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喝了口茶,不動聲色的將林小柔扶了起來,語重心長道︰「我們都是伺候皇上的人,心里面時時刻刻裝的也都是皇上的龍體,所以我很高興你能處處為皇上著想,不過這用不用你我也很是為難,不如你先做一個藥膳我讓人呈給皇上品一品,他若喜歡了那灑家就讓你去太醫館,若是不喜歡,那您吶就只能從哪來回哪去。」
一听有戲,林小柔立即眉開眼笑的從懷里掏出剩下的一點可憐的碎銀給李公公︰「多謝公公抬舉,這是給公公喝茶的。」
李公公將錢捏入手中,清了清嗓子,道︰「一家人別說兩家話,你先去準備準備吧,你往左一偏有個小廚房,里面的食材都有,不夠的你去宮門口找小崔子就行了。
「是,多謝公公。」
林小柔開門離去,方才那丫鬟跟她一個錯身進入了堂屋。
「去,告訴張嬤嬤,一會這小子的藥膳皇上若是不滿意了直接告訴她是小崔子舉薦的人跟我們毫無關系,到時候人是打死還是打殘都跟我們沒關系。」
李公公依然淡定的喝茶,那丫鬟領命而去。
來到廚房的林小柔心里說不出的激動,依照目前的形勢看自己已經成功的踏出第一步了,現在這道藥膳事關重要,能不能留下來全靠它了。
想要得到凝雪丸就必須先要混入皇宮,而混入皇宮後就必須接近老皇帝才能套取凝雪丸的下落。
估模著這種寶物,皇帝老兒也不會隨隨便便讓人知道。
所謂補龍陽也就是現代的腎虛,這皇帝老兒操勞國事勞累到腎虛,當真讓人敬佩啊。
林小柔翻了翻廚房,幾乎沒有看到藥,于是又去找崔公公給她弄來了山藥、山茱萸、茯苓、牡丹皮,再加少量的蜂蜜,做了一鍋香糯的甜粥。
這皇帝天天山珍海味的都吃膩了,偶爾來點清淡的粥勢必會讓他有興趣。
煮好了粥,她將砂鍋小心翼翼的端到堂屋中,此時堂屋中還有一個衣著華貴,氣勢威嚴的女子,看到林小柔就劈頭問道︰「你就是那個做藥膳的?把東西放下吧。」
林小柔愣愣的看著李公公,卻見李公公也是畢恭畢敬的站在一邊,對那女子態度極好。
「張嬤嬤,這就是揭皇榜的那個小子,小崔子說他做得藥膳能改善皇上的龍陽之虛,所以就暫且讓他試試看,你瞧著太醫館里那些也只是成天勸著皇上要節制,難得來個只要吃東西就能治療的,咱門就好歹試一試。」
張嬤嬤眼神毒辣,把林小柔看的心里發毛,她低著頭一句也不說。
「我試試看。」
張嬤嬤從砂鍋里盛了一勺子粥,然後叫來了門口的宮女。
「給我吃下去。」
那宮女臉上有一瞬間的害怕,看看李公公,李公公朝她點點頭,于是就將粥一口吞下,很快那宮女的眉頭就皺了起來表情痛苦。
見宮女表情有異張嬤嬤立即臉色一板,冷聲道︰「這藥膳里是不是有毒!給我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林小柔心一驚,嚇得手一抖,她看了眼那宮女,急忙問道︰「是不是太燙了?」
那宮女猛的點頭,痛苦的將粥咽下去了︰「嬤嬤,是粥太燙了。」
宮女吃了粥,過了很久都是活蹦亂跳的,屁點事沒有。
林小柔的心也跟著漸漸放松了下來,要知道這皇宮里的喊打喊殺可不是開玩笑的。
萬一剛才那宮女一口粥噎死了或者燙死了,估模著她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就要嗝屁上天了。
「沒事那就去拿給御書房的林姑姑吧,告訴她這是讓皇上養神的藥膳。」
林小柔很好奇這個張嬤嬤的身份,一般皇帝的食物都是要經過重重嚴格篩選然後再經過層層把關才能端到皇帝面前的,可如今怎麼這麼簡單就給端過去了?
不過這個問題她不敢問,只是很小心翼翼的站在角落里。
而張嬤嬤似乎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坐在屋子里悠閑自得的喝茶,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林小柔站的腿都麻了,張嬤嬤的茶也是喝完了再添。
夜色漸漸深了,林小柔忍不住打瞌睡,一個倒茶的宮女來給張嬤嬤添茶,或許也是有些犯困不一小心翻了一點水漬在張嬤嬤身上。
張嬤嬤還沒說什麼,一旁的李公公卯足了勁一個巴掌甩了過去。
「你個賤蹄子怎麼做事的,來跟給我拉下去狠狠的夾手。」
「嬤嬤,我不是故意,我不是故意的,你饒了我吧。」
林小柔眼睜睜的看著那渾身發抖臉色蒼白的宮女被拖了下去,門沒有關嚴,林小柔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小院子里的景象。
只見方才那宮女被人強按著跪在院子里,然後嘴里被塞了一團白布,兩只手被夾手指的刑具狠狠一夾,頓時整個人都掙扎扭動了起來,一雙水靈靈的眸子也是陡然睜大流露出了巨大的痛苦。
林小柔眼楮一眨一眨,愣愣的看著那宮女受不了疼痛轟得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很快兩個行刑的宮人走了進來,雙手抱拳恭敬道︰」回嬤嬤,人已經暈死過去了。「
「死了沒?」
「還剩一口氣!」
「既然這樣拉出去亂葬崗直接活埋了吧,毛手毛腳的留了也沒用。」
林小柔已經手腳冰涼,這人還沒死居然就直接活埋了。若是方才自己也出了點差錯,那後果簡直不敢想象。
她面色有些發白,一只手忍不住有些顫抖。
這個張嬤嬤簡直就是個毒婦啊。
再等了半盞茶的功夫,之前去送藥膳的宮女回來了,臉上帶著一片喜色。
「回嬤嬤,那藥膳皇上吃了,方才翻了靜妃的牌子,事後竟覺得不似以前虧虛,還指明了以後一日三餐要吃這藥膳呢。」
「真的,哎喲,那可真是太好了,看著皇上龍體安康,我這做奴才的也高興啊。」李公公趕緊附和,一只手還裝模做樣的抹眼淚。
「你叫月竹,是吧,一會你跟我走吧。」
張嬤嬤也很是高興,她從袖子里取出厚厚的一踏銀票給了李公公︰「李公公,這人我們翠悅軒就帶走了,余下的你看著辦。」
李公公接過了銀票,厚厚一打少說也有上千兩。
他受寵若驚的拿著銀票,激動道︰「還請張嬤嬤轉告雲妃,以後需要我李陽效力的盡管跟奴家提,奴家就是肝腦涂地也願意啊。」
林小柔听得雲里霧氣里的,不是說通過了就去太醫館嗎,怎麼又去雲妃那了?
「敢問李公公,您不是說讓我去太醫館的嗎?」
「哎喲,我的小貴人啊,現在您可是雲妃上了心的人吶,今兒個你去了雲妃那里吃好的喝好的,可比在太醫館舒服多了,有這福分您那都是燒高香嘍。」
林小柔無語,張嬤嬤很沒好氣的催她︰「還不快走,讓主子等久了我們都沒好果子吃。」
林小柔已經搞不清,到底是張嬤嬤算計了李公公,還是雲妃要算計皇帝,但是她肯定去不成太醫館了。
走在路上,她像做賊一樣四處打量著,很快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一個小花園。
小花園里有很多彩燈,一盞一盞的掛在樹上既可以照明又可以起到裝飾作用。
花園里的是鵝卵石小路,踩上去硬硬的,有成排有序的侍衛拿著長矛巡邏走過,張嬤嬤都帶著她悄然退到一邊。
路過一個小花壇,有風吹過,帶來陣陣沁人心脾的花香。
林小柔陶醉的閉上眼楮輕嗅花香,突然張嬤嬤腳步一停她 的撞上去差點將張嬤嬤撞個跟頭。
林小柔還沒反應過來,就听到一陣嘲笑聲飄過來。
緊接著就是一個巴掌火辣辣的甩過來,疼的她眼冒金星的。
「你個混賬東西,走路不看路的嗎!」
張嬤嬤聲音高了八度,林小柔委屈的站著不出聲,抬起頭看到正前方站著幾個宮女,清一色的元寶髻發型,淡粉色的裙裝,還有同一色的眉間一點紅色朱砂,看上去別有風韻。
「張嬤嬤,這麼匆匆忙忙的趕路是要去哪啊?翠悅軒皇上好久都沒踏足了,想來灰塵也堆了一層吧,如此一想是該早些回去清掃清掃再去拜個佛求求佛祖保佑,說不定哪天我家主子發了善心就讓皇上去翠悅軒了,到時候可別一塌糊涂的把皇上嚇跑了啊。」
幾個女人說完就捂嘴咯咯咯的笑起來。
張嬤嬤氣的手直抖可還強作鎮定,淡淡一笑道︰「自古有言花無百日紅,說不定哪天皇上就吃膩了路邊花轉口味了。」
幾個宮女面面相覷,其中一個看著年紀稍長些的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慢吞吞道︰「說的也是,你家主子可不就是花期過了嗎,而我家主子正紅時,就算等到哪天皇上有了新寵那也輪不到你家主子了,這女人吶年紀一大就不得不服老啊。」
「你、你、太過分了。」張嬤嬤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原來林小柔還以為她有多厲害,結果也是欺軟怕硬的主。
林小柔抬頭朝著花園的另一頭探頭看去,然後故作驚訝的叫起來︰「張嬤嬤,我看到皇上他好像剛才听到我們說話了。」
一听皇上來了,幾個宮女嚇得臉色一白,急忙溜走,張嬤嬤也方寸大亂急問林小柔皇上呢。
林小柔笑笑道︰「不過是為了嚇嚇她們,皇上怎麼會到這里來。」
張嬤嬤一听真想,頓時臉色平靜下來,在原地站了許久,才嘆了口氣道︰「紅顏未老恩先斷,這後宮啊向來是只听新人笑不停舊人哭的。」
「嬤嬤,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將所有的希望放在一個男人身上?畢竟君王愛最淺薄啊。」
「大膽,再胡說八道就回去掌嘴。」
林小柔看到張嬤嬤突然變了臉色心頭嚇一跳,再看她四處小心的張望才知道自己方才說了多麼大逆不道的話。
她閉了嘴識趣的站在了一邊,古代的女人不似現在女性,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朋友,她們一生困阻與深宮,所想的所念的不過是一份最善變不過的君王愛。
偏偏這又是林小柔最為不屑的。
翠悅軒是後宮之中最大的妃子居所之一,殿宇高深,曲徑通幽,光看兩扇氣派的朱漆金釘門就可想而知住在這里的人身份有多顯赫了。
白色玉石的地磚一路延伸直到進入正殿的台階下。
林小柔目不斜視,跟在張嬤嬤後面亦步亦趨。
跨入正殿,一陣沉香木的味道就撲鼻而來,聞得人心神一輕。
「主子,人我帶來了。」但見張嬤嬤很是恭敬規矩的朝著前方行了個宮禮,林小柔也有樣學樣起來。
看著腳下厚重名貴的地毯暗暗咂舌,乖乖,這可是羊毛毯啊,要是現代這一塊地毯可以值不少錢啊。
「嗯,把頭抬起來我看看。」
林小柔緩緩抬起頭,目光恭敬的看著橫臥在貴妃榻上的雲妃,這雲妃估模著三十的年紀,但保養得當看上去還非常的年輕,膚若凝脂,唇如紅鸞,一雙美目含水盈盈,婀娜的體態看得人心潮澎湃。
特別是那一襲薄紗襦裙,將胸部裹得若影若現的。
那雲妃將林小柔慢慢打量了一番,許久才淺聲道︰「模樣倒是周正,下去吧,張嬤嬤會告訴你以後做什麼怎麼做,只要做的好了榮華富貴都是你的,萬一做的不好。」
雲妃手一伸,一個丫鬟遞了個茶杯過去,杯子快要到手了,她卻故意手一縮,杯子掉在了地上然後啪嗒碎了。
「就是這樣。」
林小柔一愣,很快意會了這動作的警告,隨即立即跪了下來,誠懇道︰「還請娘娘放心,月竹定會鞠躬盡瘁盡心盡力為娘娘效勞。」
退出正殿,林小柔驀然發現後背有些濕潤,竟是出的冷汗。
事後想想那雲妃平淡無波的眼神里居然透著一股殺氣。
像一把無形的刀,突然劈到眼前。
「月竹,以後你就跟那些小公公住在那小偏殿里,每天所需做的事情就是一日三頓藥膳,但是切記不能一天三頓重復的,需要什麼盡管跟我提,不過這宮里的規矩你也趕緊熟悉,切莫讓人抓到什麼錯處,否則受到責罰娘娘是沒多余精力來保你的。」
林小柔發現這張嬤嬤對她的態度似乎有些轉變,至少不是冷冰冰的帶著刺般了。
由于後宮有規定,所有男性不得與女性同住,所以這翠悅軒的公公們都是單獨住在翠悅軒的一個小房間里。
當林小柔走進推開的門的時候瞬間就傻眼了,特麼的居然是個通鋪,從這頭一直到那頭,長長的五米多長。
上面依次緊挨著放著每個人的枕頭和被子。
「你就是新來的月竹?」
林小柔正發著愣,一個小公公抱著床被子走了進來。
「我就是。」
「我叫小桌子,剛才去內務府給你拿被子了,諾這些都是你的,你就睡在那邊吧。」
林小柔接過被子愣愣的看著這個長相清秀年紀相仿的小桌子,道︰「你叫小桌子,這里還有一個叫小凳子的嗎?」
「你說小鄧子?有啊,難道你認識小鄧子?」那小公公也很是詫異的看著她。
林小柔無語,嘴角一彎笑了起來︰「那總不會還有一個叫小椅子的吧?」
小桌子搖搖頭︰「這個真沒有。」
幸虧沒有,不然都能開個家具店了。
林小柔抱著被子來到自己的鋪位上,看到自己的鋪位在最角落邊,而且旁邊就是一個痰盂,頓時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小桌子,我能換個地方睡嗎?」
小桌子嘿嘿一笑,搖搖頭︰「不行,因為就只剩下這個了。」
林小柔想著以後要過跟痰盂作伴進入夢鄉的生活就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