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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被封印的少年

天星大陸,神武國,天羽城。

「疼,疼……」

江逸迷迷糊糊的醒來,感覺全身上下,特別是頭部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痛楚,他勉強撐起上半身,呲牙咧嘴地朝四處一望,這才發現自己依舊躺在江家西山的藥田田埂上。伸手模了模額頭上那個腫得如雞蛋一般的夸張肉包,江逸心中頓時充滿難言的憤怒。

今天一大早,當他趕去清點家族後山藥田的收成時,正好遇到江如虎等幾個家族旁系少爺偷藥,想換零用錢花。這種事情只要不太嚴重,家族管事一般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沒看見。

可是接管這份工作才三天的江逸並不知道其中內幕,遇到時便忍不住勸了一句,結果竟被對方幾個給狠狠圍毆直到昏迷。

「江如虎,我不過勸你一句,你們就將我打得昏死過去?哼,總有一天小爺我會連本帶利向你們討回這筆血債的!」

江逸強忍住痛楚站了起來,還沒等站穩身形卻又是一個趔趄,大大小小的傷口抽搐得讓他那張清秀的小臉幾乎變了形,就連腦袋也是昏昏沉沉的。

最近幾年,江逸一直被族內的其他少爺們各種欺辱,每次都會受到輕重不一的傷。尤其是這次,更是……被打得昏迷了整整一個上午。

只是除了事後在心里默默增加一次秋後算賬的誓言外,他又能如何呢……

江家,作為天羽城五大家族之一,族內子弟眾多,等階極為森嚴。

江家年輕一代,身份最為尊貴的自然是擁有各種血緣關系的少爺,其次才是沒有血緣關系的普通子弟。其中像大少爺這樣的直系少爺,以及極少數天資卓越的旁系少爺,無疑是最上層的存在。而江如虎等人,作為旁系少爺,天資一般,在江家子弟中的地位屬于第二等。

至于江逸!

盡管從某種意義上說他也頂著一個旁系少爺的名頭,但實際上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和最普通的底層子弟並無太大區別,所以才屢次三番地被其他少爺們欺負。

「實力!」

「實力!」

「沒有強大的實力!我江逸就會一輩子都被像江如虎這樣的雜碎給踩在腳下,百般凌辱!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絕對不是!」回想到今日晨時的一幕,江逸臉上條條青筋爆起,拳頭緊握,連指甲都深深陷入了掌心。

咬牙切齒了好一會後,江逸憤怒的心情逐漸平伏下來,嘴邊牽出一絲深深的苦澀︰「實力?我江逸一個被封印的廢物,有什麼資格談實力?像我這樣還沒滿十六歲就被勒令提前干活的廢材,要是不能在半年內提升到鑄鼎境三重,取得家族精英子弟身份的話,就會被打上淘汰者的烙印,被趕出江家大院,失去所有修煉資源,整日替家族的生意忙碌跑腿,淪為家族真正的雜役管事,被人使喚、吆喝、欺辱一輩子?」

「封印?到底是誰封印了我?老天,我江逸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還是妖怪?偏要從小就把我的丹田給封印,讓我苦練一月還不如別人修行一天來的效果好?既然你做得這麼絕,還不如一開始就把我給夭折掉算了……」

「不,不,我不甘心!」

江逸倔強地高揚著那顆越來越感覺沉重的頭,一步一挨、一瘸一拐地往家里回。一路上巨大的疼痛讓他原本清秀稚女敕的臉龐痛得無比扭曲,眼中滿是怨恨……

……

十二年前,當年僅三歲的他被大長老抱回江家,成為江家實力最強大的外門供奉,大長老的干孫子時,他的地位尊榮,是為名正言順的旁系少爺。

五歲那年,江逸開始和族里其他孩子一樣學習基礎武學,那時的他顯露出驚人的武學悟性,各種復雜繁瑣的基礎招式一看便會,打得有模有樣,這讓他一躍成為江家聲名遠播的天才兒童。

然而兩年之後,一切卻變了……

江逸七歲那年,家族按照慣例教授年滿七歲的子弟修煉元力,還專門賜他只有直系子弟才能修煉的人階上品心法,「江水決」。

可在,無數人期待的目光中,江逸卻出人意料的苦練了整整一個月,才勉強提煉出一絲微不足道的元力——即便是族內資質最差的普通子弟,也只需花上三五天便能達到這一效果。

在天星大陸,人人都能借助天地元氣,修煉元力,因為只有體內擁有渾厚的元力,才能施展出各種威力強大的武學神通來,開山裂石,飛天遁地不在話下。沒有元力,哪怕你武技神通學得再精妙,掌握幾萬種武技,你也施展不出來,只能是個廢物!

江逸的武學悟性和身體資質居然一個在天,一個在地?這讓當時江家的所有人大跌眼鏡!

而後大長老親自去藏書閣,把他權限內可以挑選的數十種修煉元力的心法都取了出來,讓江逸逐一嘗試。因為哪怕江逸修煉的是最低等級的心法,只要擁有普通人那樣的修煉速度,以他的武學悟性來說,未來成就依舊值得期待。

可惜的是……

即便江逸將江家數十種修煉功法全都修煉了一遍,整整嘗試了半年,卻依舊效果甚微,他苦練一月的成果,甚至比不上某些天才子弟修煉一天!

天底下為何會有這樣兩種極端並存的情況呢?

大長老迷惑之余,終于想到用元力檢查江逸的身體,這才發現了那個驚天的秘密——江逸的丹田不知被誰在他小時候,就用莫大的神通給封印住了!

大長老通過內視畫出了那道封印的圖案,竟是一幅神秘的龍形符紋?

所有人都看不懂那符紋到底是什麼東西,就更別說破解了……

在確定江逸不能修煉後,收養他的大長老似乎在一瞬間便蒼老了十歲有多,他從此整日閉門不出,翻閱各種符古籍,四處尋訪符文高手,希望有朝一日能夠破解封印。

時間過去兩年,當江逸九歲的某天,大長老又一次留信離開了江家。他這一消失,便是整整六年,期間音信全無,宛如人間蒸發。

從絕世天才到廢物,還連帶讓家族的最強供奉失蹤,讓江家實力大損。

作為罪魁禍首的江逸自此不再受到江家高層的待見,即便他始終堅持修煉,在大長老失蹤這六年里將自己的元力從零勉強提升到鑄鼎境一重,可他在族里的地位依舊是一降再降,不但在兩年前被擠兌出江家後院,住進家將僕人所在的西院,甚至三天前還讓他提前接手,只有確認年滿十六歲未能修煉到鑄鼎境三重的家族廢材子弟才會負責的一些雜活工作。

「唉……好漢不提當年勇,回憶再多也無用,就不知我這慘狀待會被小奴看到,又要擔心成什麼樣子。」

一想到小奴,江逸臉上猙獰的表情終于平和下來,似乎身上也沒那麼痛了。日子雖然艱苦,但他一直沒有放棄,一直覺得自己還有繼續搏下去勇氣的最重要原因,便是這個和他一道長大,情同兄妹,對他始終不離不棄,平日里各種鼓勵打氣的小侍女了。

……

「砰!」

江家西院的一個破敗小院內,門突然被撞開,差點不能堅持到家的江逸披頭散發,踉踉蹌蹌、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他嘴角還有殘余的血跡,眉頭緊蹙,眸子內都是痛苦之色。

江家西山在江家大院後面,距離他所住的西區並不遠,但他卻花費了半個時辰才回到家中,半途還歇息了幾次,腦袋和身體不斷傳來的強烈痛楚,讓他一路上難忍難耐,多次摔倒在地。

房間里一片冷清,沒有熟悉的昏暗燭火,也沒有那個熟悉的柔弱身影,休息了好一會,江逸這才勉強起身走到桌前,哆嗦著手點燃燭火,卻看到桌上壓著一張字條。

「鍋里有窩頭和肉粥,小奴去親戚家了,明天回來,勿念!少爺加油!」字體很丑,歪歪斜斜的,江逸看後心頭一酸。

親戚?這個笨丫頭……

十二年前,當朦朧記憶中他的娘親病逝時,他被大長老用右手抱到了這座天羽城,而當時大長老左手抱著的另一個小孩,就是小奴。他和小奴在天羽城除了江家的族人外,根本就不認識其他人,又是哪里冒出來的親戚?

江逸心里其實很清楚,這幾年自己愈發的不受家族待見,江家給他的月例銀錢也一減再減。如果不是小奴出去做工,且不說輔助修行所需的基本丹藥,只怕是連補充身體鍛煉消耗所需的肉食都成問題……

很多次江逸也想出去做工,賺些銀錢補貼家用,但都被小奴堅決阻止了。說族里規定的事務也就罷了,他可是江家的少爺呀,少爺將來終究是要做大事的人,怎能到外面去做這種下賤的雜活呢?

「大事……少爺?狗屁的少爺!哈哈哈哈……」

江逸大笑起來,笑聲中盡是淒涼,他重新搖搖晃晃地返回床上躺下,腦袋越來越痛,仿佛下一瞬間就要爆炸一般,不一會他就再度沉沉睡去,連鍋里的晚飯都沒吃。

這一夜。

江逸做了很多夢!

他隱約看到了小奴正在做飯,背對他的身子好生瘦弱。

他剛想上去幫忙,看到捧著一大堆書籍,身材修長高大的大長老走了進來,將懷中的書堆到桌上,表情嚴肅地告訴他,這些秘籍里面絕對有一本是適合他的。

「干爺爺!」

睡夢中的江逸情不自禁的呢喃一聲,嘴角都是微笑,這個一直古板嚴肅的老人總是對他那麼好!

夢中的畫面一轉,他隨手拿起一本古籍剛才翻開,只覺眼前一花,那古籍內的數十個黑色小篆字體竟然從書中飛了出來,在半空中連成一個字符串,包圍著他的腦袋轉個不停,每個字還上下緩緩翻轉,無比玄妙。文字首發。

「天地浩浩,唯大道永恆,欲證天道,必先修自身……」

夢中他茫然地望著那些小篆字符,感覺很是奇異,字符內似乎蘊含著某種神奇的力量。

下一瞬間,異變突生。

那一個個黑色小篆字符竟朝他腦袋內飛射來,眨眼就消失在他身體內,每個字符都會讓他腦袋一疼,像是要把他身體和靈魂都撕裂般!

「啊,啊,不——」

他從夢中猛然驚醒,抓著腦袋在床上翻滾,痛嚎慘叫不休,整張臉都扭曲了,羸弱的身子不斷抽動……

整整半柱香時間,那撕裂般的痛楚才緩緩消失。他全身冷汗淋灕,汗毛倒立,睜大眼楮四處一望,艱難的坐了起來,確定他還躺在床上,還活著!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怎麼回事?剛才我的腦袋怎麼會那麼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請?」

他狠狠的揉了揉臉,怔怔的想了一會,卻很快從床上彈射而起,滿臉都是見了活鬼的表情,驚悚無比。

因為這一刻,他腦袋內竟莫名多了幾十個黑色的小篆字符。幾十個和夢中一模一樣,以前從未見過,此刻卻仿佛早就封在他腦海內,印刻在他靈魂深處的小篆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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