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上,倒是無須擔憂國公府那頭尋了借口阻撓這樁!」原本听了顏家小哥的分析,就頓感後背涼,而這定下隔天啟程轉回的計劃就此有了變化。不等第二日用罷午膳後上路,這里才剛尋了觀中的廚房,準備了些干點迎著才剛升起的日頭,已是快馬加鞭直奔京城方向而去。
對此婍姐兒倒是並不意外,畢竟涉及如此一戶功勛世家,就是那京中的官宦之家,也需掂量一二,更何況他們這麼一家外來的商戶?
要說事前不知會他們家,婍姐兒有自己的顧慮在,若在起初商議合作之時,便開門見山明言相告,對方多半是不待自己講完全部,定是借口匆忙離去才對。
雖說有把握不被他們家反口告到二房面前,卻是事與願違,並非最為合宜之法。一來,自己如今這個顏家小哥的身份,本就早已深入人心,無論是對這霞光閣里的主僕一眾而言;還是郡王府中的那位,皆是與自己真實的出身,相去甚遠。
不敢說,一定不會引得旁人注意,但這般接二連三針對哪國公府名下的產業出手,時日久長後所涉及到的根本緣故,必會引人遐思。
所以,倒不如借此之際,將自己有意趁虛而入的心思,早早告知為妙!就不信,那本是經歷過許多的金東家,對此就毫不動心?
因此說服他們家的大掌櫃,既是看透了其中的前因後果,自是不肯坐以待斃,當然也有乘勝追擊之心。或許此刻就二房而言,便是最危難之時,但對自己兄妹幾人來講,卻是機會難得。
他們固守府門不出,自然對于城內生的細微變化,不會太過留意。至于那些早已半死不活的產業,只怕更是無心打理,才對。
婍姐兒就是想趁此之機,尋到了目標所作。逐個出手拿下。當然這深入人心的身份偽裝,不過是其中一大緣故罷了,而另一項關鍵所在,或許才是那重中之重!
再來,因為此番的早做準備,才好方便日後行事。要知道,自己遷入內城的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及早掌握眼下歸在二房名下,那眾多產業的詳盡資料。說來,也是無奈之極。此等秘辛之事原本就不便在人前顯露,何況還是世人分外忌憚的功勛之家,更是困難許多。
因此上,婍姐兒又哪里肯直言相告,即便是跟隨自己多年的賀掌櫃。事到如今也是不曾獲悉全部實情,何況他們那等外人?
並不敢節外生枝,再想起當年二房就曾對自家哥哥動過謀害之心,只怕對余下三個幼童,也必然是如出一轍。只是不好惹人懷疑同時一並去除了,但日後慢慢將幾個幼兒養壞了性子,對他們而言卻是輕而易舉之事!
只是他們千算萬算。還是漏算了遠在南方守寡多年的大姑母,正是因此這棋差一著,才使得姐弟三人有幸月兌離這危難之境。不但避開二房的毒手,還能在外累積了不小的實力,如今更是早已遷回京城之中。再等悄然安身內城,便按先前兄妹倆的計劃。逐步實施了。
就在這旁婍姐兒主僕一行,猶如秋日出游之人那般,沿途邊觀賞山間美景,邊優哉游哉順原路返回的同時,早先一步離了半山之上那座光霧觀的大掌櫃。此刻卻與東家對面而坐,滿面凝重地低聲告知著什麼緊迫之事!
「這……居然有此等之事!先前我們也曾特意著人前去打探過一二,皆是一無所獲,卻誰知那舊時的東家,竟然是他國公府?」早已無心品茗,擺手喚退了對面徑自替自己續茶的大掌櫃,接著追問道一句︰「這般隱秘之事,那顏家小哥又是從何而來的消息?」
「說來也是我們想偏了,此前都只擔心如今的新東家,因其背後有國公府那位夫人撐腰,哪里是我們這等外來商戶惹得起的?到頭來,卻是自他們府上轉賣而出的產業,才更是叫人匪夷所思!」
停下片刻,側身深深打量了一眼,這內城最繁華地界的方向,才接著往下道︰「東家您也是知曉,咱們鋪子生意的確是不差,終歸不能與那些京城的老號相提並論!這其中的緣故,自是不必明說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的很,偏偏那國公府著急出手這般保存上佳的鋪子若干,此時正因為他家不好自損臉面,將這樁公諸于眾。于是乎,才動了心思轉手自家親戚一事。」
大掌櫃也是知趣之人,說到這里,已然住了口,要知道自家這位東主不是一般商戶比,單是從商的經歷而言,就不比原先的老東家短了許多。更何況,對顏家小哥的信任也是由來已久,再加上此事被人家分析的是頭頭是道,就連自己听罷之後,都不住頷首認同。
就在那旁大掌櫃靜心等候之際,便听得對面自家這位,已然輕咳了兩聲,方才緩緩言道︰「的確,此刻不出手謀劃一二,更待何時!」
「只是莫要讓外人知曉了,才是頂頂要緊!顏家那方倒是無須擔憂,他家就連一少年都謹慎如此,何況其家中的長輩,只怕更都是心思縝密之輩。另外那國公府夫人的表親也大放心,既然是早已有心瞞過眾多耳目,這等自毀長城之事,更是無須憂心分毫。」
才剛打算讓對面之人,早早準備銀兩同那家辦妥接手一事,不覺頓住片刻,抬頭望了一眼外城那方,再度追問一句︰「接手之後,那顏家小哥曾另有提醒之言?」
「東家真是火眼金楮!旁的倒是沒有特意的提醒,但僅有一事還需同東家您說明一二。昔日後街棺材鋪那樁舊案,顏家小哥也是連連贊嘆,只是他也當面明言提醒,我們雖有心扭轉乾坤,將那原先半死不活的買賣,重新打理順暢,但切忌萬事過猶不及!」
那最後四字才剛出口,就見對面的東家眼光一閃,忙又低頭沉思起來,還不時偏頭瞥一眼那鋪面所在繁華街市。良久之後,方才微微頷首應到一句︰「怕是他家中得了消息的長輩,也已看透了那國公府的大小姐,再無望坐上那個高位,才想借此之際快速成事。」
忙又抬手指了指自家霞光閣的所在,繼續道︰「而我們相較他們顏家本就在這明面之上,凡事留一線,卻是必要的很!」
「東家是想既听那顏家小哥的勸,又不完全斷了同那國公府的聯系?倘若他們家那位大小姐,還有再度入選的機會,也是我們這般的商戶需要恭敬對待的權貴之家!」
「不錯,雖說在商言商,在京城這片地界上,比起別處來更得小心三分。有道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他們家老爺如今還在朝中另有官職,更別提那顯赫的門第了!」心中有了決斷,自是不再耽誤時日,又細細同自家掌櫃說定了需盡快著手之事後,便徑自起身想內室而去。
不等坐定下來,便已開口與娘子提及有關自家佷女的婚事來︰「以如此這樁來說,那少年的確是心思縝密,將幾方消息合在一處,便能當即推論出這許多真相,不免讓人高看一眼,我家佷女卻不好再托付于他咯!」
「這又是為何?按理說如此能干之人,若成了咱們金家的女婿豈不是如虎添翼?」
卻見那旁正欲端起茶來飲上一口的金東家,當即放下了手中之物,連連搖頭道︰「不妥,不妥,正是因其實在太過出眾,只怕隨著年歲越大這心思也會愈活分起來,而我家統共這麼一個正經嫡出的孫女,老爺是寵得不行。要是一個沒留神,叫他佔了商號的股份怎麼是好?」
「老爺你還真是杞人憂天,想他們顏家如今這生意,也都想方設法地往京城地界上挪,想而知必定也是有些實力的。真能因為貪心將咱們偌大一個金家,一口吞了不成?」一旁之人不置否地淺笑著搖了搖頭,忙又低聲提醒當家的一句︰「真要擔心這樁,何不早早幫手他們顏家,在這內城扎下了根,才是當務之急!」
「內城落腳都談何容易,更何況扎根一說?咱們家當初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重新回到那外城之中,何況他們家原先就不是這京城人士,只怕更是不敢輕言扎根一事。」說到這里,不免也已輕笑了起來︰「真能這般容易,當初就不會想同我們合作了,直接搬來大筆的銀子砸出一條捷徑來……。」
「老爺您又說笑了,不是!」一旁已然起身替當家的續了半盞茶水,雙手奉上後,才在金東家身邊坐定︰「當年咱們進京時,沒少花費銀子,到頭來還是得尋對了門道,才能將這檔子買賣順利遷入內城。此刻老爺您讓他們這麼個人生地不熟的半大孩子,又要往哪里去尋那傳言中的捷徑?」
「我自然是知道這其中的艱難,所以才有新領他們走上一段。畢竟早在南方那會兒,就同他們家打過交道,怎麼說還算是本分人家出身,能有今日的局面也完全是靠自家辛苦所得。至于我家佷女那樁婚事還是算了,雖說這小哥本性不錯,如今他家居然能先我本就在內城這些年的霞光閣,早了一步得到如此詳實的消息,便不再以普通人家論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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