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早料到會有這麼個結局,接下來兩場比賽,直接合成了一場。也就是說「書畫比賽」一起進行。
裁判宣讀規則的時候,場下有人不淡定了。「選春夏秋冬任一季節,詩畫結合,由兩人一起完成。」這些他們都能理解,但「前一人作半幅畫,題半首詩,後一半詩畫由另一人加上。」這考驗的不僅僅是他們的作畫作詩之能,更是考驗合作兩人的默契度。這對第二位上場的人尤為艱難,基本本場比賽就看第二人的理解加配合程度了。
前半幅詩畫分別由妙瀟瀟、笑凌言、蕭舞和赫連沐上場。樓然不在,又是需要兩個人,作為納蘭坊的幕後主人,赫連沐不得不上去賣弄下文采了。
上場之前,佟離和落零的話讓赫連沐壓力山大。她們二人可是相當的挺她,一個「秒殺他們」,一個「完勝他們」。赫連沐也想啊,但盡力而為、出奇制勝吧,但願郁漣喬待會能接得下去。
而至于消失不見蹤影的樓然,此刻正與一洛楊男子在離試台較遠處的槐樹下。
此男子是洛楊齊府商賈之子----齊楠。
只見齊楠對著樓然,滿臉愧疚,久久無法開口。最終齊楠鼓起勇氣︰「我愛你,但我更愛自己,對不起。」
齊楠也很無奈,父親之前便為他選了雲陵城一名家底富裕的大家閨秀,早已定親,再過不久便要娶那女子入府了。而父親是重利之人,不會隨他自由選擇枕邊人。只怪他未早日遇到樓然。他是真心喜歡她,但他不敢開口同父親說,他不敢冒著失去繼承家產的風險,而去為樓然忤逆父親。而據他對樓然的了解,樓然也不會屈居第二,當個不光彩的小妾。
齊楠殊不知以樓然的身份,只要他同他父親提及,他父親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毀掉婚約。納蘭坊是何等強大的存在,一個小小的富商,豈能抵得過納蘭姑娘跟前的紅人。
齊楠可能是覺得樓然只是洛楊城納蘭坊內一個小小的掌管者,沒有顯赫的家世,入不了父親的眼,連提都不敢提。
樓然平淡的接受齊楠的直接,她早同齊楠說過「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而齊楠現在棄她選家業,她無話可說。倘若齊楠剛剛選擇的是她,她絕對會還他家業,還他對父親的交待,並附上自己的一顆真心。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因為我不需要。其實我並未深愛過你,我也沒有你所想象的那麼在乎你。當然,感謝你的坦誠,所以就這樣吧!」樓然說完,便轉身離去,幸好她未用情至深。也幸好齊楠未說出讓她也嫁于他,做他小妾之類的話,不然她絕對會俯身抓一把爛泥,扣在他那張「此刻讓她看來倒盡胃口」的臉上。
看到樓然這麼瀟灑的離去,齊楠立在原地,又有點不甘心。心底說不出的疼痛,但他又無能為力,樓然他必須放棄。
樓然回歸納蘭坊觀眾席時,赫連沐早已完成她那部分的詩畫,郁漣喬等另一批人正在台上奮筆疾畫。
赫連沐看到終于回來的樓然,松了一口氣,總算是回來了,要是等比賽完了,還未出現,她真要派人去尋了︰「樓然,怎麼去那麼久?」
「有些事,去解決了下,就耽擱了。」樓然是知道有赫連沐他們在沒問題,之前才不顧賽事,直接離場的。
赫連沐看樓然表情不怎麼自然,人太多,她也不好繼續追問,她還以為是納蘭坊的事情。
洛楊赫連沐也很少來,這幾年都是樓然在掌管這邊的大小事,赫連沐想著,有什麼事就讓樓然自己處理吧。
下半場書畫比賽,分別由郁漣喬、梅幣庭、席晨與妙湘湘出賽。
郁漣喬最先完成了詩畫。整幅畫看似在描述晚秋之景,實則更賦予特殊的情感。
「一棵枯樹,一只烏鴉,一座小橋,一方茅屋。」這出自赫連沐之手。「一條小道,幾縷西風,一匹瘦馬,一名男子。」郁漣喬接得甚為合意。
右上角的一首名為「秋思」的小詩,更是為此畫增添了不少的意蘊。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後半段詩,可以說正是郁漣喬此刻的心境,此情此景,實乃天作之合。
繼郁漣喬之後,席晨也已完工。席晨將蕭舞並不鮮明的季節特征,配上此刻自己的內心情感,很好的勾勒出一幅春之景。
蕭舞的「斜陽,執鞭策馬奔騰的女子」與席晨的「桃樹,漫天飛舞的桃花」完美的結合在一起,情景交融,意寓非凡。「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萬千情愫皆訴于此詩中。
離開場已有一個時辰,伴隨著底下的紛紛議論聲,梅幣庭與妙湘湘也已停筆。
笑凌言的一貫作風便是與雪相關,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大雪紛飛的晚冬初春之景,「已開花的梅樹,舞動的雪花,幾名游客執筆欲書。」本欲突顯出雪的純淨,而梅幣庭的補充硬生生的扭轉畫局,添上「一名聞梅之人,與一名掌心呈雪之人」,畫面毫無違和感。而笑凌言本欲提筆寫上「頌雪」兩個字的地方,留給梅幣庭,給補上了「詠梅」。
「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擱筆費評章。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看似旗鼓相當的梅與雪,卻只因詩名的特點,變得以梅為中心。但整幅詩畫也是美得無法言語的。
妙家姐妹的詩畫,「霧失樓台」為題,一首踏莎行,浮于畫的右上角。「霧失樓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斷無尋處。可堪孤館閉春寒,杜鵑聲里斜陽暮。驛寄梅花,魚傳尺素,砌成此恨無重數。郴江幸自繞郴山,為誰流下瀟湘去?」
亭台樓閣,迷霧潦漫,月色朦朧中,渡口顯得迷茫難辨,女子已尋不到世外桃源,身側之人的安慰無濟于事,‘恨’牆高砌。郴江也耐不住山城的寂寞,隨波逐流,奔向遠方。
妙家姐妹的畫中景色讓人匪夷所思,畫中的兩名女子讓人想入非非,配詩更讓人驚訝妙家姐妹之前是有何遭遇。
四幅詩畫,皆是佳作,情景契合,感人肺腑。
今天的文試絕對是比昨日的武試要精彩許多,紛紛離去的眾人都是意猶未盡。為期兩天的「文武大賽」就這麼結束了,並且結果與去年的大抵相同。四冠排位稍有變動,鳳還巢去年位居第二冠,今年卻因梅幣庭的介入,屈居洛楊酒樓之後。只不過是個排名而已,蕭舞並沒有特別在意。最高興的莫過于武當了,而少林只因來遲選錯陣營的緣故,在這四大江湖幫派上的排名從第一直降至第四。
少林方丈痛心疾首,悔不當日啊!他不該慢慢吞吞,不該飯前誦經,也就不會遲到,以致造成今日的尷尬局面。
納蘭坊與鳳還巢贏了,佟雅最為激動,她這兩日可是一直懷著忐忑的心情觀賽。果然是平日深居大宅之人,對江湖形勢太過陌生了。
佟雅歡心雀躍的與赫連潯擁抱完,又同佟離抱抱。還不過癮,她跑過去想與大哥和未來嫂子再擁抱一下,表達此刻的喜悅之情。
佟雅真真正正就像個小瘋子,橫沖直撞的奔向已離場走人的佟笙。
許是過于興奮,跑得太急,佟雅這個瘋丫頭一腳踩在了自己的裙擺,她悲痛的捂住臉,避免即將到來的「嘴啃泥」,總算是明白什麼叫做樂極生悲了。
然而預期的痛並未如期而至,佟雅放下小手,睜開眼楮,柔軟的小身子已在一儒雅的男子懷抱里。被男子抱個滿懷,這下讓佟雅徹底沒了與大哥以擁抱表達喜悅之情的**。
「你個臭流氓,報上名來。」佟雅羞澀的推開男子,學起江湖人士的交流方式。
「抱歉,姑娘,在下齊儒,剛才唐突了。實乃情況緊急,不得不出手冒犯了。」
佟雅恨恨的跺了下腳,轉身往回跑,腦子里卻滿是剛剛抱住她的儒雅小生。
佟雅的舉動,赫連潯等人是看在眼里,從飛奔摔倒到被扶,他們可絲毫不顧佟雅的感受,狂妄大笑。
今晚,他們在納蘭坊大堂宴客,準備好好慶祝一下這兩日的賽果。就連柳無極與柳無煙也受邀而來,柳無煙高傲的以為赫連沐終于長眼了,開始想要善待她了。她哪知道今日能出現在這,能入席此宴,還得托她哥的福。
在動筷之際,納蘭坊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梅幣庭。
梅幣庭說想與赫連沐做個朋友,說她是個值得深交之人。赫連沐甚是驚訝,他從哪看出她是個值得深交之人?她都沒同他踫面過。赫連沐眼神掃了掃郁漣喬,難道是想來同大喬做朋友的?拿她當擋箭牌?
既然梅幣庭這麼客套了都,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赫連沐也就像當初接受郁漣喬那般,平淡的接受了梅幣庭的入席。
飯過中旬,樓然拉著身旁的蕭舞悄然離場。
「舞兒,我想找個安靜點的地方,我們兩個好好喝幾杯。」
蕭舞早察覺到今晚樓然心情不是很好,吃飯的時候也是強顏歡笑。她想了想,安靜的地方?……有了。
蕭舞二話不說,拉起樓然向著洛楊酒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