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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部城牆薄弱,塔樓與守城器械的布置相對稀疏。也難怪,建城以來幾次大規模的戰斗,攻城方向都在南向,所以南部的牆一直在被加固。北牆也許是這次戰斗的關鍵,不過,對手是杜?克卡奧的話……」

瑞吉納德煩惱地抓了抓頭發,一管鵝毛筆在城防圖上勾勾畫畫。

這家伙還真是很麻煩呢。

諾克薩斯向來崇尚鐵血征服,但又不擇手段。杜?克卡奧用兵陰險狡詐,曾在征服宏偉屏障的牛頭族部落時,用計將他們最強大的勇士阿利斯塔誘出村莊,調虎離山。

可是……

這次遠征艾歐尼亞,卻一而再、再而三地為他,所謂珍重的對手讓步,又給了他們七天的時間準備。

似乎又在期待著一場公平的對決?

捉模不透。這世界上怎麼會有比他自己還捉模不透的家伙?

瑞吉納德自戀地想著,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今天,好安靜。

上午十點了。

艾瑞莉婭沒有送來今天的咖啡,瑞吉納德也沒听見澤洛斯和他的隊伍在外面操練的聲音,更沒有修繕、改建城牆的工程隊忙碌的聲音。

他轉頭望向窗外。闖進眼簾的,是一片純白,鋪天蓋地的白。

下雪了?

不知下了多久,街道上,已經覆滿了白皚皚的一片。

瑞吉納德並不是沒見過雪的,在成為真正的魔法大師,被迫入住進象牙塔之前,他冒險過很久,甚至去過弗雷爾卓德,那片遙遠的冰雪大地,那里下起雪來壯觀得能把整個人淹沒掉。

不過雪這種東西,就算見過多次,可每次見到又都會覺得新奇,就像……就像某只小狐狸。

瑞吉納德發現自己又想起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家伙了。

他笑笑,兀自搖搖頭,披上掛在門邊的大衣,推開了門。

這麼美的時候,還能繼續留在房間里辦公的人,絕對是個傻子。

皮膚撞在空氣里,觸感微涼,完全沒有刺骨的溫度——好像這雪的產生,本就是將那些無形的寒氣凝固了起來吧。

出門的時候,雪勢已經變小,好像隨時都會停下來的樣子。雪不大,似乎就沒有那麼鋪天蓋地的壯麗,瑞吉納德不禁有些惋惜,好像錯過了什麼一樣。

目光突然就撞到了她。

那個身後九尾搖曳的倩影。

于是這樣的雪勢,突然就變得很契合。

怎麼會?幻覺吧?她會出現在這里?還以為她永遠不會再來這座不歡迎她的城市。

倒是,街道上似乎也沒有什麼人。不得不說很奇怪。不過說來也是,畢竟他的辦公室就在城牆附近,由于戰爭的恐慌,這附近但凡能動的人,也都搬往市中心去了。

剩下的只有他這樣,由于工作緣故的士兵和指揮官了。

她站在那里,從他的方向只能看見那張掛著微笑的側臉。她笑著伸出手,接住那些飛舞的白色精靈,努起嘴巴的神情,簡直像是個孩子。周圍,遍地都是蓬松的銀白,空中,雪緩緩飄落。

雪花落在她**在外的香肩上、頭頂的藍色秀發,還有些粘在尖尖狐耳上的毛發里。

他蹲在辦公室外的台階上,壞笑著抓起一團雪,剛剛落下的雪很松很軟,正適合用來玩耍。他本想丟去一個雪球,卻遲疑了,不想破壞眼前的這一切——

他想……想繼續這樣子,認真地多看她幾眼。雪慢慢被手溫融化,冷水刺進皮膚里,直到……直到她的雪團歪歪地砸到他的肩膀上。

「喂,死弱雞,想要偷襲我?」

「被發現了呢。」他咧嘴一笑。

「才不會讓你得逞。」她朝他吐了吐舌頭,那樣子真是可愛到極點。

還真是敗給她了呢。畢竟是妖狐,想掌控人類的情緒,恐怕就和吃飯睡覺一樣簡單吧?

「一起來玩啊?」一只溫涼的小手突然抓上了他的手腕,沒有等他回答,就拉著他奔向那片銀白色的天地。

路旁的小樹上,已經積滿了雪,每根枝杈上,都覆了厚厚的一層,好像為每棵樹都鍍上了一層銀邊。

真美。

九條毛茸茸的狐狸尾巴,身旁的嬌軀,散發著在這片天地之間唯一的熱源。作為一只恆溫動物,他似乎本能地有一種想要接近她的感覺。

「嘿。」狡黠的輕笑,然後一個雪球砸在他臉上。

「啊喂!又來偷襲!」瑞吉納德撥開臉上的厚厚的雪團。一道清麗的流光包裹著模糊的嬌軀,拉開了與他的距離。

「嘻嘻!是你自己笨。可不怪我哦。」阿狸得意洋洋地說道,身後的尾巴都跟著趾高氣揚地晃動著。

瑞吉納德鞋尖忽然亮起一抹電芒,邪邪地笑道︰「那就不要怪我了哦。」

阿狸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靈魄穿梭間,發出一聲輕靈的嬉笑,輕盈地躲閃開。

躲不掉的。

瑞吉納德嘴角輕勾。阿狸身體方才凝實,突然被他壞笑著,撲倒在雪地里。

「哈……啊!死弱雞!啊……」她掙扎著,陷進柔軟的雪堆里,尖叫聲被吞沒進松軟的雪里,脖子、還有胸口的空隙間都落進了冰涼的雪。

「阿——嚏!」

幾分鐘後,阿狸吸著紅紅的鼻子,從雪地里坐起來,整理著蓬蓬亂亂的頭發。又短又緊的上衣也歪歪斜斜的了,這樣子看起來多少有些不雅。

「死弱雞!」她嗔著叫道。

**的肩膀突然被溫暖的軟毛披蓋,她斜過頭,看見了披在肩上的厚絨衣。

「謝謝。」她的聲音溫軟了下來,抬手拉了拉衣領,把這件衣服緊緊地裹在身上,那股熟悉而好聞的氣味。

「怎麼穿得這麼少?」瑞吉納德說道,「我還以為妖狐不容易著涼的。」

「我也是恆溫動物好不好……」她白了他一眼,微笑的嘴角,微微眯起眼楮,濃密的睫毛下的細縫里閃爍著享受的微光。

「要不要去我辦公室?我給你倒杯熱茶暖暖身子吧。」

「不要。」她嘟起嘴巴,不知道為什麼拒絕了。

「也好,這外面的雪景,倒是很美。」他曲著一雙長腿,坐到旁邊。「只可惜,很快就要開戰了。」

「如果不是這戰爭,你會留在這嗎?」阿狸低著頭,問道。

他的目光掠過她的發梢,但看不到她的眼楮。「嗯……應該不會。因為戰爭學院需要我啊,它才剛剛成立,還像一個小孩子,要我扶它走上一段路呢。我可不敢把自己的夢想交給別人完成。不過現在,也是沒辦法了。畢竟沒有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般地步嘛。」

「世界和平嗎?那……」阿狸眼里的大霧慢慢散開,透出一道刺眼的光亮。「弱雞,你就沒有什麼……個人的夢想嗎?」

「嗯……」他抬頭望向飄雪的天空,那顏色,晴淨得好似琉璃。「有啊。能有個無所事事的工作。每天閑到發霉,去旅游,去吃遍好吃的東西,然後……到處泡妞。嘿嘿。」

「喂。」阿狸不滿地看著他。

「可惜,我注定當不了那樣自由的人啦。這個夢想很重,也許要有幾代人才能完成,那麼我就來做第一代吧,後來的人做起來也會少些辛苦。」

阿狸的眼楮,再度被那片大霧遮住了,變得模模糊糊的。她抱著雙腿,低著頭,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般的「哦……」

「怎麼了?」

「弱雞……」阿狸突然說道,她抬起眼楮看他,眼中閃爍的光芒好像某個悵然夜里明亮的月光。

「嗯?阿狸……」後面的話,他沒能說出來,嘴巴便被一個長長的吻堵住,柔軟的,又是迷幻的。

他一驚,繼而慢慢發現,這一吻里,阿狸並沒有吸取一絲精魄。

她閉著眼,吻了上來,顫動的睫毛刮著他的臉頰,激起絲絲縷縷的癢意。

他覺得自己心跳得厲害,這個吻讓他無法呼吸,大腦早已供氧不足。他想繼續下去,這一吻實在是太美妙了,但心里又尷尬得直想要逃開……

瑞吉納德全身一抖,腦袋重重地砸在桌上。

他捂著頭坐了起來,桌子上流了一灘口水。

是夢?而且,居然……不是噩夢?

「你醒了啊?」艾瑞莉婭在旁邊笑眯眯地看著他。

「啊?嗯……居然不小心睡著了。我睡了多久?」

「某人可是流著口水,一直睡到大中午哦。」她笑著說,然後把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放到他手里。

「謝謝。事情辦的怎麼樣了,真是的……居然睡了這麼久,沒耽誤什麼吧?」

「別自以為是了,以為全世界都需要你。你不在,一切都運作得好好的呢。」艾莉斜了他一眼,說。

「呼……這就好。」他抿了一口咖啡,甜度剛好,然後閉目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

損失的精魄恢復了大部分,看來這一覺還真是養人呢。

至于那夢……

「對了,下雪了嗎?」他突然問。

「怎麼可能?」艾莉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才初秋而已,就算是冬天,艾歐尼亞的雪也不多呢,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呀?」

「好像是。」他說,目送艾莉走出房間。

呵,想那種虛幻的東西做什麼。他搖搖頭。

屋外的陰影里,阿狸透過窗子,偷偷看著椅子前的瑞吉納德,總算滿意地笑了。

「真是的,死弱雞,听艾莉說,你好幾天沒合過眼了,就是靠咖啡死撐著。要不是我有幻術,讓你好好睡了一覺,誰知道你會不會垮掉呢。精魄已經還給你了,互不虧欠了哦。」

「等我變成人類,我們就好好在一起,好嗎?好的。」她自問自答,然後「嘻嘻」一聲笑了起來,誘人的魅影閃掠不見。

「我知道,其實你是喜歡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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