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柔大腦一片空白,巨大的痛楚從胸口襲來,她的意識漸漸模糊,眼神開始渙散,直到倒下去都沒來得及說一句話。
兩個黑衣人見得手了,相望一眼,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不遠處有個黑衣人站在一個涼亭邊等著他們。
「回主子,任務已經完成,那女的已經死了。」
涼亭中的黑衣人听到這個消息點了點頭,聲音透著一股疲憊︰「很好,現在可以回去跟娘娘復命了,江城距離京城遙遠,你們先回去復命,我稍後再到。」
「是,屬下遵命。」
幾個黑影分別前後離開了,霍齊寒也已經找到了林小柔所在的那條路上,然而等他到了,除了看到地上一灘血就再無人影。
鮮血還是鮮紅溫熱的,像是剛剛從人身上流下來的,霍齊寒呆呆的看著那攤觸目驚心的血液,神經瞬間緊張起來,他臉色煞白,大腦一片空白只希望這血不是林小柔的,走過去,有一枚珠翠在月光下泛著光澤,撿起來,是一個蝶形發飾,霍齊寒愣了,手一顫帶血的蝶飾落在地上碎成兩瓣。
月色下,他面色慘白如雪,嘴唇喃喃卻發不出一個音節,許久才如同失魂的猛獸一般喊出小柔二字。
夜色淒迷,星辰暗淡仿佛地獄大門瞬間打開,霍齊寒墜入深淵久久無法回神。
他像個瘋子一樣四處尋找,只要林小柔受了傷,那她一定不會走遠的,整整一夜他的腳腫了,眼楮紅了。
月竹早起開門,便看到他失魂落魄的靠在門邊。
「咦?你什麼時候改行看門了?」
「小柔不見了,她受傷了流了好多血。」霍齊寒喃喃道,憔悴的面龐甚至還有被尖刺劃過的痕跡,看樣子像是被什麼尖利帶刺的植物劃傷的。
月竹將他一把拉進門,然後將門關上,面色嚴峻道︰「既然流了血那麼只要她離開了地上必然會留下血痕,你就沒好好找找?」
霍齊寒搖搖頭︰「地上沒有任何血痕,她就像突然消失一樣。」
「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听哪種?」月竹伸出兩個手指比劃了一下,霍齊寒沒心思跟他玩選擇題,于是一個字簡潔明了︰「說。」
「好消息便是她被人救走了,估模著會有人救她,壞消息就是她被壞人抓走了,但是也性命無憂。」
霍齊寒這才用正眼看了他一次︰「我想听你說後一種。」
月竹眉頭一舒道︰「你是關心則亂,你看看自己一身狼狽,為何就不能冷靜一下,小柔如果是遭人毒手了,那麼那人可以直接棄尸就走,難不成還去挖坑埋人等著被人發現?如果是被壞人帶走了,那麼那壞人還大費周章的帶著她離開說明其中另有隱情那也就不可能這麼快讓小柔死,所以這個時候你該做的是梳理一下到底是何人最有可能對她下手。」
月竹的話仿佛一塊石頭重重的砸在霍齊寒的心里。
幾乎是眨眼之間他就想到了張晴兒面色頓時難看了起來,眸中的怒氣仿佛兩團小火焰熊熊燃燒。
「看來你已經有懷疑對象了,不過切莫沖動,人家顯然是有備而來的,但是昨晚小柔為什麼會出門?」月竹眨眨眼楮問道。
霍齊寒疲倦的揉著眉心懶得回答這個讓他錐心的問題。
抬頭看著已經高懸于空的日頭心里焦灼難捺。
張晴兒啊張晴兒,你若敢動人分毫我勢必動你全家!
就在霍齊寒準備行動時南宮家南宮翎的小院里一片死水般的靜謐,來來往往的下人走路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音來,交流基本就靠眼神。
一身素衣的南宮翎安靜地依窗而立,修長的手指搭在窗台上,溫潤的眼眸仿佛一潭波瀾不驚的古井。
屋子里點著燻香,是他鐘愛的沉香雪,淡雅清馨。
白色紗帳層層疊疊圍繞的深色梨花木床上躺著一個人影,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般,若不是胸口還有起伏那蒼白的臉色一定會被人當成死尸的。
林小柔就這樣躺著,大腦完全沒有了知覺。
胸口的血洞已經處理過了,就連身上的血衣都已經換成了一身漂亮的綾羅衫。
南宮翎看著桌子上的沙漏,依照大夫之言,只需這沙漏再反復三次她就能醒過來了,此時正好是第三次。
所幸,沒有傷及要害!只是出血過多!
南宮翎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救這個陌生的女人,昨夜他在黑暗中目睹了所有的一切,冷漠的看著她慌亂無措,冷漠的看著她一劍被刺,可是在冷漠中卻又一反常態的讓暗衛投去一塊小石子,又鬼使神差的親自將她抱回來,甚至讓她睡在不讓任何人觸踫的自己的床榻上。
那是他的禁地,此刻卻讓一個陌生女人堂而皇之的睡在上面。
南宮翎嘴角淡淡浮起一抹苦笑,覺得自己恐怕是瘋了,最近因為找南宮靜耗費了他不少的精力,直到現在才有了一點可憐的線索知道自己的妹妹去了京城。
可線索到了這里就再也沒了,他有些頭痛的伸指輕觸額間。
抬頭間桌上的沙漏已經到底了,轉眸看向床榻,還是沒有蘇醒的跡象。
南宮翎嗯了一聲,然後抬步走過去,低頭看了看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怎麼還不醒?」
林小柔還是昏迷狀態,但是听覺似乎有些恢復了,她的眼楮睜不開,身體無法動彈,傷口處的疼痛如同漣漪一般一陣一陣的襲來。
片刻,她的手指動了動,南宮翎才算松了口氣。
「來人,拿參湯來。」
一個丫鬟很快就從門外走進來,托盤上一碗溫熱著的參湯,來的速度之快似乎本就候在門外只等這一聲令下。
南宮翎取過參湯一只手扶起林小柔,一旁的丫鬟要來幫忙,被他用眼神制止了︰「你出去吧,我自己來。」
丫鬟離開了,他坐在床邊輕輕的吹著本就不燙的參湯,然後喂林小柔服下。
林小柔眼楮閉著不會張嘴,他就一只手強行打開她的嘴巴,一只手喂下去。
不多的一碗參湯,花費了很長時間才喂完。
南宮翎將已經空了的碗放在一邊,伸手想去擦拭林小柔唇邊的湯漬,手抬到半空又突然頓住。
他看著自己不由自主伸出去的手有一瞬間的困惑,最後在林小柔唇角快速一抹就起身稍遠了些距離。
南宮翎安靜的坐著,看著那張稱得上絕色的臉,心里不停的有東西跳躍著。
突然門外傳來了爭吵聲,他很不悅的皺起了眉頭,沉聲道︰「外面怎麼回事。」
很快一個丫鬟一臉無奈的走了進來恭敬道︰「少爺,張小姐來了,說要見你,環兒說你在見客不方便可是她硬是要來。」
南宮翎點了點頭︰「告訴她我不便見她。」
「是。」丫鬟裊裊退下了,南宮翎頭痛的嘆了口氣,這個張晴兒成天將心思花在他身上豈不知她思非所念,在他心里早已有了想要的人,而張晴兒是永遠無法替代的。
對于不愛的人即使只是敷衍都會覺得累,而且這張晴兒最近對外不知又自作主張散布了什麼子虛烏有的謠言,搞得他很郁悶。
丫鬟識趣的幫他關上了門,他靠著桌子假寐般的閉上眼楮,正準備休息一會,突然 的一聲,門被人推開了。
轉身看去,只見張晴兒花枝招展的站在門口,一張涂抹的很精致的俏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一開口聲音甜的如同沾了蜜糖一般︰「翎,你怎麼了?以前從沒見過你在房間里待客,可是有什麼重要的客人,不如讓我也見見?」
南宮翎很是厭惡,轉頭看著站在張晴兒身後一臉無措的丫鬟聲音清冷道︰「燕兒,房間里污穢不堪,怎麼能讓張小姐金貴之體沾染這里的病氣,自己下去領板子吧。」
一听要挨板子,那丫鬟急了,居然哇一聲哭出來了︰「少爺,是我攔不住啊,我已經說了你不方便,可張小姐硬是要闖進來啊。她還說,她還說」
「她還說什麼。」
「張小姐還說以後她就是少夫人,如果我敢攔她以後有我好看的。」
南宮翎一聲輕笑,道︰「混賬,以後的少夫人是誰到底是我說了算還是一個外人說了算,我看你以後不用伺候我了,去管事那算了工錢回去吧。」
那丫鬟頓時傻了,更加哭的厲害了,南宮翎厭惡的皺了眉朝著外面站成一排的下人使了個眼色,很快那丫鬟就被拖了下去。
張晴兒臉色變了幾變,難看的令人驚訝,她抿緊了嘴唇不發一言。
只是看著南宮翎,心里開始有些顫抖。
「那些都不是我說的,你不要听一個下人的隨口胡謅。」
南宮翎看了她一眼,並未直接接話頭︰「你還有事嗎?若是沒事我要休息一會了,最近有點累。」
張晴兒一愣,完全不知道南宮翎會這麼冷淡,之前無論如何還是會偶爾做做表面功夫的,讓她總覺得自己還是有希望的,可現在這份疏離又讓她慌亂了。
趕跑了林小柔她好不容易開始在他面前一點一點建立自己的美好形象,現在又被一下擊碎