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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相視而立

高斯林的功力勝過阿嗚豈止數倍?雖然傷了一臂,阿嗚又是暴起偷襲,高斯林哪里就肯引頸就戮?他也不扭頭,直接向左前方撲去。與此同時,他左手捏訣,軟劍從地上「忽」地跳起,向阿嗚刺來!

阿嗚一刀劈了個空,高掌櫃已經躥出十米開外!眼見寒芒一點向自己小月復扎來,阿嗚急忙向上撩刀,「嚓」地一聲輕響,軟劍被「龍嘯」一揮兩段!

高斯林本來就是將全身原能用于逃跑,軟劍上本來也沒有多少原能催動,又加之「龍嘯」神鋒無匹,是以才被阿嗚將劍斬斷。

阿嗚兩刀過後,高斯林已經躥出了院牆,眼見就往山林中鑽去。他在此地數年,地形極熟,如果被他躲入林中,就好比縱虎歸山。阿嗚急得暴叫連連,正要飛身去追,蔣天羽伸手攔住,說道︰「你師姑就在林中呢。」

話音未落,高掌櫃的身形又急如流星般地飛了回來,比逃時更急!阿嗚還沒看清,「撲通」一聲,高掌櫃摔在他的腳下,口吐鮮血,倒了幾口氣,這才蹬腿死去。

原來高斯林被隱身林中的端木羽截住。端木羽之前听了郭小四的供述,又加上衛恆對她心存yin念,她雖然將衛恆殺死,但依舊氣憤難消。現在一見衛恆的師父,更是不能饒他。只在一揮一摔之間,「玉面閻羅」便真的去見了閻羅。

高斯林喪命,他的金銀也是散落一地!這間客棧平時收入頗豐,加之時常做些殺人越貨的買賣,是以高斯林身上所帶金銀要比崔星多的太多!只是他沒有什麼像樣的靈器,但瓶瓶罐罐卻有不少。阿嗚看得明白,里面毒藥、藥、迷香、yin具一應俱全。

這時端木羽飄到院中,一眼看到高斯林身旁散落的一根yin具,她雖不知是何物,但依舊羞紅了臉,輕啐一口,拉起蔣天羽道︰「這些人都是死有余辜!」又背著身子對阿嗚道︰「阿嗚你趕緊把這些東西收拾了,放火燒了這間黑店!」

她正要同蔣天羽離開,阿嗚急道︰「師姑,您的傷還沒有好。山里晚上很冷,對于養傷不好。咱們找一間上房先休息,等明後天您養好了傷,再放火不遲啊。」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散落的金銀等物一一收進空間。

蔣天羽這時也道︰「師姐,阿嗚說得有理,咱們還是先把這里清空,我看那些廚工雜役,也不見得全是死罪。」

端木羽猶豫一下,點頭同意。她飄身上樓,任由阿嗚和蔣天羽處理局面。

阿嗚看著一地死尸,有點犯難,對蔣天羽問道︰「師父,這些死人、蜥蜴都怎麼處理?要不把他們扔山上喂狼?」

蔣天羽搖搖頭,說道︰「他們固然該死,但現在已經死了。咱們還是稍微尊重一下死者。我見廚房角落有好多木柴和石油,都拿過來吧。」

阿嗚沒辦法,只好將木柴都堆在門外空地,又將死尸放到柴堆上,然後注滿石油。蔣天羽掏出火石、火鐮,輕輕一踫,石油沾火就著,片刻之間便騰起熊熊篝火!

蔣天羽和阿嗚師徒二人站在火堆遠處,此時天色已黑,火光閃閃地映射著兩人的面頰,或明或暗,遠處近處都是「呼啦啦」地烈火聲響。蔣天羽低頭默念道︰「願你靈魂得到解月兌,早歸極樂。阿彌陀佛。」

正興客棧中本有一些旅客,這些人听說打架殺人,都不敢露頭。這時天色已晚,也有要投客棧的過往客商。他們之間在遠處探頭探腦,竊竊私語。不明真相者還對阿嗚指指點點,都說是這個大個子殺了客棧老板等人,為的是老板的金銀財寶。

蔣天羽禱告完畢,和阿嗚去後廚倉庫將那些廚工雜役逐一解開繩索,阿嗚則挨個聞味。基本沒有修靈習武之人。于是統統教訓一頓,發給路費,讓他們都散了。

處理完這些事,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蔣天羽和阿嗚來到「天」字樓層。端木羽在最里面的「天」字一號休息。少年和阿嗚住進隔壁,以免有生人打擾。

少年他們一行幾乎兩天沒合眼,蔣天羽有原能護體,精神尚佳。但阿嗚功力較淺,有些困倦,倒在床上便響起了鼾聲。

阿嗚的鼾聲少年早已習慣。他坐在燈旁,取出名單仔細觀看,並用心記住人名以及職務。雖然如此,但是上面的人少年一個也不認識。這也難怪,蔣天羽踏入江湖總共不到一年,還要除去在白沙島上跟隨老師學習的三個月,江湖之大,又豈是他能全部了解的?

少年看了片刻,已經把龍興盟蘇杭分舵要參加「磐石大會」的人名,以及他們的職務和所負責區域一一記下。又看一遍,見沒什麼遺漏,于是把名冊籠在燈火上點燃。

蔣天羽看著這張字紙焦曲收縮,燃起火花。紙上的人名、職務等被火苗吞噬。少年心中有感,他起身看著窗外的余燼火光,喟然嘆道︰「人的一生,始終是要化成灰塵的。」嘴里說著,心中卻不知想起了什麼?

正當少年感嘆的時候,「篤、篤、篤」,輕輕的敲門聲響了起來。在這初秋的長夜,又是誰在門外等候呢?

少年靈識掃過,門外之人輕咳一聲,原來是師姐端木羽。

蔣天羽趕緊打開門,見端木羽靜靜地站在門口,依舊一襲白衣,只是頭上少了斗笠。一張潔白的俏臉在微光中更顯俊美。

端木羽見蔣天羽開門,本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卻又顯得局促不安。兩只素手捉了衣角,向下拽著,眼神向下,似乎怕平視少年。

少年見狀,趕緊出門,將房門輕輕帶上,悄聲問道︰「師姐,怎麼?」

端木羽听他一問,猛抬頭對蔣天羽擺擺手,不許他說話,只是低頭向樓下走去。少年心中翻覆,靈境中「萬象空間」忽明忽暗,就連氣息與原能波動都幾乎亂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客棧,這時篝火將熄,只余下星星點點的火花。火花或在灰燼中閃爍,或乘風舞動。在高處的化作流螢,幾閃之後,又終于熄滅。

兩人向前走著,端木羽在前面越走越慢,少年最後終于和她並肩而行。端木羽低頭對少年說道︰「我本非人類,元身是一只白鶴。」

此言既出,蔣天羽並沒有太多反應。只是「哦」了一聲,悉听下文。端木羽是靈獸所化這件事,少年也曾猜測過,但他沒有問過師父,甚至也沒有同阿嗚談及過。只是從端木羽飛行之技上推測,只有禽類靈獸才可能有如此速度。

「嗯,想必你早已知道了。」端木羽語氣平靜,但微微有些失望。

「沒,沒有,我這是第一次听說。嗯……之前……也猜過的,但不能作數。」少年說這些話有些囁喏。畢竟沒事去琢磨一個女孩子,有些不妥。

端木羽點點頭,也不再說話。她慢慢將低著頭抬起來,望著少年那雙清澈見底的大眼楮,目不轉楮。

蔣天羽看著眼前這人,雖然比那個人矮了半個頭,但此時的面容神態,竟有八、九分相似。也不知是因為相思成疾,又或者這兩個女子本就相像?

想起林放,少年心頭「突」地一跳,抿了抿嘴唇,趕緊把頭低了下去。

端木羽端詳少年半天,見少年始終是不說話,于是嘆了口氣,說道︰「我們九霄靈鶴一族,與別的禽類不同,天生九竅,經絡穴道與人相似。我幼年時遭逢磨難,父母被仇家殺害。多虧師父危急時刻出手救我,後來又教我原功,這才化成人類。」

端木羽見少年只是在靜靜傾听,並不開口。她猶豫一下,說道︰「我潛修煉體術已有小成,已經月兌去大部分元身。師父說我不出五年,應該可以成為真正的人類。」

這些話中隱含的意思,少年怎麼听不出來?此刻他雖然表面平靜,心中卻亂成了一團。

「師姐平時雖然有些冷冰冰的,但能看得出,她只是心思單純,並且性格內向,不愛和生人說話罷了。我到今天才知她的身世也同我一般……不,我的父母有可能還在世上,而她的父母被仇家所殺。這可比我更加痛苦難言。」

蔣天羽想到此處,又想起林放,「二弟呢?她不也是如此麼?之前我見她時,她總是開開心心的,但她現在全家遇害,豈不更是孤苦無依,傷心悲痛麼?」

少年想到這里,真個是柔腸百結,左右為難。二弟和師姐都是自己在這世上的至親,又都是一樣的可愛可憐!

他執意去找林放,則必定傷透了師姐的心。或者就與師姐攜手,那二弟又該怎麼難過?究竟該何去何從,蔣天羽有些迷茫。但他內心的深處,畢竟還是惦念那個英眉朗目、高高瘦瘦的人兒。

蔣天羽想了半天,開口說道︰「師姐,咱們都是沒有父母的人。我從小沒有爹娘,也不知受了多少人家的白眼,你不要太過憂傷,畢竟我們現在也有師父,還有阿嗚……」

端木羽听他說起這些,于是木立當下。其時秋螢點點,星光幽幽,一對青年男女就在這山間樹下相視而立,雙方都有滿懷心事,只是怕說與人听。各自的鬢發裙角被風吹動,搖搖依依、若即若離,似欲乘風歸去,又似眷戀紅塵。其中景象,便是丹青聖手,恐怕也難描萬一。

半晌之後,端木羽這才長嘆一聲,眼圈變紅,轉身道︰「沒事了,我要回去休息。」說罷,輕輕飄起,返回了客棧。

少年站在一顆大樹旁邊,看著師姐的背影,不知道究竟是哪句話又令她生氣。他悄立于山林,听秋蟲聲聲,微風晃動樹梢,少年靜听這一片秋夜天籟,身心進入到靈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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