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蘇曼趕了回去休息,自己在醫院里趴了一晚上,毫不夸張地說此刻我多麼希望自己能變成男人——趴著睡太難受了。
托喝醉酒的師傅之福,我竟然得*oss華姐親自替我告了假,而我傳說中喝醉酒的師傅也在第二天一早就跑來了醫院探望我,毫不客氣地把我吵醒︰「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還能不能自己活了啊,回個家也能被人砍傷?把我徒弟砍傷這是想吃一輩子牢飯了吧!」
我有氣無力地勸她冷靜︰「飛來橫禍你知道的吧,再說要不是去看你的賽車我就不會那個點兒回家,不那個點兒回家外頭砍人就根本不關我事。」
「是因為你不肯和我一起去慶功宴!」渺颯跳腳,「都因為你不肯去才惹出這些事,而且要不是因為你沒去我又怎麼會——」
「什麼?」我敏銳地抓住了她一剎而止的話音,「怎麼會什麼?」
「沒什麼。」她卻很快接話,拉了凳子在我床頭坐著,心事重重地盯著我,確切說眼神卻又像是穿透了我,不知落去了哪個鬼地方。
「師傅,我不打算追究傷我的那個人。」我再次重申了我的想法,在渺颯的眉毛要豎起來之前趕緊解釋︰「听我說完,我不告他,但是,我要告那個為自己避禍而推我去死的女人,我要她補償我所受到的傷害以及賠償我所有損失。」
「樓道里都有監控設備的你知道吧?」渺颯點點頭,似是認同了我的計劃。「還有,要我幫忙嗎,還是,你打算自辯?」
「自辯吧,這點小事我還是自信能搞定的,何況我昨晚就已經問過保安了,他會為我提供那個時間的監控錄像。」我說道。
本以為渺颯一定會嘲諷我的,沒想到她沉吟了幾秒,竟然同意了。「行,那你自己來,不過別說我沒提醒你,你這是刑事案件附加民事追討,目前為止你沒有真正接觸過類似的案子,最好還是先寫份庭辯計劃給我,我幫你參考下。」
「沒問題,謝謝師傅。」
我沖她擠一擠鼻子,惹得她噗嗤一聲笑了,目光落向我櫃子上拆封的糕點跟喝剩的半杯茶,她意味復雜地笑笑。「看來昨晚有人因禍得福啊。」
「那是,還真多虧了您喝醉酒沒接到電話。」我也笑話回去,很是感嘆,倘若接到電話的人是渺颯而不是秦霜華,也許,蘇曼真的就不會來了。渺颯才沒那麼好心通知蘇曼,她的惡趣味注定了她巴不得看到蘇曼過後再听到這個消息時懊惱復雜的表情。
渺颯皺了皺眉似想爭辯什麼,可猶豫片刻後又沒開口,轉而問我︰「這些糕點還能吃嗎?我餓了。」
「我說,有你這樣探望病人的嗎?不帶吃的來還吃我的東西。」我忍不住調侃她。
「少廢話,我快餓死了。」她一把搶過盒子。「沒壞吧?」
「一晚上應該沒壞吧,都開著空調的。」我看著她大快朵頤起來,孩子樣地吃相真恨不得拍下來給她自己看看。
「看什麼看,你自己也吃啊。」
因為我的大度分享,渺颯決定投桃報李,于是她幫忙我坐了起來讓我可以跟她一起共進早餐。蘇曼買來的糕點很快就被我倆吃得七七八八,正吃得開心順便就討論起案情來,病房門忽然又開了,我看到蘇曼身後跟著一個探頭探腦的姑娘兩人直直走了進來,頓時停下了覓食的動作。
「蘇曼,啊,仲夏,你怎麼也來了?」
「我看看你傷得怎麼樣!思歸,怎麼這麼可憐啊……」仲夏一撲而至抱住了我,手掌卻正好按在我的傷口上,痛得我眼前一黑。
「仲夏,快放開她。」蘇曼女神來救我了,及時拉開了那個好心辦壞事的家伙,總算是給我緩過了勁兒來。
仲夏扁著嘴看我,一臉委屈郁悶,「思歸你放心,華姐一定會幫你的,這口氣無論如何也會替你出了。」
「喂,我才是她師傅,OK?」被忽視了的渺颯不爽了。
「那又怎樣,華姐就是比你厲害。」仲夏反駁道。
「你說什麼?」
我怕她們吵起來,趕緊表態︰「都不用,這次的事我打算自辯,這種小case我可以自己搞定,就不麻煩大家了。」
「你打算自己辯護?」蘇曼似是微有詫異,「事情經過我都了解過了,我還是覺得你交給華姐去做更加穩妥。思歸,我希望幫你爭取到最高的補償,你不該承受這些。」
「不,受欺負的人是我,受傷害的也是我,我要自己去爭取回應得的賠償。」關于這點我十分堅持。「多少什麼的,誰能說有個確切的定義呢,十萬還是八萬?不管多少錢,我這一刀反正是挨了,不去自己爭取回來,想想我都不甘心。」
蘇曼遲疑了,沒有接話。渺颯卻道︰「我相信你可以,徒弟,自己就是律師,哪有還找人打官司的道理?」她說完非常自然地吃掉了盒子里最後一顆糕點,抹抹嘴,再拍拍手。「好啦,既然知道你還活著那為師就先走了,哦對了,下次來看你的時候會給你帶些相關的案例卷宗。」
我簡直要雙手合十拜謝︰「謝謝師傅!」
「早餐就吃了這些?」渺颯走後,蘇曼無奈地看我一眼。「那是給你昨晚當零食的,給,早餐。」
一碗熱騰騰的皮蛋瘦肉粥,兩個酥皮蓮蓉包,一盒牛女乃,兩片全麥面包還有一小瓶色拉醬,中西結合啊這是。感動之余又不由很是心疼起來,「你干嗎起這麼早啊,昨晚回去那麼晚的……我早餐隨便吃一點就好了啊。」
「不行,你要吃點有營養的,隔夜的糕點不要吃了以後。」她很嫌棄地丟掉了糕點盒子,然後把吃的一樣樣給我放好在身前的架子上。
我不想讓她不快,只好撐著半飽的肚皮又吃了一點。仲夏撐著臉看我一勺勺喝著粥,我敢打賭這丫頭探視我是假,打听八卦是真,因為她一得了空就不停地問我與歹徒直面時是何種心情,如何周旋應對又如何逃出生天,看我的眼神就像瓖了兩顆南非大鑽,一水兒地透著精光。我簡直要無奈死了︰「拜托,你以為拍戲呢?那可是實打實的刀子,喏,比這個面包片兒還長。幸虧保安及時趕到否則我可真不知道還能不能跑得掉。」
期間護士過來幫我清洗傷口、換藥,再重新綁上繃帶,我听到蘇曼輕聲打听我需要住院多久,兩人說了幾句後那護士離開,她走了回來。「我問過了,頭幾天還是住在醫院里比較好,等傷勢再穩定些我接你出去。」
「嗯,好。」我不以為意地點頭,本來也沒指望能立刻出院的。
「我是說,接你去我那邊。」蘇曼微微地蹙起了眉,「你一個人住太不讓人放心了。」
「什麼?」我有點不能消化這突來的消息,之前我一直以為在S市蘇曼是住在蘇家大宅里的,後來知道其實並沒有,她在市區有她自己的房子。怎麼也沒敢妄想這件事,當然,不是說我不想過去和她住,而是我壓根就沒敢想她會在她家老爺子的眼皮底下提出來要和我一起住,遠的不說,她那個「未婚夫」怎麼辦,萬一他去找她然後撞見我?
「我想過了,每個月我有四晚需要回去老宅,其余時間都可以陪你,雖然離你上班的地方遠了些,不過,你有車也沒所謂。」蘇曼很認真地看著我,說出了這麼多令人無從拒絕的理由,她到底是怎麼看出來我心底隱隱有一絲徘徊的?
「Vanessa,思歸住你那里真的方便嗎?萬一那個誰去找你怎麼辦?」仲夏替我問出了我內心的糾結。
「不會。」蘇曼特堅定地回答,「我和他一向只在老宅見面。」
「你就這麼肯定?」仲夏眨眨眼,「我是說他知道你的住處吧,萬一哪天他自作主張過去找你呢?」
「他不會。」蘇曼仍是很肯定地說,「他知道我不喜歡這樣,如果有事,一定會提前通知。」
倘若真如蘇曼所說,那麼去她那里住,倒真的是個令人驚喜並無限期待的選擇。
仲夏攤攤手。「那好吧,既然你這麼肯定。思歸,恭喜你呀,Vanessa主動提出要和你同居哦。」
我趕緊給她使眼色示意她別說的太露骨不給蘇曼面子,萬一這位惱羞成怒收回成命了我可怎麼辦!誰知蘇曼卻好像並沒在意的樣子,下一秒已經切換了話題︰「你確定要自己打這個官司?思歸,我不是懷疑你的能力,我只是不想讓你帶傷出庭,你應該好好休息。」
我沖她綻了一個特大號的笑,然後皮實地拍拍胸口︰「我傷的是後背可不是腦子,而且也只是皮外傷,醫生不是說了麼,沒傷到內髒。別擔心我了,倒是你,我知道你最近在忙一個開發案很辛苦,不能幫到你我已經很難受了,真不忍心你這麼累還要來回奔波。蘇曼,你自己也要好好休息才是啊……」
「我會的。」她淺淺一笑。「那好吧,讓你自己來,不過不要太勉強知道嗎?如果有什麼問題就及時叫停,華姐那邊會隨時幫你。」蘇曼模模我的頭,又模一模臉,我趕緊按住她的手貼在臉上輕輕蹭一蹭。
「哎,你們倆夠了吧,也考慮一下單身人士的心情啊。」
我敢保證如果不是仲夏橫插過來了這一句,我那心里的小火苗估計就蹭蹭蹭地竄上來了,只要一踫上蘇曼我就像是面粉遇上了水,腦子會瞬間被糊成黏黏答答的一大團,除非現在是砸破天的正經事要去做,否則,整個左右腦里全部的神經便都只剩了一種程序還能正常運行,那就是靠近她,再靠近她。
直到彼此間再無絲毫的距離。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過渡章,實在困了。
下章思歸就要倒霉咯!折騰到現在,123言情抽得太狠了。另外根據最近的禁令搞得我都不知道該怎麼直面寫文的慘淡了,也許以後船戲只能這樣寫︰
霜落夜白,錦衾醉臥同眠,眼可贈君秋波,縴指薦軒轅;
月下觀美,神思游絲難持,身可托君滄海,大丟定江山。
——你們意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