荒誕與沒人性!」
「呵,也許吧。」影兒淡然一笑,「祺,我們兄弟如同浮萍般漂泊,若有機會回國還能查出母後死因,拿命一賭博也無妨,可薔兒乃帝國皇女,那樣對她會不會太殘忍?」
鮮于抬眼看了看影兒腮邊青色的胡渣和深陷的黑眼圈,握住了影兒的手,「看著你終日買醉,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很心疼。薔兒做不了皇女,卻也能來我們仙羅做皇後啊,有哥與他朝夕相伴,有什麼殘忍的。」
「什麼?」影兒不悅的轉過臉,「我當年選擇來做皇女的夫婿,就是為有朝一日能助你回仙羅當王,我是絕對不會覬覦皇位的,將來我還講隱居山林。」
「怎麼可能!」鮮于坐了起來。眼神灼灼的俯視著影兒,「哥從此都不許再想隱居山林的事!我想好了,我們速速將各自的一半藥方寫下制出三日還魂丹來,然後前去找那人答應幫他做那三件事。等他計劃若成功,我們一起回仙羅輪流當王,你一天來我一天,你若嫌累了就我兩天來你一天,你說好不好?」
影兒眨眨眼,「那薔兒呢?」
「薔兒?」鮮于瞳仁微動,桃花眼中忽然放出一絲調皮的精光。「她做我們的皇後啊!依然是你一天來我一天。若她想要些大梁風情。我們兄弟一起啊!」
「一起個頭!」影兒忽的坐了起來,一拳輕打在鮮于的肚子上,「我可以和你共用一個碗一雙筷子,但薔兒絕不行!」
「那薔兒嫌你膩歪了怎麼辦?加上我吧。到時她會覺得你很多變很神秘,會更愛你!」鮮于看似很認真的說道。
「滾!我寧願戴不同的面具扮演不同的角色也不會加上你!」影兒將他撲倒,兩人在床上打鬧起來……
自女皇下旨宣告大皇女的婚期之後,鳳儀宮又成了車水馬龍的地方,皇親國戚們扎著堆兒的前來賀喜,當然還要趁機送來貴重禮物,畢竟巴結皇上身邊的紅人那就是巴結皇上,好處多多自不用明說了。
日上三竿,恆薔才睡醒。這幾天她已經開始嗜睡了,早上一醒來就覺得惡心,急忙爬到床邊一陣干嘔,慌得春蘭和冬梅快速跑來服侍她。
「殿下這幾日是怎麼了?怎麼一醒來就想吐呢?花太醫給開的藥怎麼不起作用呢,」冬梅為恆薔拍著背。皺眉說道。
恆薔尷尬的笑了笑,也不知該怎麼回答她。
「今兒花太醫來了,重調調方子興許就好了。」春蘭拿絲帕為恆薔擦了下嘴角,扶著她靠在床頭。
恆薔抬頭看春蘭一眼,心中直嘆這個丫頭處事真是老道,明明知道她懷孕了卻裝作毫不知情,還能很自然的為她打個圓場,實在是人精啊!
不一會兒,冬梅為靠在床頭的恆薔端來一杯熱水,喝了一些後她覺得胃里舒服多了,她捂著小月復在心中嘆了口氣,「哎,寶寶啊,你真是調皮,從現在開始就每天折騰我,不知生出來是個什麼樣子?」瞬間,她的神情凝固了,「還能是什麼樣子?不是像我就是像他。」她眼神憂郁的低下頭,「十多天了,他都不來看我一眼,想來是做好了決定要跟著雪兒了。」眼前浮現起鮮于摟著恆雪在美麗的櫻花林下手把手彈琴的景象,櫻花瓣如雪在飛舞,一對璧人眉目傳情你儂我儂……
「啊!討厭死了!」恆薔抓狂的雙手抓起自己的頭發來。
「殿下,身子不舒服的時候最容易胡思亂想了,但您要克制啊,易公子看見了定會很傷心的。不如出去散散心排遣排遣,昨兒個平安郡王不是約您去什麼峰麼?」春蘭急忙上前溫柔的握住恆薔的雙手,眼神卻很是關切。
「是啊,蘭卿看見我這樣又要難受了。」恆薔皺起了眉,」他為我做了那麼多,我不該再傷他。再說人家金童玉女風花雪月著,我何苦為個不喜歡我的人在這獨自郁悶呢?」
勉強整理好思緒,恆薔抬起頭,想起了自己的郡王表姐昨日來賀喜時確實說過要帶她去什麼凌雲峰玩玩,听說最近京城里的貴族小姐們都喜歡去那玩。
「你提醒的極是,那就快為我梳妝吧,吃過早飯我就出宮赴我表姐之約。」恆薔朝春蘭微微一笑,語氣中帶著感激。
「是。」春蘭上前為她穿好外衣,扶著她向梳妝台走去。
在梳妝台前坐定後,冬梅帶著幾個男僕端來洗漱用具,伺候著恆薔洗漱干淨後,春蘭開始為她梳頭。正要綰發之際,恆薔忽然想起昨日表姐說去凌雲峰要喬裝一番才可去,省的被認出來不太好,于是她又讓春蘭重新給她改扮男裝,梳男子的發式,結果梳了個錢多多的招牌頭型——抹額加滿頭的小辮子。
梳好頭,又去找了件寶藍色的男子外袍穿上,腰帶一系,掛上佩玉,再手持一把折扇,還真有點俊俏小公子的模樣。
恆薔站起來對著銅鏡將自己好好看了一番,正想贊嘆自己很帥時,卻听見熟悉的聲音的傳來,「嘖!嘖!如此風流的郎君是要去哪呀?」
「呵呵……今日來的這樣早啊?」恆薔轉過了頭,一臉笑意,「我要去登山呢!要不要一起?」
銅鏡中出現了一道白色的縴瘦身影,同時也帶來了陣陣淡雅清香的蘭麝氣息,正是易蘭卿來也。
「登山?殿下這身子能去嗎?」易蘭卿走到恆薔身邊,目露關愛的看著她。
「應該不是什麼高山吧,我都沒听說過,平安郡王說是最近貴族小姐們都愛去的地方,我估計就是個風景秀麗的小山坡,我們一起去吧!你也鍛煉鍛煉你的小身板!」恆薔大眼忽閃,很是可愛。
「哦?究竟是什麼地方?不知道我听說過嗎?」易蘭卿顯得有些好奇。
「凌雲峰。」恆薔望著他的鳳眸,說的很肯定。
「呃……」易蘭卿的神情變得有些奇怪,接著他又將恆薔上下打量了一番,竟「撲哧」一聲笑了,「是誰說讓你穿成這樣的?」
「怎麼了?表姐說去那最好喬裝一番,省的被人認出來很麻煩,所以我就想著打扮成精干的男裝,既可以避免別人認出我,還方便登山啊!」恆薔眨著杏眼,很認真的解釋道。
「哦……呵呵……」易蘭卿有些忍俊不禁。
「笑什麼,登山很好笑嗎?」恆薔撅起嘴問道。
「嗯,不好笑啊老婆大人,但蘭卿就不去了,我好不容易將養的不咳嗽了,因為登山勞累又犯病了可不好,我就在我的幽蘭築里等你回來好嗎?」
「呸!不害臊的!什麼老婆大人!」恆薔剜他一眼,「再說登山很好笑嗎?既如此,那你就別去了,若等不及先回府吧!登上山了我總得游玩一番再美美吃頓飯,估計要些時間呢!」
「呵呵,再晚我都等你回來。」易蘭卿還是有些奇怪笑著。
「切!這麼賢惠啊?」恆薔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是啊,我不光賢惠還很大度呢!」易蘭卿握住了她抬起的手。
恆薔微微一笑,縮回了自己的手,「討厭,這麼多人看著呢,不和你說了,吃飯去!」
「好,吃飽了才好去登山啊!」易蘭卿拉著她朝暖心閣走去。
「你真的不去?」恆薔邊走邊問他。
「不去不去,那里真的不適合我。」易蘭卿搖頭笑道。
「哎,身體也太差了!」恆薔撅起了嘴。
「先吃飯再說!」易蘭卿輕刮著她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