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騰聳聳肩，彼為委屈地說︰「你為什麼要對我這副不歡迎的態度？」
「我要歡迎你？」安亞楠揚起一抹嘲諷，又白了他一眼，「不男不女，我看著你就討厭，何況，你還是穆擎宇身邊的死狗！」
「不許這麼說我！」杜子騰星眸一瞠，傷心地轉過身，掄起拳頭就打了安亞楠的肩膀上，這一出手，他更像一個撒嬌的女孩子，邊打邊罵，「哪有你這種男人，你真是太壞了，連大少爺都不罵我，你卻要罵我！我打死你！」
安亞楠起先還讓他打，可打得多了之後，又看他紅了眼楮，便抓住了他的雙手，皺著眉頭不滿道︰「哎，你瘋了？是不是跟了你家主子，你們一個個都會發神經啊？他喜歡打人，你也喜歡打人，真是變態！」
杜子騰聞言一頓，睜大眼楮怔怔地看著他的臉，不敢置信地問︰「你的臉是我們大少爺打的？」
安亞楠鼻子一哼，「不是他，還有誰？」
杜子騰這下明白穆擎宇昨天晚上為什麼到凌晨四點才回來了，而且一回來就進了臥室，沒有讓他侍候，也沒有讓他進房間按摩，今天還很遲爬起來，起來之後吃了點早餐就開車出去了。
從起床到出去，穆擎宇都沒有跟他說一句話。
不過，杜子騰明亮的眼楮還是看到了他右耳下部的一點淤青，當時他懷疑他是不是撞到哪了，現在總算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昨天晚上，他在哪里打你？」杜子騰奇怪地問，真不明白他們是怎麼遇上的。
「這你就不用了解了。」安亞楠勾起拇指輕輕地按了按嘴角，因為疼痛，他發出一絲輕微的抽氣聲。
杜子騰臉頰一抽，又欠身過來，伸手摁了一下他的唇角，關心道︰「痛不痛？」
「你要不要試一試？」安亞楠拍開他的手，似嗔似惱地睇了他一眼。
杜子騰輕笑，拿手指戳他的腰部，「哎，安少，你別這樣對我嘛，我是好人，大少爺也不壞，你想想啊，他能出錢救你回來不是天大的恩德嗎？」
安亞楠抓住他的手，有些生氣道︰「他是看在我妹妹的份上出了錢，你自己也這麼說，可我不明白，他為什麼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是他十八輩子的仇人似的！不就是欠他一點錢嗎？」
「唉，這我也不明白啊，」杜子騰涎著臉，又湊近他，「安少，為了你自己好，也為了你爺爺和妹妹，你就讓丫頭回穆家吧，要不然會有大麻煩的，你看，你昨天晚上就挨打了呀。」
「肚子疼！」安亞楠一個反轉，伸手掐住了杜子騰的脖子，瞠大了雙眸，氣憤道，「我就知道你是來勸說我妹妹回穆家的，為什麼你們要她回去？啊？照顧病人誰不一樣？」
杜子騰被掐了脖子，苦拉著臉，眼神驚慌，面色發白，張著嘴吃力地發出聲音，「她……她照顧得好，她剛來的時候就收了……收了大少爺一百零五萬。」
「嗡！」安亞楠的腦袋如遭雷擊，他震愕了，難以置信地盯著杜子騰的臉。
杜子騰趁機掰開了他的手指，模模自己的脖子，清了清嗓音，不滿地瞪了安亞楠一眼，輕輕嘀咕，「不知道疼人的家伙。」
「她收了一百零五萬，這錢……」安亞楠眼神迷茫了，自我喃喃著。
「我听說是為了救你，那幫人向你妹妹索要一百萬，可一百萬給了他們之後還是沒有放你出來，說還要給一百萬才放你，所以第二個月你妹妹問大少爺借錢時，大少爺就出手相幫了，至于那五萬，是為了救你爺爺……」杜子騰一字一句慢慢地說道。
安亞楠听得兩耳嗡嗡作響，心痛不已，他捂著左胸口，仰起頭靠到車椅背上，痛苦地閉上了眼楮。
難怪穆擎宇說妹妹賣給了他！這麼說，妹妹以一百零五萬的價格賣給了穆擎宇？
一百零五萬，妹妹把自己賣了……
為了他，為了爺爺，把自己賣了！
自責，內疚，痛悔，傷心……一時間就如無數條毒蛇纏繞在安亞楠的心間，他氣悶，他疼痛，他難以呼吸！
「啊……」他突然嘶吼一聲，打開車門，朝著前方的車道拐著腳瘋跑起來。
「安少！」杜子騰見狀，急得馬上也下了車，他飛快地趕上了安亞楠，張開雙臂抱住了他的肩膀，氣喘吁吁道，「冷靜一下，你冷靜一下。」
安亞楠的臉痛苦地抽搐著，兩行淚水從眼角滑落，他咬住唇，唇角的血慢慢滲出，看著杜子騰，他鼻孔一張一翕，胸口在大幅度起伏。
「安少……」看著這樣的男人，杜子騰的心底柔軟了，鼻子跟著酸起來，「別難受。」
安亞楠閉了一下眼楮，然後推開他，沙啞道︰「你走吧。」
杜子騰沒有走，他跟安亞楠坐在圍牆的一個角落里，這兒有一塊大石頭，路邊就是兩棵香樟樹，安亞楠一直低著頭，杜子騰則拿了一根小樹枝在地上畫圈圈。
「如果我父母在地下有知，也會因為我而無地自容的，」安亞楠慢慢地開了口，「爸爸把她從孤兒院抱回家，卻不想十多年之後讓她面臨多重的打擊，失去父母，照顧爺爺，還要幫助我這個沒出息的哥哥……」
杜子騰抬起頭看他，看他發紅的眼楮，濕漉的眼角。
安亞楠雙眸定定地看著前面的樹根，繼續在說︰「如果她當年不來到我安家，可能她生活得會更幸福快樂，她的大哥可能也不會死……」
「她的大哥？」杜子騰訝然道，眼楮閃了閃，馬上聯想起那天晚上他偷听到安雨柔對小黑說的話——
「這個大哥哥叫穆子曄，他是孤兒院里的老大哥，我一歲不到就進了孤兒院，他天天抱我，教我說話，教我走路，帶了我六年，七歲的時候我們分開了……」
這麼看來，安雨柔說的故事是真的，杜子騰凝著眉宇，幽幽地問︰「是不是那個在孤兒院里把她帶大的男孩子？」
「是，他叫穆子曄。」安亞楠點點頭。
「穆子曄？」
穆……穆擎宇，他們同姓穆，可真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