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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葉傾瀾全然不懼,冰冷的眸光直直地釘在王曉莎身上。王曉莎怒氣更盛,尖聲叫囂著︰「臭bz,今天如果不給你點教訓,你還真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她掏出手機,就要報警。

雙方劍拔弩張之際,一個略帶調侃的聲音輕飄飄地插了進來︰「早听說王台長的女兒行為做事頗有匪氣,今日一見,果然‘不負盛名’。」

這會兒功夫周圍早已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王曉莎心想,哪個吃飽了撐的,敢管老娘的閑事?她橫眉豎目威風凜凜地這麼一掃,在看清來人的一剎那,氣焰突然矮了半截。

管閑事的是個身材頎長面白如玉的年輕男人,此刻他背著手慢悠悠地越眾而出,眼中含笑,意態悠閑,仿佛對周遭一觸即發的火藥味毫不在意。

看熱鬧的人群頓時為之一靜,葉傾瀾的目光也不由地落在了他身上——與平日里的穿著有所不同,今天的他頭發梳得很齊整,一身正式的鴿灰色純手工西服,銀色領帶,腕表上瓖嵌的鑽石在陽光下熠熠發光,俊秀華美之中又添了幾分清貴莊重之氣。

雖說歸國還不到一個月,但作為原雲智的獨子,遠智集團的唯一繼承人,原容與原大少的音容笑貌早已被媒體人深深刻入腦海。王曉莎雖平日仗著父親的地位驕縱蠻橫,卻也知道眼前這個年輕男人絕對不是她惹得起的。

她有些尷尬地放下叉在腰間的雙手,臉色一緩,堪堪擠出一個笑容︰「原先生怎麼也在e大?」

原容與並不回答她的問題,不緊不慢地走上前,低頭瞧了瞧王曉莎被掌摑的臉,揚起秀麗濃長的眉毛轉向葉傾瀾︰「傾瀾,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都說好事要成雙,你偏偏只打一邊,這半邊臉紅,那半邊臉白,多難看呀。」

不等王曉莎回過神來,又是「啪」的一聲,原容與毫無征兆地抬起左手摑了她一記耳光,隨即笑起來,似乎很滿意。「這下行了,左右對稱,協調多了。」

人群一片嘩然,誰也沒料到這個外表俊俏文雅的年輕男人竟二話不說就動手打人,而且力道又快又狠。王曉莎捂著臉,微張著嘴,難以置信地呆望著面前衣冠楚楚的男人。

原容與低頭看了看自己打人的左手,神情竟是厭棄至極︰「臉上涂的是什麼呀,豬油麼?髒死了,傾瀾,快給我一張紙巾。」

眾人大聲哄笑起來。原容與慢條斯理地接過紙巾,認認真真把十根指頭挨個擦拭了一遍,一甩手,也學著葉傾瀾的樣子把紙巾扔進了垃圾桶。

當眾受辱的王曉莎面色青白相交,終于忍無可忍︰「原容與,就算你們原家有錢有勢,也不能欺人太甚!」原家雖然家大業大,但也只是電視台的廣告客戶而已,不見得對電視台有多少直接的影響力。

原容與抬起眉峰,故做驚詫地說︰「呃,王女士好膽色,鄙人欽佩。相形之下,令尊昨晚和我三舅吃飯的時候,倒顯得自貶身份,太過謙卑了。」

王曉莎身形巨顫,呆滯片刻︰「馮部長……是你舅舅……?」

原容與模模鼻梁,高深莫測地笑了笑︰「看來王大記者沒有做足功課。」他的視線轉移到拿攝像機的青年身上,又是一笑,伸出右手,溫和親切地說︰「攝像機看上去很不錯,可以借給我看看嗎,記者同志?」這句話說的十分客氣,卻透著不容拒絕的篤定。

攝影記者偷偷瞄了一眼王曉莎的臉色,後者仍陷在驚怔之中沒有反應,他不敢抗拒,遲疑地把攝像機交到原容與的手里。

原容與按下播放鍵,氣定神閑地欣賞錄像,一邊看還一邊評頭論足一番。看完了,他取出攝像機的存儲卡放進自己的西裝內袋︰「難得把本人拍得這麼上鏡,倒是辛苦了,我拿回去慢慢欣賞,你們一定不會介意吧?」

王曉莎暗自咬牙,她萬萬沒料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這個原容與和葉傾瀾是什麼關系?

她的幾個跟班面面相覷,更是大氣也不敢出,不約而同往後縮了縮身子,巴不得立刻尋個隱身的法子。

原容與不再理會他們,臉上笑容一收,轉頭對身後的人說︰「劉校長,你們e大管理未免過于松懈了,隨便一個阿貓阿狗只要拿著記者證,就可以隨心所欲地騷擾學生嗎?」

葉傾瀾這才注意到原容與身後一米處還站著幾個人,其中劉義雄是e大副校長,其他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她不認得,估計也是e大的領導。剛才發生的事情他們也都看在了眼里。

劉副校長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唯唯諾諾道︰「原先生提醒的很對。e大有幾萬名師生,管理有時……確有疏漏,這件事我一定會好好處理。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保衛科,請他們馬上派人過來。」

原容與微微頷首︰「同樣的事我不希望還有第二次。」他說話時眉峰低壓唇角端凝,雙目轉顧之間頗有威儀,這一刻的神情像極了他的父親。

目的已達,原容與朝葉傾瀾咧嘴一笑,恢復了輕松愉快的表情︰「咱們走吧。」說著,他很自然地伸出右手牽起她。

走出了眾人的視線,葉傾瀾不著痕跡地抽回自己的手。

這條路通往e大南門,青色的柏油路面平坦而寬闊。道旁的梧桐樹據說還是民國時期栽種的,已有好幾十年的歷史,樹冠如雲葉闊如扇,遮擋住午後的陽光,更顯出這條路的靜謐幽深。

「到底是百年名校,一草一木都透著不尋常。」原容與微揚起頭,目光在周遭的景物上點水掠過。

葉傾瀾側頭掃了他一眼,他不主動問起剛才發生的事,正合她的心意,于是便順著原容與的思路隨口問了句︰「你是頭一次來e大吧?」

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他居然歪著頭想了半天,良久,才無聲地扯了扯嘴角︰「其實不是第一次,只不過上一回……遇到點事,也沒顧上看風景。」

她淡淡地「哦」了一聲,也沒問他遇到什麼事。兩人在樹蔭底下慢慢悠悠地向前走。

一個低年級的學妹騎著車路過,特意停下來和她打招呼,眼神卻不停地往她身旁飄啊飄。也難怪學妹好奇,走在一群拎著飯盆背著書包的莘莘學子中間,這麼一位衣著光鮮的大帥哥實在是一個太過醒目的存在。

e大女生大多屬于含蓄型的,雖然頻頻向他們這邊窺探張望,但還沒有一個有勇氣主動上前搭訕的。前面那位穿白色連衣裙的女生和她的同伴已經和他們「擦肩而過」第三次了。

葉傾瀾放慢了腳步︰「你今天來這兒是……?」

原容與也跟著停下來︰「管理學院邀請我做個講座,介紹美國的高等教育,校園文化。挺無聊的。先前我還想順路看看你和老邵,沒想到剛走出多功能廳,就見你被一群人圍上了。」

他輕描淡寫地交待了來龍去脈,隨即將四處游蕩的目光收回,望著她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覺得像我這樣的人也來e大開講座,特諷刺?」

「‘你這樣的人’?」葉傾瀾重復了一遍他的措辭,「你究竟是‘怎樣’的人?可以解釋一下嗎?」

她問話時的神情很認真,語氣中還帶著隱隱的責備。一時間原容與倒被她問住了。葉傾瀾微揚起頭,正對著他的目光︰「每個人的人生都只有一次,我們從同一個起點出發,最後到達同一個終點,但這之間每個人走過的路程卻各不相同。不同的人生旅途看到的風景自然也是不同的,獲得的感悟也不同,就算請一位毫不起眼的普通人站在講台上,我相信,只要你有一顆謙虛的心和一雙善于聆听的耳朵,你也可以從他身上獲得啟迪。」

她稍作停頓,坦然言之︰「假如時至今日,你還認為學歷,成績或者名牌大學的虛餃可以代表一個人的能力,甚至為此耿耿于懷,只能說明你還不成熟。退一步講,單論美國高等教育這樣的命題,你至少比絕大多數人都有發言權,我相信你的講座一定很受歡迎。」

她在心里悄悄補充︰起碼會受女孩子的歡迎。「如果下次你再來開講座,記得通知我和邵京,我們一定會去捧場。」

她說這番話時,原容與一直微側著頭專注地望著她,黑眸閃亮,唇角噙著的笑意漸漸加深,最後得出了結論︰「你變了。以前的你可不會這麼說。」他仰起頭,望著天空中飄來蕩去的白雲,似有無限感慨。

她也笑了︰「歲月如刀啊,怎麼可能不變?」

「我還記得你當年大言不慚地說‘愛因斯坦和牛頓也不過是普通人,欣賞他們可以,崇拜則大可不必’,我印象中的葉傾瀾一直是高高在上,目無下塵的。」

「可惜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葉傾瀾已經被殘酷的現實教訓得體無完膚了。」回憶往昔,她不禁自嘲地搖了搖頭,「不怕你笑話,那時年少無知,真以為自己將來就算不能開天闢地駭世驚俗,肯定也是波瀾壯闊可歌可泣。到現在才知道……人生其實不過是理想不斷向現實妥協的過程,而且……」

說到一半,她忽然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使用了類似「教誨」的口吻,不禁有些尷尬,對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頑劣的學生,而她也早已不是他的班長,她又有什麼資格在他面前大談人生哲理?

「而且什麼?」他仍然微笑地等待她繼續。

「沒什麼。」葉傾瀾掩飾地笑笑,轉開話題,「對了,今天的事多虧你解圍,改天我和邵京一起請你吃飯吧。」

「你們感情倒是真好,還沒結婚,就這麼形影不離。」原容與嘴角微微上揚,略低頭,順手撫了撫衣袖上看不見的紋路。

葉傾瀾有點窘,但還是說︰「等邵京回來,我叫他給你打電話。」

一身正裝的男人略作思考,說︰「這樣吧,我有個朋友的健身中心新開張,下周約個時間咱們幾個一起去打羽毛球吧?」

這個提議倒是讓葉傾瀾有點意外,原容與接著說︰「我那個朋友以前是省隊的專業選手,我記得你羽毛球也打得好,正好跟他切磋一下。」

葉傾瀾听得心動,她十月份還要參加學校的羽毛球團體賽,現在能跟高手打球自然是求之不得的機會。于是兩人約好再敲定具體時間。

送走了原容與,葉傾瀾重新開機,好幾個未接電話和短信跳了出來,全部來自鄭韜。她只回了三個字︰已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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